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目的狼藉,一地的杂乱,拎着东西走回到包子铺的倾城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傻了眼,想也不想的扔下手中的东西朝着里屋跑去,边跑边喊着聂冉遥的名字,蓦然的心慌让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的朝着面前的房门扑了过去,随着她的摔倒,房门也被她由外向里撞推开来,顾不得疼痛的倾城下意识的抬头看向屋内
相比门外,屋内倒还算整洁,可就在这还算是整洁的屋内,此刻正背对着她站着一抹火红,夕阳下,他的红发红衣愈显生辉
“虞绯尧……”低低的喊出他的名字,一瞬间,惊喜,重逢,诧异一股脑的涌上倾城的心头,让她自己都分不清楚是什么滋味
从听到外面那凌乱的脚步,再到此刻她用那久违的声音喊着自己的名字,他有那么一刻多想转过身狠狠的将她拥在怀里融入骨髓,可他不能,现在还不是时候
深呼吸平复下自己剧烈起伏着的胸膛,转身在她的目光中将她扶起来,撇了眼床的方向,声音低沉沙哑“去看看他吧,他一直在等着你……”
顺着他眼睛的方向,倾城机械的起身,在虞绯尧的搀扶下走到了床前,低头看着静静躺在床上气若游丝的聂冉遥,轻轻的为他拉上了被褥,伸手抚摸上他失去了血色的面庞,一句话也不说
站在她身边的虞绯尧看着此情此景,担忧的心更加是提到了嗓子眼,聂冉遥身上那纵横加错的伤疤是那样的明显,她不可能看不见,也不可能不知道接下来的聂冉遥将会怎样,如果她要是大哭大闹问着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能他的心还能稳妥点,毕竟以她的性格和脾气,那样的哭闹是正常的,可是现在她不哭不闹,不闻不问,就这么安静的好像聂冉遥只是困了要睡觉了一样,他着实担心
“丫头……”试着开口,可虞绯尧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嘘!别吵醒他”倾城头也不回的小声嘱咐着身后的虞绯尧,从怀里掏出那条刻着遥字的项链小心翼翼的为聂冉遥带上,笑着自言自语“还是俗气啊,这可怎么办?什么东西让你一比就都显得俗气了呢,等着我啊,我再去给你买”
就在她的手准备抽离聂冉遥额头的时候,只听床上传来一声蚊若的轻语“倾城”
听着声音的虞绯尧惊讶的看着聂冉遥,心里瞬间明了,他这是回光返照了
“你醒了?”缓缓抓住他冰凉的手指,倾城依旧笑得甜蜜“你想要吃的东西我都买回来了,我们一会就一起吃好不好?”
睁开那双细长妩媚的眼睛,聂冉遥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她的小手紧握,发丝从他的脸庞滑落,落入他的唇中,他微微抿唇,还以她同样的微笑“答应我,好好的生活下去,曾经的我陪着走过了生生世世,看来现在就要到头了…”
“为什么要到头?我们明明才开始不是么?聂狐狸我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我不是刀枪不入,我也有血有肉,我也会痛…。”强忍的泪水终于崩塌成河,猛然倾着身子上前将脸埋在他的颈窝,她泣不成声
大手费力的抬起轻柔的摩挲着她的发丝,聂冉遥满足的笑着闭上了眼睛,额头上的朱红也跟着慢慢的褪去了那妖娆的亮红,暗淡了下去
像是心有灵犀一样,埋在聂冉遥颈窝的倾城也不在做动,就这么趴在他的身上,迟迟不肯抬头
站在边上的虞绯尧看着眼前的景象,也不免微微红了眼眶,虽然他了解聂冉遥这个人并不多,可就凭他今日能为倾城心甘情愿的挡下这七七十九刀,他就值得自己为他不舍与落泪
其实聂冉遥身上的刀到底是谁下的手他并没有看见,因为他来的时候聂冉遥就已经浑身是血的倒在血泊中了,都是习武之人,这伤势就算不用找医生,虞绯尧也知道他撑不了多少时候了,蹲下身子想要问问他倾城的下落,却没想到他倒是先自己一步的伸手抓住自己的裤脚
通过他断断续续的话语,虞绯尧明白了事情的原尾
原来就在前段日子,聂冉遥趁着倾城熟睡的时候偷偷的为她算了一卦,通过卦象,聂冉遥知道了倾城有血光之灾,不放心的他开了天眼预知出了花昭下死令派人追杀倾城
所以为了稳妥,也为了以后倾城能隐姓埋名继续的生活下去远离追杀的日子,他才觉定支开倾城,然后自己用用易容术变成倾城的模样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雕儿…”
一声来自门口的呼唤声着实让陷入在回忆中的虞绯尧震惊,自幼习武的他不能说是千里闻风却也百里可探,现在他扭头看着已经站在门口一身朴素衣衫的中年女人目露探究,这人不光能过路无声还知道倾城以前的名号想必是来者不善善者不善
从聂冉遥已经冰冷下去的颈窝抬起头,回头看着那个与自己相依相伴为时最久的人,倾城扭身跪在了地上
“师傅…”带着委屈与辛酸,她叫着,她喊着,一别多年,她从来没有想过还能再次见到养育自己成人的师傅
上前一步将她的身子抱在自己的怀里,般修又能好过到哪去?她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孩子,虽然一早就知道她是狐妖转世,可她依旧是把倾城当做亲姑娘一般的养大成人,如今她经历了劫难,渡过了生死债,这和生生在她身上拔下一张皮有何差别?
