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清坐在马车里,一路都在想着欧阳业刚才说的那些话,她不知道欧阳业的话是否可信,按照欧阳业的说法,陈国的人会向她下手,他是毫不知情的,若是真的,那么这个幕后指使的人到底有什么目的?若是假的,那欧阳业为什么要欺骗她呢,难道真的就是为了和她成为朋友?可是这说得通吗?
听着马车里一片安静,这么久了一点儿声音都没有,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的孤夜明有些担心,就忍不住开口问道。
“子清,你没事吧。”
听到孤夜明的声音,夏子清才从哪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里面出来了,她知道孤夜明是担心她,连忙回答道。
“明大哥,没事,我很好。”
“恩。”
马车在官道上平稳的走着,为了照顾到夏子清的伤势,一路上马车的速度都不快,一大早的从西山猎场出发,一直到天色将黒,城门就快要关闭的时候,夏子清的马车才堪堪到达。这边夏子清的马车才刚刚进了城门,还没走几步呢,就被人给拦下来了。
“子清,你终于回来了,没事吧,你的伤势怎么样了?”
这咋咋呼呼的声音一听就知道它的主人是王家公子王怀素,王怀素是和赵谨言一起来的,两人也不等夏子清回答就都自觉地上了马车,赵飞这才驾着马车继续往前走。
“怀素,谨言,我没什么大事,你们怎么都来了?”
“我这不是听谨言说你在猎场受伤了,他说你今天要回京了,我也等不及了,这才跟他一起来接你的。怎么样,你的伤势没事了吧。”
“没事了,已经没有大碍了,你看我这不是一路坐着马车回来都没事嘛,你们不用担心了。”
“没事就好,回府了就好好休息。”
赵谨言这时才开口说道,为了让他们俩放心,夏子清连忙答应了。
“好,我知道了,一定会好好养伤的,谨言,怀素,要不你们还是先回去吧,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你们若是不放心,你们可以明天再来看我。”
赵谨言想了想就同意了,倒是王怀素似乎还有些不放心,犹豫的看着夏子清,直到夏子清一再的劝他,他才说道。
“也好,那我们就先回去吧,就不送你回府去了。”
“恩,快回去吧,你们再不回府,家里的人该担心了。”
夏子清一回到夏府,夏府的众人见自家公子都伤成这样了,顿时就都慌了,尤其是夏子明,一看夏子清的肩膀都被白色的纱布缠成了那样,眼睛一红都快要哭了,最后还是孤夜明出来主持大局,安抚好了夏子明让他先去休息,然后又吩咐下人准备一切事宜,众人才各归各位做事去了。
夏伯和宋大娘忙活了好久,才算是吧一切事情都安排好了,夏子清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终于痛痛快快的吃了晚饭,本来她还想洗个澡的,只是宋大娘说她身上有伤,怎么都不答应,既然劝不动宋大娘,夏子清只好放弃了。
夜色已深,夏子清已经睡下了,只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很久也没有睡着,在静谧的夜色里,缓缓的房间外面飘来一阵青烟,夏子清突然不知道怎么了,觉得特别困,打了个哈欠很快就沉沉的睡了过去。房间外面的人似乎是确定夏子清是睡着了,立刻就打开房门走了进来,只见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身形高大的黑衣人,从背影来看应该是个男子。黑衣人一进房间就把门关了起来,似乎是是极有目的性的径直往床边去了。
黑衣人的大斗篷是连着帽子的,五官都看不清楚,脸上还带着半张银色的面具,在窗外朦胧的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清冷的光,他走到床边就停住了,伸手取下了帽子,一头漆黑的墨发高高的束起来,他轻轻地坐在了床边,一双如墨一般的眼睛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床上躺着的夏子清,什么也没有做。
他就这样静静的在床边坐了许久,一直盯着夏子清看,眼神深邃,让人琢磨不透。许久,黑衣人似乎是看够了,犹豫了许久,这才小心翼翼的掀开了了一个被子角,让夏子清的左肩露了出来。看着那被白色的纱布一层一层包起来的肩膀,黑衣人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忍和心痛,犹豫了片刻这才伸手解开了夏子清的衣服。
缓缓的那小小的圆润的白皙的肩头就暴露在了空气中,原本这是一幅极为美好的画卷,在这漆黑的夜里,那抹白皙是如此的显眼,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让人只觉得此刻躺在那里的不是一个男子,而是一个冰肌玉骨的美人儿。黑衣人似乎也有些看呆了,有些痴迷的看着那白皙小巧的肩头,似乎有些发愣。
只是那肩膀上缠着的一层一层的纱布生生的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黑衣人像是回过了神,迅速的将那些纱布慢慢的解开了,终于看到了那深可见骨的伤口,然后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小心翼翼的给夏子清的伤口上了药,似乎是害怕弄疼了昏迷的人儿,黑衣人又再一次轻手轻脚的将纱布缠了回去,最后漂亮的打了个结,跟原来的一模一样,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做完了这一切,黑衣人大大的呼了一口气,似乎是做完了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正想伸手把衣服替夏子清穿回去,却突然发现那白皙小巧的肩膀边上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黑衣人稍稍的将衣服领往下面移了一点儿,定睛仔细一看,似乎是白色的布。这到底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包扎伤口的纱布?可是看着也不像啊,再说了,这伤口不是在肩膀上吗?难道夏子清身上还有别的地方受伤了?
