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的太平让倾城的心里渐渐有些不安了,按道理来说曲墨白见到了花昭应该会全盘托出才是,不然有很多问题是解释不了的,可是为什么这么多天这么安静?一点风吹草动的迹象都没有?当真是她多心了么?
“在睡会,天色还早”感觉到臂弯里失去的重量,初雪伸手拉住倾城的手臂再次将他抱进怀里“在担心什么?”
他的怀抱她已经并不陌生了,挪了挪身子埋首在他的颈窝,倾城微微叹气“初雪,你们大家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怎么这么说?”捋着她松散在枕边的发丝,初雪也没了睡意,这几个男人混账事情已经做下,到头来这烂摊子还要扔给他收拾,当真是可恶到家,只是要怎么和她说她才能谅解?她向来性子倔强如牛
听到初雪这么问,倾城就知道自己还真猜对了,他们是真有事情瞒着她“要不你们就瞒着我一辈子,要不然就想在告诉我,我的性子你了解,我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骗我,所以当我求你不要骗我”
不要骗我几个字犹如锐利的针尖扎在了初雪的心头上,想起以前他们瞒着她的种种他更是心如刀绞,虽然他们总是安慰自己这是倾城生下来就应该去承受的命,可换言之他们几个又谁能逃得过帮凶的嫌疑?
“初雪……”感觉大腰间的手蓦然收紧,倾城疼的轻呼
“其实我们他们做这么多只是因为离不开你,也不愿再离开你而已”
恩?倾城被初雪说的呆愣,这和离不开有什么关系?
“从虞绯尧误中媚药开始,当你毫不犹豫的愿意挺身为他解毒,我们就看出了其实你的心里还是有我们的存在的,这让我们欣喜的同时又有一些担心,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能放下心态去接受,后来我无意中在集市听见蛮夷在找我的身体要做长生不老药材的药引,所以……”
“所以你就自愿离开我们让人家把你抓了去?然后等着我去救你?”
“对……”
“还有帮凶么?”
“他们都是知道的……”
倾城越听嘴巴张的越大,怪不得虞绯尧早就到了不出来救她,怪不得曲墨白能直接想到通过那个盐商让她混进去,怪不得一向莽撞的阎宿对她的冒险一声不吭,原来他们都是将她算计到里面去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抖着身体,委屈溢满心头,倾城轻轻的问,她不明白他们为何总是在她最信任他们的时候捅她一刀,虽然她也怀疑过他们之间有猫腻,可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还是让她觉得鲜血淋漓
“丫头”感觉到她抖动的身体,初雪更加的把她固定在怀里“这次你回来,心心念念的只有聂冉遥一人,如果我们真的都一同站到你面前你会接受么?我们也是不得已,其实大家都很怀念以前再金玉府的日子,要是不怀念,聂冉遥也不会将路都铺垫好等着你来走”
“你是说聂冉遥也有参与?!”倾城呆若木鸡
“不然你觉得他为何要提前告知耀帝等着你去领兵符,不然你觉得为何所有的事情都处处的顺了你的意思?聂冉遥是算出了自己难逃一劫,所以在那之前就想好了一切,如果他也不曾怀念,做得这些又是何必?”
好啊,真好啊,她只不过是觉得花昭的态度让她有些坐立不安,却没有想到居然鬼使神差的知道了这么让她震惊的内幕,这些男人口口声声说爱着她,到头来哪个不是将她玩弄于鼓掌之中?!她真是造孽太深才和他们结下这剪不断理还乱的‘猿粪’
“既然我知道了,就叫他们过来吧,你们不都是想看我的态度么?我就给你们一个答复”挣脱初雪的怀抱,倾城起身,如果可以她真想黑着脸直接冲进厨房去磨菜刀,然后等他们几个来了一刀一刀都给他们剁了喂狗去
接近中午的时候,虞绯尧和阎宿分别一前一后到了寂寥斋,看着脸色不太好的倾城都安静的闭起了嘴巴,该干嘛干嘛,因为初雪一惊以前给他们打了预防针,他已经全盘托出了
扫视了一圈屋子,就差曲墨白了,倾城继续摆弄着手里的茶杯,她不着急,就是要大开杀戒也要等人全了不是?!
