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当里冉幸又低低道:“陛下对娘娘,是当真心疼的。”说话儿递了巾帕为我擦净面上水痕。
我心中一痛,很无昭著的。即而又袭来了深滋漫长的不安,甚至慢慢的这不安已变成了一种惶恐!
我突然觉的没有说话的力气,洗完了脸后便吩咐冉幸退下去。寻思一下,又让她备了清粥小菜早早的用了晚膳。毕竟我晌午不曾进食,已经有些饿了。
冉幸走后,我一个人颓颓然的坐着,而思绪却很放空。
一会子用了膳食,又继续渡送着无聊的时光,极快便夜幕来临。
这暗沉的颜色抢班夺权一般逼退了白日的璀璨,层次沉淀,叫人心口好似压着一口水缸,一点点的往下逼仄,一点点的愈发不安!
而终于,我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临。皇上今晚摆驾至了箜玉宫回恩苑。他翻了珍嫔的绿头牌,临幸了萧华凝。
我闻了这其实也在意料之中的消息,心中倍感痛苦万分!这身子看着就是一颓废,整个人软绵绵的瘫在了座椅里。
“娘娘。”冉幸半拥着我绵绵絮絮,“您不要难过……为何要难过?”她一停顿,垂眉缓缓,“这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么?皇上去了珍嫔那里,这对我们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可有心无心的听着她的开解,但这样的言语当真能对我开解?
“好事?”我声波一黯,启口徐徐的苦笑,这笑声听在耳里很是颓废,哀哀的,无限萧瑟,“当真是好事……可是本宫又如何能做到把这一切当成好事!”到底情绪不能收束,一瞬就流淌的湍急。声波一转,这一嗓子利利的爆发开来。
“娘娘!”冉幸又唤我,瞧得出来她是想要劝慰我的,但她除了唤这两个字外,口唇张弛,却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阵哀意哽咽在喉咙,言不出来咽不下去会很难受。我垂了娥眉,苦苦哀哀的又笑起来,启口的声息有着柔软的水雾:“若是本宫不曾失心,若是本宫不曾有爱……那么时今这一切的一切于本宫而言,又能造成什么纷扰?呵。”勾唇一哂,我就势挣开冉幸的臂弯,此身颓丧、此神憔悴,“事已至此了,我又还能有什么话说?”软眸蒙烟的隔帘睥睨窗外,声音呓呓的徐轻如幽梦,“但为君憔悴心念耗损容颜,可这一切君安知否?不能知道,他不能知道啊!”这身子忽又一软,向旁边歪了过去。
“娘娘。”冉幸再唤,抬手忙不迭扶住我。
我终于不能逞强,借着她的臂弯支撑这身子骨,却触摸不到自己真切的心脉:“横竖始至时今,我上官琳琅是要注定做这负愧的人……既对不起姜淮,又对不起皇上!”于此一哂,眸波于黯淡中溢出一瞬光彩来,“也是,似我这般身怀罪恶、业力满注的人,又哪里还配得到什么所谓的幸福!”
额发缓动,落入室内的星光烛影黯了几黯,似乎是生命渐渐耗损,往事一切皆随风散。
这一切,忽然让我很不安定。此情此景入目入心,到底是分外不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