段若谦说完之后就一直用眼神死死地盯着裴恒昌，不敢漏掉他脸上的一点点情绪波动。
裴恒昌说的这些话信息量太大，而且又都是些机密的事情，如果是其他人根本无从得知，他不得不小心谨慎。
所以秘密，是那些注定无法分享的事情。如果一旦被其他人所窥探到其中一二，那便不能说是秘密。
裴恒昌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料到段若谦居然会顺着这些线索怀疑自己，在心里唉声叹气了一会儿，最后也只能用他还不是拜阳教的人来安慰自己。于是他没好气地开口道：“他们其中有一种药材，我已经盯上好久了，如果我能拿到的话，小洛就不用去呼延国了。”
段若谦皱了皱眉，却在瞬间明白了他说的药材是什么，应该是帮助秦阳解毒的药材？那确实是该慎重，段若谦想起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出入赌坊，还以为他当真迷上了这种不切实际的活动，原来是用心良苦。
“为了得到那股药，所以我时常混迹在赌坊里，后来甚至扮作了那幕后黑手其中的一个小厮，就是为了探知那药材的真实性，这些事情也是我在无意中听到他们跟那个谁，罗刚谈论的时候说的。”
段若谦点了点头，看向裴恒昌，诚恳地道歉：“晚辈听闻他们最后是冲着洛儿来的，所以才会如此谨慎，冒犯之处还望前辈恕罪。”
裴恒昌挥了挥手，道：“无妨，你遇事沉着冷静，处理事情也足够沉稳谨慎，果然是人中豪杰。”
段若谦对于裴恒昌的夸赞也没有多大的感觉，谁知道他话里有没有讽刺呢，他不卑不亢地点了点头，对着裴恒昌道：“前辈谬赞了，晚辈尚不及贵教教主能力的十分之一。”
这话是夸张了，但是裴恒昌听的心里舒服，又只得客气了几句。如果秦洛在旁边听见这两人你来我往说些客气话的话估计会当场翻个白眼，然后直接让他们两个闭嘴。
段若谦想起秦洛可能会出现的表情，脸上不由地带了几分笑意。“恕晚辈直言，所以前辈如今可有应对之策？”
裴恒昌摇了摇脑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那是自然，否则我也不会主动来找你。”
段若谦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只要有法子把秦洛救出来就好，虽然他不介意劫狱，但是估计那个傻子也不会同意，毕竟她是一个如此坦荡荡的人，哪里会平白无故地承受这种不白之冤。
裴恒昌道：“对方是冲着小洛去的，但是目的却不是为了要小洛的命，只不过是一时失手错杀了王大贵而已。至于要怎么洗脱小洛的嫌疑其实很简单，根本用不着提到这些事情，也不用告诉小洛事实的真相。”
段若谦蹙眉，接着点头，道：“晚辈也正有此意。就算这件事跟小洛没有关系，但是依着她的脾气很有可能会多想，我不希望她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心情。”
人命太重，他不舍得她背负。秦洛虽然有劝导罗绮的耐心，但却不一定能够自己承受的了这种阴差阳错。
裴恒昌微微勾了勾唇，然后看向段若谦，“我很高兴我们在这件事情上取得了共识。”
不管怎样也是自己疼爱的小徒弟，哪里有可能让她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受到伤害，他又不是罗刚，怎么可能会舍得去往自己在乎的人身上捅刀子。
“既然如此，我们就要先找个替罪羊，而且到时候……你也不能出堂给小洛作证。事实上，我希望你能跟小洛先暂时保持点距离，直到……”
段若谦立即会意，他抬了抬眼皮，看向他，道：“直到我替你赢过那个幕后老板，直到我替你拿到药材？”
裴恒昌微微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是帮我一个人，我去证实过了，那药确实是真的，不过具体的疗效还不好说。而且我还在那赌坊的库存里发现了其他的一些珍稀药材，拿来给沈千决治病的话再好也不过了。”
段若谦思考了一下，就算是再难闯的虎穴他也得去见识见识，一个是为了秦阳，一个是为了沈千决，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想去会一会那个所谓对秦洛产生了兴趣的家伙，居然敢对他的人产生兴趣，他倒是要去见见，顺便打断他的门牙。
“我明白了。”段若谦微微晗首，目光沉沉。
裴恒昌果然满意地点头，“那便好，如此下午你就躲在一旁看吧，或者你也可以先去赌坊了解一下那里的人是怎么赌钱的。”
段若谦没有说话，其实只要对方是存了心思要来调查秦洛，那就不可能不知道他跟秦洛是一起的，而让段若谦缺席秦洛的审判这种事情又实在太过无理了，他有些搞不明白裴恒昌不让他去公堂之上并且还得跟秦洛保持距离什么的到底是什么用意。
裴恒昌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他才不会告诉他其实是因为他不爽每当有他在场的时候，秦洛都会把注意力分给他一半以上，他现在是孤寡老人，可不想一次一次地受到小年轻们的打击。裴恒昌瞥了段若谦一眼，然后道：“你还有什么困难？”
段若谦想了想，到底还是把小傻子救出来比较重要，他终于在不满意中微微点了下头，瞎子都能看的出来他有多勉强。
“那就行了，我得知消息听说升堂的时候王夫人也会去，而且很多事情就是她出面的，再过一会儿我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很明显，裴恒昌口中所说的替罪羊就是她了。人活在这个世上，总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代价，既然她能够为了利益枉顾良心，那么她就得明白她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胆敢叫人用刑逼供，她的命估计也就要活不长了。
段若谦跟裴恒昌对视一眼，眼底都闪过了冷漠的光芒。段若谦知道裴恒昌有他自己的计划，他也不能干涉他的计划，只好就由着他去，大不了自己到时候就劫狱，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能忍受秦洛不在他身边的时间就剩下最后一个下午，就算她不同意他也要采取强硬手段了。
“前辈，你是信得过的吧？”段若谦突然看向裴恒昌，轻轻地发问，可是眼神却并没有那么轻松，他紧紧地盯着裴恒昌，一刻也不放松。
裴恒昌没好气地开口：“那是自然，我裴恒昌再不靠谱也不会坑自己的徒弟。”
段若谦接着在心里说道，希望如此，毕竟你坑别人也不是一两次了，身上的信誉度太低也没有办法。
“这次的事情解决之后，你要我去跟对方比一场，帮你赢药材，但是我手上并没有相同的筹码，你要我如何去跟对方比？”
裴恒昌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花绝宫各种珍稀药材应有尽有，我就不相信你们拿不出像样的药材来做筹码？”
段若谦道：“花绝宫有药没错，但是现在我们出门在外，谁会往身上带些药材，如今我可是没有任何办法，只能仰仗前辈您了。”
开什么玩笑，小气就说小气，说什么忘记带了！你们花绝宫的产业遍地都是，药房都不知道开了多少家，派人去店里取些药材又会怎么样？徒弟怎么就找了个这么小气的人呢？简直就是亏大发了！
其实段若谦就是故意的，裴恒昌不让自己痛快不让他见秦洛，那他就果断报复回去，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就是这么个意思。以裴恒昌那爱药如命的性子，估计会心疼的几个晚上都睡不着，那样的话自己的仇也就算报了。
段若谦想了想，又笑着开口道：“我一会儿就去赌坊实际行动一下，那这试炼的赌注之类的，是不是也得前辈来准备？”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段若谦是变相打劫来了，果然是传闻中不好惹的段无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