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如白驹过隙,转眼就已经从初夏的四月到了炎热非常的七月份了。七月,原本是一个充满热情和欢快的月份,因为再过半个月到一个月就是老百姓们收获庄稼粮食的时候了,今年上半年一直以来都是风调雨顺的,地里的庄稼和一些其他的农作物的长势也非常的好,全国上上下下的老百姓们都说今年一定是一个丰收年,还有那些种了一辈子地的老庄稼汉们,每每看着地里那大片大片金灿灿的粮食就觉得幸福满满,觉得这日子才叫过得好,红红火火的有盼头啊。
可是,就在这个喜庆的,充满着欢乐和期盼的时候,朝廷突然接到地方官员呈上来的奏报,说是大武国北方的三个州府遇到了十年来前所未有的旱情,有些严重的地方已经连续两个月来没有下过雨了,河里面的水位下降的迅速,后来连河道都已经干裂了,田地里面的土壤也变得坚硬干裂,连稍微浅一些的井里面也没有水了,百姓们没有水喝,地里的庄稼大部分也都已经枯死了,百姓们没有粮食可以果腹,为了活命,老百姓们只好背井离乡的离开了自己一片狼藉的家园,到外面去逃难去了。
此时的皇宫之内,大殿之上,当今圣上仁德帝和文武百官们正站在一起商量着关于此次旱灾的解决对策,当今圣上龙颜震怒,将手中的奏折狠狠地一丢,怒声喝问说道:“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啊,这简直就是目无王法,草菅人命!这个裴勇,他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朕这个天子了,竟然敢欺上瞒下,隐瞒灾情,拒不上报,朕一定要将他满门抄斩,才能消朕的心头之恨!”
见当今圣上如此震怒,文武百官们立刻纷纷跪倒在地,口里直呼:“陛下恕罪!陛下恕罪!”
仁德帝说完余怒未消,坐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文武百官们也不敢在这个时候乱说一句话。
灾情如此严重,百姓们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朝廷自然是不能坐视不理,必定是要派出人员前去赈灾安抚的,可是这赈灾虽说有油水可捞,可是这万一要是被发现了,那可就不仅仅是丢了乌纱帽的问题了,这贪污赈灾的银子那可是要掉脑袋的。因此,一些想要从中得利的官员既想要捞油水又害怕但罪责,还在犹豫之中,另外一些官员素来都是秉持着没有好处的事情是绝对不会主动接手的,这万一要是落到了他们的头上,像是赈灾这样的事情,恐怕他们还得想方设法的推脱呢。
满朝文武都没有人站出来说话,二皇子殿下慕容华原本是想要自动请命的,可是这个时候正是他和大皇子慕容平争夺太子之位最关键的时候,若不是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也实在是不放心离开京城,恰恰就在这个时候,大理寺少卿夏子清就在早朝之上,在满朝文武百官的面前,自动向仁德帝请命要去北方三州府赈灾放粮。本来有先前那三个州府的都督裴勇,隐瞒实情,拒不上奏,当今圣上就已经龙颜震怒了,如今到了关键时刻,又没有人愿意去赈灾,当今圣上都已经气得不行了,而就算有那些想要去的官员他又不放心,如今夏子清主动请缨,仁德帝自然是高兴的,当下立刻就同意了。至于说到信任的问题,这说起夏子清在老百姓们之中的名声,那还需要怀疑吗?自然是没有那个必要的。
灾情严重,京城距离那三个受灾的州府其实也并不是很远,那个时候已经有小部分的灾民流落到京城来了,后来人数逐渐增多,而且这些流民长时间都没有吃上饱饭了,如今突然一下子到了京城,看见有吃的自然是忍不住去偷去抢了,而且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因此虽然于心不忍,但是顺天府尹林海还是不得不下令封闭城门,将越来越多的流民挡在了凤都的城门外面。
虽然朝廷已经开仓放粮,设立粥铺,接济那些难民,他们也暂时饿不死,好在如今正是七月份炎热的时候,晚上住在外面也冻不死人,这些流民就这样在京城外面的各处破庙里面安顿了下来。
眼见着事态如此紧急,夏子清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在接到了当今圣上圣旨的第二天早上,天色还是蒙蒙亮的时候,夏子清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人马离开京城往受灾的北方三州府去了。
从京城到徽州,如果以普通人的速度,步行的话大概需要二十天到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夏子清一行人为了要赶时间,自然是骑着快马,一路疾驰往徽州去的。快马加鞭的经过半个月的时间,夏子清一行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三个州府之中受灾最为严重的徽州。
一行前前后后的好几个人好几匹马,行色匆匆的一路疾驰到了徽州的城门之外,眼见着城门已经到了,一马当先的飞羽连忙吁的一声勒住了马儿,恭声对夏子清说道:“公子,我们到徽州了。”
飞羽这么一停下了,后面跟着的众人自然而然就停住了,夏子清看着城门口那里站着的几个人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们走吧。”
众人又驱使马儿往前走了几步,走到了门口那里就都下马了。夏子清下马朝着那里站着的几个人走过去,那几个人身上都穿着官服,眼见着夏子清已经下了马,当头的一个四十多岁的方脸男子连忙迎了上去恭恭敬敬的说道:“这位想必就是陛下派来赈灾的夏大人吧,下官乃是这徽州的知州崔杰,崔杰见过夏大人。”
