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白云苍狗,转眼金桂飘香的八月已经结束,九月已经来到眼前。这日子说快不快,说慢也不慢,一眨眼就到了九月初八,这一天正是平安和海棠成亲的大喜之日。
虽说这只是夏府两个下人的成亲仪式,不过一来这婚礼的新郎官是平安,平安在外可是夏子清的发言人,多数情况下都是可以传达夏子清的意思的。二来这也是夏府在云风城第一次办喜事,其他的府上也或多或少要表达一下对夏府的友善之意。如此一来,在诸多因素综合的情况下,平安与海棠的婚礼也是很热闹的,可以说是各府中的下人当中最热闹的婚礼了。
初八这天一大早,刚刚破晓时还下起了一些毛毛细雨,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雨丝已经完全没有了,一轮红日冉冉升起,照亮了整个云风城,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
因为毕竟是在夏府之内办喜事,所以新郎官也不必出门上新娘家里去迎亲,只要去海棠住的地方把新娘子迎出来,在府里走上一圈再送入新房即可。为了让这个婚礼办得好,夏子清还特意赏了平安一些银子和一个小院子,这个小院子正是和夏府同在一条街上,就在夏府后面一点点,步行只需要半刻钟左右,新郎官和新娘子的喜房自然是在这个小院子里。其实若是按照一般的规矩来说,大户人家的下人成了亲也是必须住在府里的,只是会分给他们一个大一点的住处而已。不过作为他们的主子,夏子清认为还是应该给这对新人一个自己的小家,所以才把这个离夏府不远的小院子买下来送给了他们。
对此,平安和海棠自然是对夏子清感激不尽,谁都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小家。一早海棠就在府里其他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了大红的嫁衣,描眉点唇,乌黑的秀发也挽成了妇人的发髻,盖上了盖头安静的等候她的如意郎君到来。因为夏子清给府里的所有下人都放了假,让大家轮流去小院儿里喝喜酒。所以当今天的新郎官在大伙儿的陪同下来迎亲时,那声势真可谓是浩大。
新郎官接了新娘的花轿,在夏府里从头到尾走了一圈儿,花轿就从夏府的侧门出来直接去了小院儿里。一进院儿门,就能够感受到浓厚的喜庆的氛围,红布红纸布置得到处都是,门上窗户上也贴上了大红色的喜字,这些都是府里的下人一起替今天的这对新人装扮的,入目都是满满的红色,虽说用的材料都是比较便宜的,不过一眼看去当真是喜庆极了。
这个小小的院子里摆了几桌酒席,来的宾客大多都是夏府的下人,比如夏伯,宋大娘,白荷,胜哥他们都来了,还有宋成,富贵,王聪,正好大柱也在云风城所以也来了。大家都是认识的,来时也带上了礼物,虽说不如各府送来的贵重,可也是礼轻情意重,略表心意。
一对新人被直接迎进了堂前,因为新郎官新娘子都没有父母亲人,所以夏子清就坐在了堂前的高背木椅上充当一对新人的家人长辈。众人也随着新人来到了堂前,小小的堂屋很快就被挤满了。今日婚礼的司仪夏伯走上前来,对着大家举手示意道。
“大家安静,安静,我宣布成亲仪式现在开始。”
宾客们都自觉地保持了安静,一对新人牵着大红色的绸布花球来到了案桌前,随着夏伯的一声高唱。
“一拜天地。”
平安和海棠双双跪在了事先准备好的蒲团上,对着天地神明拜了下去。
“二拜公子。”
新人听着司仪的高唱,转过身来,对着夏子清跪了下去,真心诚意的垂首拜了下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能有今天的这场婚礼全都是公子的恩德。只不过夏子清听着这改编的唱词,真是哭笑不得,也只好欣然接受了,并且亲自把一对新人扶了起来。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婚礼进行到这里就算是走完了全程,新娘子被喜婆等人簇拥着送去了新房,而新郎官则是留下来继续招呼客人。大家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整治新郎官的大好机会,纷纷凑上去给新郎官敬酒,直到新郎官已经被灌得醉醺醺了才肯罢休,陆陆续续的散去了。
