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韩楼,大家都叫我小楼,我有一个哥哥叫做小城,小城最好的兄弟是段明翰,最喜欢的女孩是尹苍凉。
嘘,小点声,这是个秘密。至少,曾经是个秘密。
自我有记忆起,我的世界里就有苍凉。我哥是我的亲哥哥,她是我的姐姐。她经常说,我是她的公主妹妹,谁都不能欺负我。我发烧了,不开心了,考试考砸了,身边陪伴我的人都是她。哥哥噘着嘴,说阿凉,这是我妹妹。她却理直气壮,她也是我妹妹!我们女孩子家才能聊的事情,你来掺和什么?我在一旁看他们斗气,很是乐呵。
只是,好景不长,为了一个男孩子,我和她决裂了。没错,那个祸害就是段明翰。
我现在躺在医院病床上,望着天花板,猜测苍凉此时此刻在干什么。正如很多很多年前,我和她一起躺在我的公主床上,望着粉色幔帐,问她:“姐,你现在在想什么?”苍凉调皮一笑:“你猜。”
呐,我来猜一猜,你现在,肯定和我哥在一起,对不对?
我哥和段明翰出发去南方有一段日子了,起初还会给我来个电话报平安,后来联系越来越少,现在干脆一个月没有给我打过电话了。我猜想,大概是找到苍凉之后,就有好多事要做了吧。
话说最近我爸爸很奇怪,每天都来我的病房报到,美其名曰“与女儿亲近亲近”。这不,他又来了。
“小楼,刚才在小摊上给你买了根发带,老板说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这个颜色。”老爹一进门就兴奋地拿着一根发带跟我炫耀。
我坐起身瞧了瞧,脸色一沉:“爸,这玩意儿你花了多少钱买的。”
老爹拿着发带在我头发上比划着:“唔,五十八。”
“……”我就知道:“爸,这东西连两块钱都不值。”
“两块?”老爹蒙了,拿着这根绿色的发带瞧了瞧,怒了:“那小老板骗我!不行,我得去找他去!”
我连忙拉住他,把发带抢过来,利落的扎了个马尾:“爸,这次咱们就大发慈悲放过他吧。不过,我亲爱的老爹,咱下次能不给我买女孩子的饰品吗?我和你的审美眼光真的不同。要不,下次你给我买几斤红烧肉?”
老爹窘迫:“小楼,你别生气,爸爸就是觉得,小时候没有给你买过饰品,想现在补回来……”
我的心一下子就软了:“爸,你别难过啊,我不生气,真的。再说了,小时候苍凉经常给我买饰品的,我不缺。”
小的时候,爸爸总是忙,哥哥又是个男孩子,所以每每我戴了新的发卡,只有苍凉才会发现,然后夸赞我好看。那时候苍凉不爱戴发卡,每当苍凉妈妈给她买了新的发卡,她都会蹦蹦跳跳的来到我家,小心翼翼的戴到我头发上,然后拉着我哥问:小城,你瞧,小楼真好看。
我很喜欢她,曾经。
若不是因为段明翰……算了,不想这些往事。
“闺女,要不,我现在去给你买红烧肉去?”老爹搓搓手,站起身来问我。
我立马心花怒放了:“爸爸我爱你!多买一些!”
老爹点点头,眉开眼笑的离开了。没多久,他拎着一个硕大的饭盒回来,再度兴奋不已的把饭盒打开,递给我一双筷子:“快尝尝,老板娘说这是他们店的头牌,肯定很好吃!”
我闻了闻,的确很香,迫不及待的夹了一大块放进嘴里嚼了嚼,而后竖起大拇指:“好吃,真好吃!”
老爹更加兴奋,脸颊也跟着红了:“老板娘果然没有骗我,好吃就多吃,全都吃光,明天爸爸再给你买!”
我一听,吃的更加起劲了。
话说,我已经很少表扬某一样食物了,没办法,段明翰把我的胃养的很刁。又想起他了,看来今天是躲不过去了,那就吃着红烧肉,回想回想。
起初,我是不喜欢这个家伙的。虽然长的人模人样的,家里的钞票也甚是多,同时又是我哥的兄弟,但可惜,他不爱学习,总是和小混混在一起。苍凉说,他属于危险分子,可以当朋友,但不可以做恋人。
那个时候苍凉就已经很成熟了,我知道她喜欢我哥,因为她看我哥的眼神里,有星星在眨眼。
没有想到,他竟会给我写情书,虽然我还没有看到内容,苍凉就把它交给了我妈妈,但是我还是害羞了。那个时候虽然我才二年级,但是我已经开始有了女孩子的虚荣心,觉得有人喜欢我,是一件很自豪的事情。可是,苍凉把它毁了。
我的妈妈,那个安静的女人,一看到那封情书,就皱起了眉头。第二天我去上学的时候,妈妈坚持要送我们一起去,而后在学校里狠狠的批评了段明翰。我吓住了,自我懂事起,妈妈从没有说过那么多的话,而且是恶毒的话语。苍凉她,不仅毁了我的虚荣心,还让我对妈妈产生了隔阂,所以,我开始讨厌她。
他们俩都说,小楼,你还小,你不可以早恋。
真是好笑,你们俩难道就长大了么?比我大两岁,就算是大人了么?
我很不服,所以,即使我知道我哥哥喜欢她,我也当做不知道,谁都没有说过。就连若干年后段明翰问我,我也只是说,我哥对她,就像是对我一样,只有兄妹之情。
与苍凉决裂之后,我就再也没有戴过发卡。我开始涂指甲油,而且是鲜红色。不知为何,和她的关系破裂之后,我就开始喜欢鲜红色,我把它涂到指甲上,就像是流血一般。大概是因为,我想让她心疼。我知道,她待我如亲妹妹,若是看到我这样,一定会心疼。
所以,我涂着红色指甲油,成为了段明翰的女朋友,跟着他到处混,浪费青春。
对,就是这四个字,浪费青春。只是若此时有人问我,会不会后悔将青春浪费在段明翰身上,我只能回答,我很后悔。我情愿只是远远地喜欢他,而不去靠近他。这样,我也许不会变成这样,苍凉也不会走。
苍凉走了,是因为我,因为我的自私,因为我不想让她得到幸福。
老爹真的很奇怪。
“爸,你再看我,我的脸上就能破个洞了。”我咬着红烧肉,冲着一脸慈爱的老爹说道:“爸,我特想知道,自从我退学之后,你一个月都不见得理我一次,怎么现在天天都来看我?”
老爹有些尴尬,心虚的别过头不说话,话语也支支吾吾:“闺女,你是不是,也挺讨厌爸爸。”
筷子猛地停下来,我嘴里塞着香喷喷的红烧肉,视野里是色香味俱全的美食,可是,眼眶却莫名的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