崔杰说着就向夏子清行礼,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大小官员们自然也跟着一起行礼,这些人不管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表面上看起来都是恭恭敬敬的。夏子清初来咋到,也不了解这些人的脾性,也不知道这徽州的知府大人崔杰到底是个什么样儿的人,见此情景也就只好先客气的对他们说道:“原来是崔大人,快免礼吧,还有诸位大人,无须多礼,有什么事进去了再说不迟。”
夏子清话音一落,那个知州大人崔杰还没有说话,另外一个站在他身后一步的圆脸的官员就谄媚讨好的对夏子清说道:“夏大人说的是,夏大人从京城一路快马加鞭的赶来,想必一定是疲累至极了,不如先去城里面好生的歇息一番吧,至于其他的事情不如稍后再谈。”
闻言崔杰虽然心里着急关于如何安排灾民们的事情,但是也不好太过急于一时,看了说话的那个人一眼,就顺着身后那人的话说道:“既然如此,夏大人就快请进吧。”
夏子清看这情形,虽然觉得有些奇怪,这徽州似乎说话管用的倒不是崔杰这个名正言顺的知州大人,而是站在他身后的那个圆脸的官员,不过当下夏子清也没有再说些什么,觉得还是先进场再说为妙,只不过那崔杰倒是要和她你来我往的推辞一会儿,一番客套之后,夏子清倒是当先一个人走在最前面进城去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到了崔杰的知州府衙,本来那个圆脸的叫吴明的官员是要请夏子清去他的私宅住下的,只不过夏子清不愿意,还是觉得住在府衙就可以了,如此一来那吴明倒也不好坚持了。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夏子清倒是看出了一点儿门道来了,这个吴明在这徽州虽然不是最高的执行长官知州,只是知州的助手同知罢了,可是似乎手里却是有很大的权利的,吴明自作主张开口邀请夏子清去他的私宅下榻的时候,崔杰也并没有开口阻拦,或者是表现出有什么不高兴的表情,只是沉默着站在一旁不说话罢了。
夏子清一边走着,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暗暗的想:看来这个同知大人吴明是个不简单的角色啊!
眼看着知州府衙已经到了,夏子清停下了脚步对众位大小官员们说道:“诸位大人,府衙已经到了,今日时辰已经不早了,本官今日刚来,从京城到这徽州一直快马加鞭,一路路途遥远,唯恐耽误了陛下交代的事情,不过也许是赶路太过着急的缘故,此刻却觉得有些累了,不如大家就先请各自回去吧,待本官今夜好生歇息一晚上,明日再和诸位大人细细的谈一谈关于赈灾的事情,诸位意下如何?”
夏子清这么一说,而且她又是当今圣上亲下圣旨派来的钦差大臣,众位官员自然是不敢有什么异议的,一个一个的纷纷出言称颂夏子清为陛下分忧,鞠躬尽瘁,不辞辛苦什么的,然后就在吴明大带领下一起先离开了,这些人临走之前,那个同知吴明还对夏子清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好话,然后才笑嘻嘻的带着人走了。
夏子清站在那里看着吴明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远了,她的心里越发的觉得奇怪,这个徽州处处都透着一股奇怪的感觉,似乎这徽州不是一个受灾非常严重的州府,而是一个繁华非常,安稳如斯的好地方,夏子清这个钦差大臣也不是到这里来赈灾的,反倒像是来这里出访游玩的。
人都已经走光了,此刻这里就只剩下夏子清一行人和那个知州大人崔杰和他的师爷了,夏子清虽然有很多话要问,但是却觉得这里还不够安全,这徽州处处透着一股奇怪,她不得不更加的小心,当下就客气的对崔杰说道:“崔大人,这时辰也不早了,不如还是先带本官去休息的地方吧。”
“是,下官遵命,夏大人请进。”
夏子清随着崔杰一起进了府衙里面,这一进去,四处一看却觉得这知州大人的府衙却显得处处寒酸,连个像样的摆设都没有,看起来实在是不像是一个知州大人住的地方。夏子清心里觉得讶异的同时却又有些放心,这么看来至少这个崔杰不是一个贪污腐败的官员,即然这样。那么有些事情她做起来就更加的方便了。
果然,到了院子里面,夏子清和崔杰一起坐在会客厅里面聊了一会儿天,就有一个下人过来说是可以开饭了,当下崔杰就客客气气的将夏子清请去吃饭了。
坐在饭桌上,夏子清心里是早就已经有了准备的,知道这位知州大人的手里恐怕是没什么银子的,所以这待客的酒菜肯定不会特别的好,大概是一般的,只不过紫姝就看不过去了,她气哼哼的说道。
“崔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看不起我家公子吗?我家公子一介文官,为了到这里来赈灾,这一路风尘仆仆,快马加鞭的赶过来,崔大人你倒是好,连桌像样的饭菜都没有。”
崔杰一听紫姝这么说,再看她一脸的怒气,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面无表情的夏子清,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崔杰正想说点什么呢,夏子清就语气平淡的开口了。
“紫姝,你先出去。”
夏子清语气平淡,紫姝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的,闻言紫姝还想在说些什么,不过却被飞羽拽了一下,就闭嘴不说了,这时候夏子清又再一次不容置疑的说道:“,紫姝,飞羽,你们先出去!”
