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量着礼淑女是来寻庇佑的,心波一动,便也迎合着她说话:“咳。”我敛了一下眉弯,明眸含灿,“这有道是,自己的福田自己种……旁人再怎么样,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不是。”牵唇也微微的笑一笑,“况且只那两位妹妹,也委实是没有什么深可羡慕的地方。”
“是是是,娘娘说的委实是个道理呢!”礼淑女一点就通,她是察觉到了我没有回绝她的意思,面上这笑容展的比方才愈发的灿烂。
其实推量我自己这心思,人家既然是好意的前来投诚,我自然也不会回绝。毕竟这是一种相互的事情,互助互利、互为共赢,是这深宫乃至人生道路上最稳妥的处世之道,中间有着许多可供斟酌的地方。
我缓缓将身子起了。这礼淑女见状后忙也跟着我起了身子、旋即行至我身边抬手搀住我。
我侧眸对她笑一笑:“其实这有主妃没主妃的,横竖也没有怎样的关系。”心念一动,我且打趣她,“况且礼淑女那漱庆宫并无主妃,不更方便了妹妹日后你的提升?”
“哧,荣宝娘娘委实是在取笑妾身了!”她闻言后抬手以袖掩住口唇,眉眼涟波,旋即又看定了我,面上这神色有些近乎于谄媚,但语绪很贴己,“妾身只心盼着,能得娘娘您一丝荫庇,就委实是妾身求之不来的大福报呢!”声音一层层的压低,临了一敛,深意沉淀。
我静静的听着,她终于是把这窝在心里的话开诚布公的讲出来了!啧,讲出来委实是好的,我就喜欢这般的开门见山,倘使过多兜转便反倒叫我觉的繁琐、真真是没什么意思。
我也侧目瞧一瞧她,唇畔氤氲着的一道笑弧并未收束:“瞧妹妹这话儿说的,本宫一直都在打理着后宫云云,自然啊……”抬手搭了搭她的一段皓腕,沉目微肃,“也是要庇护着妹妹、照拂着妹妹的!”落言并不沉淀,也不着重,但就这般轻轻的一勾,于虚空间一下就给了一种无形的承诺。
这承诺不消言及出来,我懂得,她亦懂得。
有须臾的沉默,这是一种彼此心照不宣的默契。我推量着天色将晚,抬手抚了一把太阳穴,声息悠哉:“天色渐渐深了,漱庆那边儿离这锦銮也有一段距离,妹妹还是早些回去吧!”又转目看她,眉眼恳切,“免得天昏路暗的,妹妹不好走呢。”该说的话都已经明白了,我也没必要再多留她。况且已经说了这如许阵子的话,我也渐渐觉的乏了、累了,自然也就开始劝她回去。
想必礼淑女也是想回去的,我这话刚好可以给她一个台阶。毕竟她此般过来的目的,我们二人也已经都心照不宣,那么倘使继续言下去也就没了必要,毕竟一些事情只有默契就够了,把话儿说的太过真切直白反倒是不美了。
“谢娘娘体恤妾身。”这礼淑女倒是机巧,这样忙不迭的回我。
我点点头,本欲唤冉幸来送一送她的,但被她察觉出我的用心,后及时的止住。
我侧眸瞧她一瞧,微有不解。
她则勾了笑弧,徐徐又道:“妾身照料着娘娘睡下吧!”
我一恍惚,心下有些不大适应:“这样,岂不是太委屈了妹妹?”很自然的回绝了她。
但礼淑女却蹙眉道:“娘娘是这后宫里的主心骨,时今许是季节交融之故,身子骨不比往昔康健。做妹妹的倘使能于娘娘这里多尽一份薄力,委实是深可慰心的事情。”她目光真挚的瞧我一瞧。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若再回绝她的好意,岂不显得不识抬举、很不知趣?略一思量,也就对她把首颔颔:“那,就劳烦礼淑女了。”温温而道。
她面眸一展,复摇摇头:“哪里说的劳烦呢!这是妾身的福气。”
后这礼淑女便亲自搀着我至了里间,又扶着我于榻上躺下来。待我躺好后,她饶是贴心的放下了软榻两旁垂着的湘妃帘,后又把帘角掩实在,方才隔帘做了礼后离开。
我感知着她的好心好意,私心觉的纵然她是在刻意巴结,但这般贴心细致的照顾,也当真是有心了!。
因晚上我睡的算早,故晨时我醒来的也就很及时。该是被一米灌着窗子进来的阳光给作弄醒的吧!徐徐的复苏着神志,我睁开双眸,这同时甫然发现皇上在身边躺着。
我一薄惊……
“你醒了。”皇上似乎也早早就醒了来,又不知道是不是一晚上都没睡。他见我睁眸转目后,对我温声笑唤,边抬手抚摸我一头随意散乱在玉肩的乌发。
果然身边有他在跟没他在,委实是不一样的啊!这样的区别是本质的。我感知着一种潜移默化间流露出的安心,顿觉周身颇为惬意。眯了一下眸子,旋即也笑问他:“陛下什么时候过来的?”声音轻软,出口才发现是很可撩人的。
皇上他当真被我撩拨起来,应着我这话尾,他凑近了面目、旋即以唇抵着我的芙额吻我:“朕放心不下你,夜里就过来了。”一吻落定后,轻轻这样道。
“啧,我早该知道的……”闻言后我一定心,忽地升起些懊恼。又抬眸颇有些怨怪的看着他,“夜里就来了,也不支会臣妾一声呢!”更多的是心疼,心疼这个男人在处理完那些扰人的案牍后还是不得闲,还得这般劳顿的往我这锦銮惊鸿里跑。这一瞬忽然很理解为什么太后看我不顺眼,倘使我是太后我也会看这么个招惹的儿子身心疲惫的女人不顺眼!
