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夏子清成了皇城书院的一位专门讲授诗词的先生,从周致远那里离开之后,夏子清就直接被带去了安排给自己的一个房间里去准备上课了,因为皇城书院距离京城有一段距离,所以这书院里的每位先生都有一个专门休息的房间。夏子清此刻坐在那个房间里面,暗暗的想着方才那个带自己进来的阮青应是周致远的人,要不然她走的时候,周致远也不会特意交代她,若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大可以去找他。不过这些现在还不需要去考虑,因为这才是夏子清到皇城书院的第一天而已。
给学生们认认真真的上了一堂课,之后大家都喜欢上了夏子清这个新来的先生,因为夏子清讲课的时候并不像其他先生那样生硬死板,只知道对着书本照本宣科,反而让学生们觉得整个学习的过程幽默有趣,活泼的很。再加上夏子清在京城的才气,而且这些书院的学生们都曾经拜读过夏子清的诗作,虽然如今夏子清已经很久没有佳作传到外面来了,但是学生们都还是对夏子清非常佩服和仰慕。
从课堂里出来,夏子清觉得还是有些累的,毕竟讲了这么久的课,连水都没有喝一口,未免有些口干舌燥的,夏子清正想着去哪里喝点热水就迎面看到了走过来的阮青。
阮青一边走过来笑着对夏子清说道:“夏先生,今天是你第一天给学生们上课,不知道是否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可以尽管告诉我,我一定会尽力去替你办的。”
“多谢阮先生了,子清一切都好。”
夏子清客气的说道,说完话却潜意识的抿了抿嘴,阮青眼尖的看到了夏子清抿嘴的这个微小的动作,一下子就明白恐怕夏子清是讲课讲的渴了,当即说道:“夏先生,我记得你今天应该是没有课了吧,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先随我去喝杯热茶再回去吧。”
夏子清一想自己也确实是有些渴了,去喝杯茶也好,就点头答应了。阮青在前,夏子清在后,两个人一起聊着天往阮青平日里休息的地方去了。走进了这个布置非常简单的房间,阮青请了夏子清坐下之后,就立刻命人取来一套泡茶用的茶具,又亲手在红泥小火炉上放上了一壶水烧着,两人一边等水开一边聊天。
夏子清原本就想打听一些关于周致远的事情,如今正好和阮青一起坐在这里,又想着这个阮青应该是周致远的人,若是问了也不碍事的,于是就借机开口问道:“阮先生,冒昧的问一下,你在这皇城书院呆了多久了?一直在书院里做事吗?”
坐在对面的阮青闻言想了想才说道:“仔细的回想一下,我在这书院已经呆了二十多年了,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阮先生果然是书院里的前辈了,这二十年来一定对书院做出了很多的贡献吧!实在是值得晚辈敬佩。”
听到夏子清这么恭维自己,阮青倒是真心的笑了,这人啊就是这样的,不管别人说的是不是百分之百真心实意的话,只要是好听的顺耳的好话,听了总是让人高兴的。阮青笑着说道:“夏先生说笑了,区区在下只不过是在这书院里求得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罢了,白白的在书院里待了二十余年,却又哪里称得上是什么前辈呢!”
“阮先生实在是太过自谦了,这书院里谁不知道先生您可是周院长的左膀右臂啊,深得院长大人的器重,就连子清我今天头一回来都已经听说了。想来先生在周院长身边也待了很久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阮青似乎有特别多的感叹,听了夏子清的话就叹着气说道:“是啊,周院长来这书院也已经有二十年了吧,自从周院长来了这书院,我就一直替院长大人分忧,如今大概也有二十年了吧,时过境迁,时至今日我们都已经老了,岁月不饶人啊!”
阮青一边说着一边回想起二十年前,周院长是如何意志消沉的来到这书院的,想到二十年前那件震惊全京城的大事,不禁觉得感叹世事无常。夏子清看阮青这叹气不止的样子就知道,他一定是想起了从前,就趁机继续问道:“先生,我如今初来乍到的,也不知道周院长是个什么样的人?依我看院长大人惊才绝艳,颇有才学,绝对不是一般人,可是他为何在这皇城书院一待就是二十年呢?”
