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黎昕赫然怒斥,吓得咚得一声,直接头磕地,“求景王爷饶了草民,是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景王妃,草民该死。”
大夫一边说一边磕头,人说伴君如伴虎,这话一点不假。
也怪自己得意忘形了,居然忘记今天景王爷在将军府,以前习惯奉承将军和将军夫人,易大姑娘没有强有力的后台,以前就是怠慢不屑的态度对之,习惯真是可怕的东西,今儿居然忘记景王也在场。
堂堂景王妃被一介草民怠慢,也难怪景王爷会发怒,为今之计唯有求的景王饶恕,方能顺遂在京城立足,不然,可能又要回到以前那穷困潦倒的生活了。
“以本王性子来说,你的确该死,不过,今儿本王是为梅儿出面,因此,如若梅儿能够饶了你,那本王也无话可说。”原来黎昕做了这么多,是为易素梅撑腰,如今又将卖易素梅一个人情,岂不是赤果果的讨好吗?
大夫也是聪明的,立刻转了个方向,朝易素梅磕头求饶,他晓得只有求得易大姑娘原谅,他便是安全的。
易素梅脸颊微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黎昕这样讨好自己可不是给足了面子吗?
黎昕一番讨好,给他人传达出的意思,赤果果告知大家,易素梅深得他黎昕喜欢,一怒为红颜都不为过。
易素清低垂着头颅,仿佛没有听见眼前的一切,如若仔细还是能够看出其中微妙之处的。
比如,她的双手死死抓着受伤的那条腿,指甲深深抓着裤子,嵌入肌肤,直到疼痛才令她放开了自己手。
沈玉莹丹凤眼闪过狠戾,她没有想到黎昕居然如此维护易素清那个贱人,同时她又想到,易素清今儿的殊荣本该是她清儿的,都是易素梅这个贱人突然回来掠夺走了。
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她必定为清儿争个最繁花似锦的前程。
她暗自给自己下决心,然后收起刚刚的狠戾,温和又慈祥看着台下的易素梅,“梅儿,大夫来我们家问诊少说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刚刚一时怠慢你,也是因为担忧清儿的伤势而急于汇报给我们,我是知道你的,你啊最是善良了。”
易素梅浅笑嫣然,她知道沈玉莹的意思,无非先给她戴顶高帽子,让她放这位大夫一马。
沈玉莹啊沈玉莹,是她太自以为是还是低估了自己,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遇上时机,就抓着不放。
“母亲说得是,我本不追究。”她顿了顿,看了地上大夫一眼,“不过呢,罚扣除这月的月例,规矩也是要立的,这样其他丫鬟奴仆才能恪守本份。”想磕几个响头就以为没事,哼!想得倒是轻巧。
沈玉莹眯起眼睛,这死丫头居然不听自己的,当众削自己脸,简直…好样的。
大夫抬起头看了眼铁青的沈玉莹,便识时务磕头道谢,如此结果,他也满意了,起码名声还在,医德还在,不会影响自己的钱途,只是罚月银是高抬贵手了。
“学医者,怜悯之心,赤子之心、医德为本、待人以诚、尊人自尊、钱财合之、望大夫好自为之。”这句话是送给这位大夫的,看他能不能领略,深的其意。
大夫听后,脸色青白,易素梅影射自己医德品德不端,“谢景王妃教导。”
易素梅挑眉看了他一眼,便知此刻这位大夫嘴服心不服,罢了罢了,只要没有犯到她手里,他为人如何,与自己无关。
“你下去吧!”这已经是自己的极限了。
大夫唯唯诺诺退后直到到大门的时候,才转过身子离开。
“爹爹,我舅舅那边可有书信寄来?”易素梅问着自己自进来一直不曾说话的易楚天。
易楚天仿佛刚回神,“哦,没有,等下修书一封,告知你将成亲的喜讯,想必他们一定会很高兴的。”
“也不知道舅舅和表哥他们能不能赶回来喝我喜酒。”易素梅喃喃自语,似低喃又似询问。
黎昕挑眉,嘴角的微笑不自觉的裂开,她知道小狐狸又调皮了。
“嗯,毕竟他的职责是保家卫国,皇上没有让他回来,是不能回来的。”易楚天也没有想把他们弄回来的意思。
伊人不在,那么哪些所谓的亲人,对易楚天而言可有可无,关键是刘远他们一家被外放,这就说明皇上对他们已经厌弃了。
他根本就不用多花心思去刻意讨好,然-此刻不一样了,梅儿是景王妃,景王有可能是未来储君,因此面上还是要表示关心亲和一点的,“不过,梅儿无需担心,爹爹会在皇上面前替你舅舅说情,为父亦然劲力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父亲了。”喜悦不过是装装样子,黎昕虽然说已经求过父皇,不过多一个人说情,总归把握要大点。
易素清情扯沈玉莹衣袖,用着她们神会的眼神交流着,易素清“嘶”的一声,立刻引来沈玉莹关怀,“清儿,怎么了?腿又疼了?”
