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总是匆匆而过,不给人们任何准备的前提,就这样在一日又一日的过往之中,已经到了第二年的初春了。初春的京城总是格外的让人沉醉其中,微风吹来带来一阵阵的花香,泗水河畔的柳树又一次抽出了新芽,那点点的翠绿在嫩黄的柳枝上面,显得格外的可爱,这充满诗意的春天似乎也给人带来了希望。
这初春的点点新绿不禁让人回想起去年的那一场大旱灾,去年七月份北方三个州府连续两个月的大旱灾,那时候真的是地里寸草不生,水井干涸,河流干枯,老百姓们没有粮食果腹,没有清水解渴,不单单是受灾的那几个地方四处都是灾民,就连大武国的都城凤都都涌入了为数不少的灾民,有多少人就那样饿死渴死,又有多少人每天挣扎在生与死的边缘,哎,那种人间惨状实在是让人们记忆犹新啊!
还好后来当今圣上当机立断,派出了当时还是大理寺少卿的夏子清前去灾区赈灾,又有户部尚书的公子何明远亲自带着赈灾的银两前去距离灾区不远的地方购买粮食,日夜兼程的运往灾区去了。事情的最后,一切的困难事情当然是得到了妥善的解决的,至于之前所提到的那几个隐瞒灾情,延迟向朝廷奏报的人员,诸如裴勇和吴明之类的,他们都已经被盛怒之下的皇上给判了斩首示众了。
而且更加值得一提的是,就在夏子清在灾区赈灾的时候,不仅仅解决了北方三个州府的灾民们的生计问题,而且还让人费尽辛苦的研究出了一种叫做水车的东西,这水车就是用于浇灌农田所用,它可以将地势比较低一些的地方的水源运到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去,如此一来不仅解决了由于大旱灾而导致的田地干涸缺水的问题,而且会在平时给种田种地的老百姓们带来极大的方便,这样一来老百姓们地里所种的粮食的产量也得到了提高,所以这水车对于大武国千千万万的老百姓们来说,真可谓是一件一举三得的神兵利器啊!
因此当今圣上已经下旨,命工部尚书用最短的时间造出数量越多越好的水车,如此分发下去,希望有早一日大武国全国上上下下所有的州府都可以用上这个水车。当今圣上的这个政令一颁布,就引来了老百姓们的热烈欢呼和一致称颂,在这些老百姓们的眼里,当今圣上也更加是一个明君了,其实这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提高了大武国的综合国力,要知道大武乃是一个一农耕经济为主的农业大国,这农业生产得到了提高,那就是国力得到了增强啊!
当然了,对于研制出了水车的夏子清夏大人,老百姓们也是非常感激的,特别是那北方三个受灾的州府的老百姓们,对夏子清简直就是尊敬的不得了啊!当今圣上也非常高兴,对夏子清赞赏有加,而且在去年的一整年里,身为大理寺少卿的夏子清一直以来勤勤恳恳,认认真真的办案,在她的手里没有一桩冤假错案,不仅如此,而且夏子清真心实意的为百姓办事,为百姓请命,得到了老百姓们的一致称颂,大家都说夏大人是几十年难得一遇的好官。
正因如此,去年年底的年终考核夏子清自然是上上等的了,而且如今的吏部尚书乃是赵谨言,夏子清去年一年一来的成绩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就算夏子清不想太过显眼恐怕都不行啊,过完了新年之后,今年正月当今皇上开印的前一天,大理寺少卿夏子清就接到了当今圣上的圣旨,将她升任为正二品的内阁大学士,主要的职务就是协助当今圣上处理一些国家大事,可以说夏子清从此成为了大武国历史上最年轻的一位天子近臣。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及这个时候越发激烈的两龙夺嫡之争了,大皇子殿下慕容平一直以来都仰仗着其母后上官皇后和外祖父上官太师的势力,其人本身确实资质平平,在朝事和政务之上也是没有什么建树的。可是即便如此,就算之前由于夏子清和赵谨言的努力,将上官太师的一大势力百里风给除去了,如今的吏部尚书赵谨言也算是慕容华的人了,可是上官太师如今在朝中的势力依然是不容小觑的,而且大皇子为皇后娘娘所出,身份上就是嫡长子,比起庶子慕容华来说,大皇子的身份确实是更为尊贵,从这方面来说,二皇子慕容华确实是要吃亏一些的。