“夏先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不过既然你已经问起了,我就也告诉你吧。关于这件事情,你自然是不知道的,二十年前你恐怕还是个刚刚出世的孩子呢。说来话长啊,这件事情说起来就要说到二十年前去了,这还要从当朝太傅柳大人的公子说起,我们的周院长那个时候和柳公子可是唯一的至交好友,比亲兄弟还要亲。只是后来发生了一桩惨事……”
阮青叹着气将二十年前全京城都知道的事情又再次说了一遍,其实关于这位柳公子的事情,夏子清来凤都这么久了,也不是没有听说过的,只是不知道这位已经故去了的柳公子和这位皇城书院的周院长也有如此深厚的渊源。
阮青的故事讲完了,正好红泥小炉上面的水也已经沸腾了,阮青拿起水壶,先将事先用茶匙取出的放在杯中的茶叶冲洗了一遍,然后将第一道茶水倒掉,接着重新在茶杯中注入了开水,水直加到了七分满就好了,如此一眼看去,已经洗过了的茶叶在沸水中缓缓的舒展开了,渐渐地呈现出了当初被人采摘之前的鲜活姿态,茶叶在杯中上下翻动着,到也不失为一副好景致。
阮青沏好了两杯茶,对夏子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就放下了水壶,他自己也端起茶杯开始品茶了。夏子清端起茶杯,先放在鼻尖闻了闻,顿时觉得茶香袅袅而来,沁人心脾,接着缓缓的喝了一口,只觉得舌尖弥漫着茶叶的芬芳,喝完之后唇齿留香,果然是好茶!
听完阮青缓慢的讲述,不由得对周致远改变了一些看法,原本她只是觉得这位周院长是个鲁莽无礼,毒舌傲气的人罢了,却没想到这位周院长竟然也是这样一位重情重义的好男儿,实在是让夏子清惊讶和不可置信,与此同时却又觉得有些理所应当。想来在夏子清看来,周致远就应该是这样一个有故事的人吧。
从书院的大门里面出来,夏子清就看到了一直默默地等在外面的飞羽,不过夏子清也没有说什么就默默地往山下去了,一路上飞羽跟在夏子清身后保护她,夏子清不说话,飞羽自然也不说话,两个人自然也就一路沉默着到了山脚下。
一直到夏子清坐上了马车,她的脑子里还在想着关于周致远和那位柳公子的事情,知道了这一切,夏子清不得不说这两个人都是难得的有才之人,可惜一个二十年前就已经英年早逝了,而这一个却因为好友的惨死从此意志消沉,在这书院里蹉跎岁月。
就在夏子清的马车转着车轱辘慢慢的离开灵山返回京城的时候,刚才还在和夏子清一起坐在红泥小炉旁边,品茶畅谈的阮青早已经到了周致远那里去复命去了,一时之间两人都沉默着没有说话。
过了片刻,周致远还是开口问了:“如何?他问了?”
“问了,我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将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夏公子。”
“那么,他听了之后可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周致远的这句话里面似乎包含了一些隐隐约约的期待和希望,若不是熟识的人恐怕也听不出来。只是阮青毕竟跟随周致远这么多年了,而且这件事情又和故去的柳公子有关,他自然是听出来了的,阮青虽然不忍心,犹豫了片刻可还是说道:“我故意的说起了柳公子的惨死和那个刚出世的孩子,可是据我管擦,夏公子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似乎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听了阮青的话,周致远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他就那样呆呆的站在窗子边上一动不动,就好像是变成了一尊雕像,良久阮青才听到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你先出去吧。”
阮青闻言只好退了出去,只是他在关门的瞬间似乎看到那个孤单的身影还是那样站在窗边,一如既往的孤单和萧条。
这边夏子清的马车一路哒哒的已经进了凤都的城门口,夏子清一直坐在马车上胡思乱想,其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想了许久似乎也累了,夏子清一边感觉到马车已经进了凤都,想了想就说道:“停车吧,我想自己下车走一走。”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夏子清让胜哥驾着马车一个人先回府去了,自己只带着飞羽,两个人漫无目的的在京城这热热闹闹的大街上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