就这样,一屋子四个人,除了初雪调琴时不时发出的声音,屋子里简直是安静的让人压抑,大概又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曲墨白才匆匆而来,只不他推门进来还不等倾城的兴师问罪,先开了口“倾城,她,要见你”
“见我?”倾城厄住
曲墨白点点头,看着随即面色沉重起来的其他几个人“该说的已经都说了,至于最后的答复她要见到你才肯说”
“好”倾城顿了顿,随即笑了出来“该来的早晚也会来,我收拾一下咱们马上就进宫”
“不行”虞绯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花昭为人咱们在清楚不过,想当年的花怜月狠么?连自己的女儿都可以拿出来祭天,可如果和眼下的花昭比起来,花怜月简直就是九牛一毛,曲墨白,你跟着她这么久,难道你会不清楚?!”
“了解是有的,但”曲墨白看了看倾城,眉头轻皱“还是要去,就是因为我太过了解她,所以这次她是狠了心不见到倾城不放出最后的答复”
“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了?”初雪抬首
曲墨白想了想,摇头“如今她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除了面对面去解决,就只有放弃了”
“不能放弃”倾城急了“我们做了这么多,马上就要成功了,怎么能说放弃就放弃?就算是我违约了耀帝,没有减免他的朝贡,可聂冉遥呢?难道让他在那深山上孤独的躺一辈子?不就是见我么,这又有何难?一胎十月,血脉相通,她的相邀,我岂能拒绝?”
“倾城……”
“好了,都别再劝我了,我意已决,我这就收拾一下和曲墨白进宫,至于剩下的,咱们回来再说”起身朝着里屋走去,倾城伸手关上了里外屋之间的夹门
“还有剩下什么?”曲墨白转头看向众人,总觉得倾城刚刚的话是话里有话
“她都知道了”初雪埋头继续擦琴
原来是这样,曲墨白颔首“这也就是你们这么急着叫我过来的原因?”
虞绯尧点头“你有什么打算?!”
面对虞绯尧的疑问,曲墨白失笑“这是你们的问题,我能有什么打算?等真的帮她完结了这件事情了了她的这个心愿我打算辞官四处走走,可能是年岁大了,总感觉这一生太过枯燥乏味,有很多东西该看透了”
“嗤!哈哈哈……哈哈哈……”听完曲墨白的话虞绯尧夸张的大笑“曲墨白,真没想到你也有多愁善感的时候,辞官归隐?!亏你能想得出来,喜欢就去争取,不然这次你再让她溜走了,就真的抓不回来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阎宿也开了口“你会后悔”
‘蹦’的一声,初雪手里的琴丝从顶端断开,凌厉的琴丝将初雪白皙的手指划破,一滴一滴的鲜血在琴案上溅起红色的花瓣,轻允了下伤口,初雪指着面前的古琴“琴丝断了可以再续,只要你精心呵护它还会调试回原来的音质,带起的伤口也能在愈,只要你悉心照料,它也能毫无疤痕,只是如若你将琴杂碎或者是剁下手上的手指,那就意味着你将永远的失去或者残缺,肯能你当时觉得并无大碍,但这种伤口会在你的生命里划上终身的一个缺口,直至你的逝去”
曲墨白不再言语陷入了沉思,初雪他们几人的话不是他没有想过,只是他已经想要放手了,最近他总是莫名的做着一个关于她和他的梦,那个梦里她是一直狐妖,他是一名将军,这样的梦让他越来越觉得清晰,甚至是感觉就像发生在昨日一样,当然,也可能是那梦境的影响,所以他想还给她安稳的生活,幸福的滋味,让她也能如同那个在他梦里的那个她一样,拥有这世间最美好的笑容
门里面已经换好衣服的倾城听着门外他们的对话心里也不是滋味,什么时候他曲墨白这么婆妈了?什么时候他曲墨白这么恩怨难了了?他不是一向做事无心,他不是一向清明犀利么?
他要走,她不留他,也留不住他,他永远是这样,想要办到的事情任谁也阻拦不了,可是为什么非要让她听见他们的谈话?难道当真是让她矛盾么?!
她与他的纠缠早就已经让她疲惫不堪,她很想一刀了结了这段纠缠了十世的情仇,可她始终下不去这个狠心
晃了晃脑袋,将这团乱麻暂时的挥之脑后,她现在必须要清醒的去面对马上要见到的花昭,只有说服了花昭,她才有以后可谈
不然……
倾城苦笑,她已经做好了打算,如果一旦花昭不同意她的提议,那她也只有陪伴在聂冉遥的身边长眠不醒,她这次绝不独活于世
只是她深知这世的花昭是那世的辛昭,想那一世她是因为救下了她才郁郁而终的,这份情让倾城一直对她有一种很深的亏欠,这也是倾城一直礼让她三分的原因,冤冤相报何时了,冤冤相报何时了,她真的希望可以和平的走过接下去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