易素清略显“尴尬”,脸色绯红,“娘,没有了,不是很痛,这还得感谢景王爷当时在现场扶持主女儿,不然女人可能不止伤这么点,景王,谢谢,你真是清儿的救命恩人。”
易素清这一番话,又将话题扯到黎昕身上了,她还羞涩的看向黎昕,让在场的人清楚看见他们之间的“暧昧”。
沈玉莹微笑着,“可不是吗?还得感谢景王爷,小女才不会弄成更多的伤害。”
黎昕看了看眼前坦然自若的女子,便蹙眉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不用再次感谢了吧!”
沈玉莹忙不迭又接上话,“那可怎么行?当时你搀扶清儿的时候,十几双眼睛看见呢,如若不感谢您,传出去岂非说将军府不识抬举。”
沈玉莹这话可有意思了,话中有话啊!
易素梅轻挑眉睫,眼中的幽暗一闪而过,难道是准备出击了?也好,她倒想看看他们怎么做。
黎昕并没有接沈玉莹的话,沈玉莹也轻咳一声表示尴尬,清了清嗓子才又为难道:“只是,当时王爷救小女太过亲近,而且又好多眼睛看见,可能对小女…名声有点损。”
沈玉莹越说越小声,但足以让在场所有人都听见。
易楚天大喝一声,训斥沈玉莹,“妇人之见,当时是什么情况?要不是景王,清丫头的脚可能就残废了,就你这妇人肤浅,只知道面皮上的事。”
沈玉莹被易楚天一顿训斥,脸色异常尴尬,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完:“贱妾当然知道是迫不得已的情况,嘴长在别人身上,又能保证他们不会说出去,当时还有几个不是府里的,万一他们多嘴,我们清儿这辈子岂不是完了嘛。”
易楚天难为说:“这…”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个可能。
“夫人想本王怎么做?”黎昕抿了一口茶水,淡淡说。
沈玉莹当然不会放过黎昕主动开口求解决的机会了,“虽说当时情况特殊,但小女不雅一幕还是落入他人眼中,名声定然有点损伤。”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语,想了想终究小心说出了自己目的,“你和梅儿刚订下婚期,贱妾本不该说这样的话,可是请景王原谅一个母亲的心情。”
黎昕始终淡淡的,仿佛她说的事情和自己无关,他示意沈玉莹继续说下去,“请说。”
沈玉莹一咬牙,似是下定决心的样子,“景王爷是相救于小女,可小女算来清白已毁也是事实,将来恐怕很难再找到夫家。”
易素清听闻,惧怕无措的看向沈玉莹,“娘,姐姐和景王爷伉俪情深,将我牵扯进去让女儿为难,让旁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女儿呢?”
易楚天怒吼一声,“妇人之见,此时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你…”
黎昕制止易楚天说话,淡淡看向沈玉莹,“夫人想本王如何做?”
易素梅挑眉,波澜不惊的眸子掠过紧张,少顷,终回平静。
沈玉莹直接越过易楚天,不看他发臭的脸色,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一定要继续说下去,“她们姐妹情深,自小又彼此分开,因此不如让清儿以平妻的身份一起过去,她们姐妹之间也有照应。”
易素清气急败坏,“娘,你说什么?”
可是仔细分辨,还是能够听到她声音的喜悦和期盼。
易楚天蹙眉,终究没有说什么?
黎昕听闻,直接看向易素梅,想从她身上看向点什么来,她低垂着头,倒是看不出真实反应,“平妻?”
“是的,平妻,她们姐妹也不好…因此,梅儿还是景王妃,只是清儿以普通妻子的身份过去,她们姐妹情深,相信能够接受的,是不是,梅儿?”沈玉莹突然将话转向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易素梅。
易素梅蹙眉,抬起头,想了想,轻启唇…“本王此生只有梅儿一个妻子,一个王妃,至于其他与本王无关。”易素梅想启唇说话被黎昕打断。
他真担心她说出什么同意的话来,如若真这样说了,他怎么收拾这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