心中的疑虑解开,虞绯尧瞬间放松了戒备,原来她就是般修,一直以来只是听见过了她的名字却是从未见过她的真人
“师傅,您怎么会来?”依偎在般修的怀里,倾城逐渐稳定住了情绪,这就好像是孩子对父母一种天生的信赖与信赖,无论发生了多么大的事情,哪怕是天塌了下来,只要有自己心底最信赖的人在身边,就会觉得莫名的安心
“先别说这个了,让为师先去看看他吧”抬眼看了看躺在床上的聂冉遥,般修叹了口气,路过附近的时候她就闻到了附近有浓厚的血腥味,却没有想到一路随着味道而来,看见的居然是倾城
“他还有救?”诧异的看着般修,虞绯尧问道,按道理来说这人已经是走了
“救或没救要试了才知道”扶起跪在自己面前的倾城,般修安慰似得拍了怕她的手“雕儿你先出去,至于他,为师会尽力而为的”
“好”擦着眼泪倾城点点头,听话的和虞绯尧走出了里屋,此时的她心已平静,无论师傅能不能再把聂冉遥带回来,她都不会再这么悲伤下去,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还没有做
“虞绯尧,我有事情和你说”樱唇轻动,倾城带着虞绯尧朝着自己屋子后面的小院子走去
跟在倾城后面的虞绯尧听着她的话,心里沉了沉,思维快速的旋转,他要思考怎么才能混过去倾城这一关
反正是谁出的手他是不能说了,不然倾城知道了再去找花昭报仇的话,先不说能不能斗得过花昭,就先说这聂冉遥的死就算是白死了
可如果要是不告诉她实话的话,他又要怎么去开这个口?倾城平时虽然迷糊,可还不至于糊涂
回头看了看已经关紧了的房门虞绯尧勾唇苦笑,聂冉遥啊聂冉遥,你死还要扔下这么一个大摊子给我
清风佛面,裙带飞飘,站定了脚步的倾城回头看着这世世如烈火版邪魅的男子,心里是从来没有过的坦然,今世的他少了那份王者的傲气,却在眉宇之间多一份浪子的洒脱,倾城觉得这样的他也许才是最迷人的,因为在她的心里,他本应该是不应该被世俗所束缚的,所以在这一世能看见认识这样的他,她觉得欣慰与开心
其实就算虞绯尧不说,倾城也明白他是来带她离开的,毕竟聂冉遥已经如此
可是她觉得这并不能改变什么,眼下无论聂冉遥是死是活,她都不想再和他或者是他们有任何的牵连,虽然她不会去问到底是谁下的毒手,也不会去追究聂冉遥的死因,但并不代表她能再次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所以…
“你走吧”淡淡的三个字,是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可却是让虞绯尧吃惊了不少,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倾城开口问的不是谁杀了聂冉遥,也不是疏远的叙旧,而是直接性的在他还什么都没有说的时候就给予了否定
“不好奇是谁下的手么?”越过她的问题,他反问她,他现在真怀疑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还是不是当初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
“好奇有什么用?好奇你会说么?”倾城嗤笑“你不会,因为一旦我知道了就会报仇,那聂狐狸也就白死了是么?”
一句话,让虞绯尧愣在了原地“你真的是花雕?”也许不光是她的话语,可能就连她的眼神和动作都让他感觉到陌生
“我变了是么?”吸了吸鼻子,锁着他的凤眸,倾城笑了“人是都会变的,我也是一样,可这又有什么不好呢?如过今天我没有这么心平气和的和你站在这里说话而是大哭大闹的吵着要找凶手,你觉得哪个你会更好对付点?而且,花雕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我,叫倾城”
第一次,虞绯尧觉得以前那个古灵精怪的丫头已经走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而她走的同时,也带走了快乐,单纯,只剩下一具拥有着无限悲伤的驱壳继续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