自从平安和海棠成亲之后,海棠既然已经嫁做人妇,就不能再当丫鬟了,所以宋大娘就安排了她专门管理夏府众人的衣着服饰,算是夏府的一个管事娘子了。虽说平安之前是跟着夏子清,不过因为他的年纪本来就比较大,夏子清自然是不会让他离自己太近的,平时也只是让他跟着自己去书院而已。如今他和海棠结为了夫妇,夏子清也正好把他派去给宋成打下手,帮宋成一起管理外面生意上的杂事。
因为这一变动,夏子清身边就没了伺候的人,所以夏子清就让紫姝以后专门跟着她了,对于这一安排最高兴的就是紫姝本人了,时间过去了这么久,她终于又靠近了任务目标一大步,而另一个十分赞成这件事的人自然是宋大娘了,她对此事高兴都来不及。
“公子,赵公子来了,说是和公子您早就约好了要出去的,此刻正在花厅等着呢。”
哎呀,糟了。夏子清一听赵谨言来了才想起了自己和他的约定,可是她却是完全忘记了,一点儿准备都没有。紫姝来回话时,夏子清还穿着一身家常的衣服优哉游哉的在看游记呢。
“紫姝,快去,快去给我准备衣服,公子我要出门。”
“是是,公子,奴婢这就去。”
看自家公子一副火急火燎的样子,想必是有很重要的急事,紫姝几乎是跑着去做准备去了。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夏子清终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换好了衣服,梳好了头发,衣冠楚楚的出现在了赵谨言的面前,彼时赵谨言已经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茶了。他一看夏子清那微微气喘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是完全忘记了和自己的约定,刚才一定是临时换的衣服,一路跑着过来的,赵谨言也不忍心再说她,也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子清,我们走吧。”
“额,好。”
夏子清本以为赵谨言会问自己为什么这么久才出来的,一路上来还暗暗准备好了说辞,想向他解释解释的。没想到他却什么都没问,只好低着头默默地跟着赵谨言出了府坐上了赵府的马车。
“赵安,走吧。”
“是,大公子。”
马车平稳的一路向着云风城外去了,夏子清直到马车除了城门才回过神来,连忙问道。
“谨言,你不是说今天要带我去见一个人吗?怎么出城来了?”
“没错,这个人就快到了,我们去城外的十里亭等他。”
“哦,这样,那个谨言,你是不是生气了?”
“生气?我为何要生气?”
赵谨言面上一片平静的反问到。
“这个,是因为我忘记了今天答应你要与你一起出门的事了。”
夏子清说完忐忑的看了赵谨言一眼,又忍不住心虚的低下了头,没办法,谁让自己有错在先呢。
“子清。”
“啊?什么?”
“那你觉得我应不应该生气呢?”
夏子清听到他叫自己反射性的抬起了头看着他,等着他的回答,原本以为他会说出什么来呢,没想到赵谨言倒是又把这个问题还给她自己了。过了许久,夏子清才说了一句。
“应该,谨言,我很抱歉。”
赵谨言闻言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才说道,只是这话他也不知道是说给夏子清听得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子清,你记住,你永远不用跟我说抱歉,因为我是永远都不会生你的气的。”
“恩恩,谨言,谢谢你,你真是我夏子清一辈子的知己好友。”
夏子清说完忍不住就对赵谨言绽放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是啊,我们是一辈子的,挚友。”
赵谨言也微微一笑,平静的回答道,只是那深色的瞳孔里偶尔闪过的幽光,快的让人抓不住,似乎里面藏着许多说不出的东西。
“大公子,夏公子,十里亭到了。”
车上的两人这才知道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十里亭,夏子清下了马车来到十里亭一看,那里还是空无一人,她真的是很好奇一会儿要来的人到底是谁,居然能够劳动赵谨言的大驾,亲自来这十里亭相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