想到这里,黑衣人顿时一惊,再也顾不得其他的,立刻就把衣服又往下掀开了,一看之下顿时他就惊呆了,愣在那里一动不动!那哪里是什么包扎伤口的纱布啊!那白布分明就是用来……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夏子清此时因为吸入了迷香正睡得昏天黑地的,什么都不知道,黑衣人因为震惊都屏住了呼吸,整个房间此时真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黑衣人惊讶的瞪着眼睛,一只手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僵在了那里,他一直盯着床上那个睡得人事不知的人儿,心中真是翻起了惊涛骇浪,他实在是震惊的无以复加,不敢置信“他”竟然是“她”!
过了许久,大概足足有半刻钟,黑衣人才终于回过神来了,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个动作就是急急忙忙的把夏子清的衣服给穿了回去,还不忘记盖上了被子,一这连串的动作真可谓是一气呵成,非常的快速啊。黑衣人做完这一切立刻就站了起来,连连的推了几步,直到距离那床有一段距离了才站定,他仔细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虽然不敢相信,可是这确确实实是铁一般的事实,堂堂的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如今的礼部员外郎夏子清,居然是个女子!
“这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子清,原来你是……”
黑衣人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的缘故,黑衣人连自己的声音都忘了掩饰,他的声音不再是之前和孤夜明见面之时刻意掩饰之后略带沙哑的的声音,那声音分明就是赵谨言!若是此刻夏子清是清醒着的,她一定可以听得出来,这个黑衣人的声音跟赵谨言的声音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赵谨言似乎是不敢再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最后看了正在睡着的夏子清一眼,连忙打开房门出去了,一个纵身跃起立刻就离开了夏府。赵谨言使着轻功,一路飞快的往前冲着,一直到了一个非常僻静的小巷子里才停了下来,站在这空无一人的小巷子里,在这漆黑的夜色掩映下,赵谨言似乎是没有力气了一样靠在墙边,脑子里还是刚才在夏府的一幕一幕,他的内心此时正如同翻腾不息的大江之水一样,久久不能平息。
赵谨言此时的心情虽然震惊的不知所措,但是在这同时也有些喜悦,他对夏子清那种超出朋友之外的特殊的感情,其实他早就感觉到了,每次看到夏子清愉悦的笑脸自己也会跟着开心,看到别人恶语中伤她,自己也会忍不住想要去保护她,看到她难过自己也替她难过,一开始他也只是以为自己对子清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关心和爱护,后来才明白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吧!
只是他一直无法直接面对自己的内心,一直在犹豫不决,身为赵家唯一的公子,身为父母双亲唯一的儿子,如果他告诉自己的父亲母亲自己喜欢上了一个男子,而且还想要和他相伴一生,他实在无法想象二老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就在他一直犹豫不决的时候,夏子清跟随当今圣上去西山猎场就出事了,没有人知道当他接到密报说夏子清中箭受了重伤的时候,他的心有多痛,他有多想不顾一切的直接骑着快马去猎场陪在她的身边,那时候他才终于明白自己早就已经中毒了,中了夏子清的毒,他不能失去她,永远不能!
得知夏子清要回京养伤,赵谨言别提有多高兴了,恨不得时间过得快一些再快一些,那样他就可以早一点见到她了。他已经想清楚了,等夏子清回来,就打算找个机会跟她直说,坦白这一切,不管夏子清能不能接受他,有没有和他一起面对流言蜚语的勇气,他都不会放弃!然而在这个时候却如此意外的让他得知了这个惊人的事实,这让人震惊也让人惊喜的事实,这难道是老天垂怜,让他免受日日夜夜的折磨和煎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