皇上摇摇头,目波中有化不开的浓情和温柔:“朕怕吵扰到你。”抬手将我圈揽住。
他就这样把我整个人半强制的与他身子贴近,这样一下下的被他圈揽着进了他的怀抱里。
但耳闻这话,同时身子躺入了他的臂弯、贴烫在了他的胸怀,我觉的自己这一颗心再一次被他化开。
他果然一直都是那样的细致贴心,便连夜半时的归来都因担心吵扰到我的好眠而不敢声张。相比起来,我真心感到惭愧,似乎他对我比我对他要贴心许多许多……真不知道这究竟是爱情的魔力,还是这个男人他自身带着的魔力,竟要我一看见他就会情不自禁的抛开一切什么都不想,只想这样同他永永远远的相拥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又这样相互依偎着身子躺了一会子,我久躺反倒乏了,而皇上的睡意似乎也不浓。便又不约而同的起身后洗漱,皇上陪着我用早膳。
才饮下几口栗子羹,春分并着夏至忽然急忙忙的跑进来!
此刻冉幸正在里边儿伺候着皇上与我用膳,这时见了这两个惊慌失措的人,她最先紧走几步过去低声一喝斥:“这却是如何说的,大早晨便这样,不知道皇上也在这里么!再惊扰到了皇上和娘娘!”
在瞧见这两人的同时,我这心已是一跳了!而身旁的皇上也面目微拢。显然的,皇上、我、包括冉幸,都自春分和夏至两个宫人的反应中推量到是出了什么事情。
这二人忙曲身补充着行礼,旋即春分最先开了口:“奴婢们瞧见太后娘娘正带着人往惊鸿苑来呢!”声息急促。
我一敛目,心房忽动!忙以余光扫了眼皇上,见他眉心亦是昙然便聚拢。
“慌什么!”我一个激灵后最先反应过来,对着春分那边儿就扬了声音喝斥一声。
这一干宫人们便不敢妄动,忙不迭的止了言词、后颔首徐徐不再多话。
我面上平静,声息字句有条不紊:“陈皇太后那是皇上和本宫的母后,母后过来你们却也这般大惊小怪的……真真是成了个什么体统!”旋即一落声。
这几个宫娥一闻我这半喝斥的说辞,也就渐渐的止了声息未再言语什么。
“陛下。”我定住她们后,便把这身子一回转,对着皇上颔首礼一礼,声音恢复了平素的和煦,“母后过来了,我们去迎一迎她老人家吧?”
皇上此刻也已回神,想必他亦在心中忖度着陈太后的来意。此刻闻言后,他抬目对上我的眼睛,认真的看定我,旋即点点头。
纵然他没有多说什么话,但就在这四目相对间,我忽而明白了他的心意、窥探到他的心境。我明白了他想同我传递怎样的信息,他是在向我保证,保证不会再让我受到半点儿的伤害!
我就这人生路上的种种突发、种种无常逆事,一向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此刻我这底气完全来自于皇上。因皇上在我身边,故而我有这样的底气。
想必皇太后在来时并不知道皇上也在,倘使她知道皇上也在我这里的话她怕是不会来这一遭吧……我才这么想着,忽地又起一疑,不对啊,连我都知安插眼线,那么以皇太后的声威势力以及手段,难道还做不到探听到皇上此刻在我这里?
那么她还赶着这么个节骨眼儿的过来,莫非她是刻意为之、专程趁着皇上也在的空荡而过来的……
心念一动,我猝地又起不祥!这身子便一颤抖。但此刻肩头霍地一暖,侧眸去看,对上皇上含温亦含笑的眼。
我心波一动,自这样的目光中探查到了一股安然。不约而同的与他双双点一下头,旋即往过道进深处相伴着一起过去,准备迎接陈皇太后大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