这天夏子清和赵谨言,以及二皇子慕容华再一次相约在了泗水河畔的画舫之中,这是新的一年以来他们第一次在外面私下会面,其实自从去年赈灾回来之后,夏子清就有些懒懒的不愿意出门,也不知道是因为心态的缘故还是因为别的什么,不管是谁下帖子来请夏子清,她都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所以夏子清已经有长达四五个月的时间没有出门赴别人的约过了,平日里也只是忙一些公事要不就是呆在自己的府里,读书写字,下棋品茗,倒是颇有一番隐士高人退出红尘,修身养性的意味。
在夜色苍茫的掩映下,一辆装饰非常朴实无华,非常低调的马车得得得的出现了,可是此时若是见到这辆马车的人一定不会小看这马车里面坐着的人,因为这辆马车的前面挂着一个灯笼,上面写着一个大大的“夏”字,如今在这偌大的京城里面,姓夏的人最有名的就是如今的内阁大学士夏子清了,而且这凤都里面姓夏的人家还真的是不多,所以如今这马车里面的人就算不是大学士府上的,也一定和大学士府上的人脱不开关系。
马车哒哒的来到了泗水河畔就停住了,车夫身手敏捷的先跳下了马车,然后就站在马车边上伸出手将里面的人从马车上扶下来,一眼看过去只见此人身材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披风,也许是因为初春夜里的风还很冷,披风的领子立了起来,如此一来倒是让人不太看得清楚这个人的样子了。
不错,此人的确就是很久没有出门了的夏子清以及她的护卫飞羽。夏子清在前,飞羽在后,两人将将走到泗水河畔,立刻就有一艘距离岸边不远的小小画舫飞快的驶过来了。只见那艘小小的画舫一靠岸,就有一个身穿黑衣的人从画舫上面跳到了岸上来,此人正是慕容华身边的一个侍卫,这个人夏子清在慕容华的身边还是见过几次的,所以也算是半个熟人了。
那侍卫抱拳对夏子清恭恭敬敬的说道:“公子,我家主子已经等候多时了,公子请上船吧。”
夏子清也不说话,只是明了的对那侍卫点了点头,就带着飞羽一起上了船,那艘小船很快就驶离了岸边,伴随着水流的声音,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到了泗水河中央的一艘较大的画舫了。小船停住了,那侍卫做了一个请夏子清和飞羽上大船的手势,他自己却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的动作,夏子清也知道对于那个侍卫来说,是没有资格上这艘大船去觐见慕容华的。
夏子清上了大船,走了几步就到了船舱的门外面,此刻季离和赵安都已经在那里候着了,看到夏子清他们两个都主动打了招呼,也无需人进去通报,见此夏子清就吩咐飞羽在外面等着,解下了身上的披风,自己一个人走进去了。
“谨言,最近慕容平在朝堂之中的动作是越来越频繁了,再这么下去我估计他迟早可能会有什么狗急跳墙的举动。”
“慕容,你不用担心,大皇子如何虽然动作越发的频发,可是到底是没有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正因为如此,我们也只需要静观其变,以不变应万变。等他真的狗急跳墙的时候,我们再出其不意的给他来一个一网打尽。”
夏子清还没走过去呢,就听到赵谨言和慕容华在聊天的声音,听这话应该是在聊关于大皇子慕容平的事情,听到这里夏子清就故意打趣的说道:“哎呀,此时此刻这外面正是大好的夜色,没想到两位翩翩佳公子竟然在这里聊这些一本正经的事情,当真是辜负了这大好时光啊,哈哈哈!”
夏子清一边开心的笑着一边走了过去,赵谨言和慕容华一听这声音就知道是夏子清,所以一点儿也不觉得惊讶,两个人都是一脸笑意的转过了身子看着夏子清。
夏子清也不去理会这两个人,自己走了过去,自顾自的在桌子的一边坐了下来,夏子清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饮而尽,放下了杯子之后才看向赵谨言和慕容华,笑着说道:“怎么,都这么看着我,难道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你们两个都不认识我了吗?”
闻言慕容华就首先说道:“子清啊,你也知道我们三个人已经许久没有一起喝酒了啊?打从你去年从徽州赈灾回来,这都已经过去了整整五个多月了,我和谨言下了那么多张帖子,怎么请你你都不出来,怎么今日倒是有了喝酒的兴致了,嗯?”