“是,公子。”
飞羽说完就要往外走,紫姝还不愿意出去,却被飞羽拽着出去了。
这时候夏子清才对崔杰说道:“崔大人,是本官的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崔大人,还请你不要见怪。”
闻言,那崔杰本来是坐着的,连忙站了起来拱着手说道:“不不,大人,下官的确是有愧啊,刚才那位姑娘没有说错,大人您这一路赶来,确实是辛苦,这桌酒菜也确实是太普通了,不过这倒不是下官故意为之,下官绝对不敢对大人您有什么轻视之心,这,这实在是下官置办不出什么像样的酒菜了,还请大人您恕罪。”
夏子清听了这些却不去说这个,只是一脸认真的说道:“崔大人,这些都是小事,不值得一提,我们暂且先搁置一边,你坐下说吧,本官有些话要跟你细说。”
见夏子清神色如此严肃,崔杰心里一动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依言坐了下来,不过这次他倒是长了一个心眼儿,不是合刚才一样坐在夏子清的对面,而是坐在夏子清的旁边,两个人距离的就更近了,这样以来就更加好说话了。
夏子清知道这个是时候紫姝和飞羽一定是在门外守着的,所以也不担心,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崔大人,我认为你是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你说对不对?”
一开始崔杰还单纯的以为夏子清说这个是在夸他呢,颇有些汗颜的说道:“这,这,大人实在是过奖了,下官惭愧啊。”
“不,我的意思是,崔大人你跟吴大人他们不一样,对吗?”
听到夏子清这句别有深意的话,崔杰突然非常的激动,语气激动的说道:“大人,您……”
崔杰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突然却又硬生生的打住了,没有把话说出口,而且还非常小心翼翼的看了外面一眼,似乎是害怕被什么人发现了一样。
夏子清见他这幅样子,看来自己暗中的猜测是没错的,那个吴明果然是很有问题的,不过这个崔杰肯定是和他们不一样的,当下就指了指外面,肯定的对他点了点头,意思就是外面是安全的,有什么话可以大胆的说出来,不用担心有人会偷听。
就这样夏子清就和崔杰在房间里面把这徽州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夏子清也对一些事情有了大概的了解,那个吴明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刻钟之后,夏子清就走了出去,知州大人小心翼翼的低着头在后面跟着,不过外面的人一看夏子清的脸色,那就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位刚到的钦差大臣一定是生气了的,就连紫姝都不明就里的问了一句:“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夏子清却铁青着脸对飞羽说道:“飞羽,你去外面的酒楼里买一些饭菜回来,现在就去。”
虽然现在徽州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老百姓们连饭都没得吃了,可是这徽州城里面依然有那么一两家酒楼开着。这就证明了一个古往今来四正确的道理,那就是不管你在哪里,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只要那里还有人,只要你手里有足够的银子,想要买些什么还是完全可以弄到手的。就算在这受灾严重的徽州,那些挨饿的还不是穷苦的老百姓们,这徽州城里面的一些富贵人家依然每天一日三餐的吃好的喝好多,只不过没有以前那么恣意罢了。
飞羽听了夏子清的命令就去了,这个时候锤借才小心翼翼的说了一句:“夏大人,下官实在是惭愧啊!”
闻言夏子清却是看也不看崔杰一眼,直接一甩袖子就怒气冲冲的走了,见此崔杰也一脸颓败的离开了。后来有下人进去收拾桌子才发现,里面桌子上的酒菜几乎一点儿都没动过,于是大家都纷纷猜测是不是因为这酒菜太差了,所以知州大人才因此得罪了这位钦差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