见慕容华挑着眉看着夏子清,夏子清却是一副不想说这个的样子,赵谨言连忙说道:“子清,你确实是许久没有出来与我们一起喝过酒了,今日真是难得,我们先一起喝一杯吧。”
赵谨言一边说着一边给三个人面前的杯子里都倒上了酒,倒完之后他自己先端起一杯来示意慕容华的夏子清,见此夏子清才拿起了自己面前的酒杯说道:“我的确是在府里闷得太久了,来,慕容,谨言,我敬你们一杯。”
三个人手中的杯子碰在了一起,然后一仰脖子,于是三个酒杯就都空了。夏子清放下酒杯问道:“对了,你们方才在说什么,似乎是和大皇子有关的,赶快说来听听吧。”
赵谨言自然是将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无非就是关于慕容华和慕容平争夺太子之位的事情罢了。
沉吟良久,夏子清才斟酌的说道:“慕容,谨言,如今我们之所以会有诸多被动的地方就是因为大皇子还没有什么实际性的行动,可是依我看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消极的等下去,最好能够逼急了他,让他先动手,我们才好有制敌之策。”
慕容华闻言认同的点了点头,可是却又皱着眉头说道:“子清,你说的对,刚才我和谨言也是这么说的,可是如今慕容平似乎是听了上官太师的劝告,这段时间都老实得很,一时之间倒是让我们实在找不出什么破绽来。”
夏子清听慕容华这么说,就笑着说:“话虽如此,可是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破绽呢,况且是大皇子慕容平这么一个人。”
“子清,那你的意思是要替他制造一个破绽?”
“没错,子清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有人会是十全十美的呢?大皇子平日里就是一个非常容易冲动的人,如今他听了上官太师的劝告才会这么老实,可是他绝不会一直怎么老实下去的。”
赵谨言说完之后,三个人就此事的细节方面聊了一会儿,一切事情偶读定下来了之后,他们就要各自离开了,因为赵谨言和夏子清的新居顺路,所以二人就结伴同行了。没错,如今夏子清已经是内阁大学士了,自然应该住在学士府里,所以早就从原来的夏府搬去了当今圣上亲自赐下来的学士府里。
赵谨言和夏子清一起坐在夏府的马车上,马车哒哒的走着,赵谨言看着夏子清的侧脸,心里有很多话想说,可是却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夏子清特殊的身份就是一个定时炸弹,就算他不介意,夏子清自己也会介意的。
夏子清见自从上了马车,赵谨言就一直不说话就问道:“谨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一直不说话,难道是有什么心事吗?”
赵谨言正在自己胡思乱想呢,就听到夏子清这么问他,连忙从自己的思绪里面出来了,说道:“哦,子清,没什么,我哪里会有什么心事呢?不过子清,你老实告诉我,自从你去年从徽州回来之后,你为什么一直不愿意出门,一直就闷在自己的府里?”
赵谨言说完就非常认真的看着夏子清,其实他早就已经感觉到了不对劲了,他知道夏子清心里一定有什么事情,要不然她为何这五个多月来一直闷闷不乐的,整日的就只知道呆在自己的府里,只是他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她罢了。
见赵谨言一直盯着自己,那双漆黑如夜色一般的眼睛似乎要直直的看到自己的心里最深的地方去,夏子清心里突然觉得酸酸的,已经这么久了,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掩饰的非常好了,好到让她自己都以为根本就没有什么,可是却没想到还是被赵谨言给看出来了,夏子清突然有些想哭,眼睛莫名的觉得有些酸涩,不过她还是忍住了,呼了一口气故作轻松的对赵谨言说道:“怎么了?我没什么心事啊?只是觉得懒懒的不愿意出门罢了。”
夏子清这么说,赵谨言就更加的不相信了,夏子清越是这样就越是说明她心里有什么,他一脸不赞同的说道:“子清,若是真的如你所说,那为何就连去年腊月里怀素成亲了,你都不曾亲自去恭贺他,只是命人送了贺礼去。”
闻言夏子清倒是无话可说了,她知道自己再怎么说,赵谨言也不会相信的,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是啊,怀素已经成亲了,可是我却未曾亲自去道贺,怀素他一定非常的不高兴吧。”
夏子清说完这话,脸上的表情就变得特别的落寞和无助,就像是一个迷路了的孩子那样无助,赵谨言不忍心再逼她,只好安慰的说道:“不,子清,怀素他不怪你,他知道你心情不好,不会怪你的。”
夏子清听了这话却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也许是沉默的太久了,马车里的气氛不知为何有些沉闷,过了许久赵谨言才说道:“好了,子清,既然你不想说,那就不说,等你什么时候想找一个人聊一聊了,就告诉我。”
赵谨言说罢就伸手扶住了夏子清的肩膀,非常认真的看着夏子清的眼睛说道:“子清,我知道你是一个特别聪明,特别坚强的姑娘,你是特别的,和这个世界上其他女子都不同的,可是你要记住,若是有那么一天你觉得累了,我永远是值得你依靠的。”
夏子清就那样愣愣的看着赵谨言的眼睛,那眼神很温柔,也很坚定,夏子清看着看着,心里受到了很大的触动,一时之间她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了。
“子清,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夏子清看着赵谨言的神色,肯定的说道:“是的,谨言,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相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