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你干什么?快放开我!”韵清一边挣扎着一边狂呼乱叫起来。
谁知冷玉铁了心一般,死死扣住她的手腕不放,竟是硬生生将她连拖带拽给扯到了楼下。
这会儿日已西沉,楼下大厅中已有不少人在,与诸女子嬉笑打闹着,一派热闹非凡。那老女人见冷玉气冲冲拉了韵清下来,倾墨和凡雨以及那一群莫名其妙被甩开的女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心下十分纳闷,慌忙迎了上来:“哎哟我说两位,怎么这样快就下来了?怎么的,难道说姑娘们伺候得不好吗……”
冷玉恶狠狠地一个眼神,将她后面没完没了的啰嗦给瞪了回去,向韵清怒道:“给我走!”
韵清不由得也来了气,怒冲冲地甩开他的手:“凭什么跟你走?你到底是发的什么疯!”
倾墨见事不对,忙忙地跑了下来:“别闹别闹,让人看了笑话,要吵架回家去吵,走走走,回家回家!”说着便过来要拉韵清的手。谁知刚碰到她手腕,韵清像突然被火烫了一般,“呀”地一声叫了出来。
倾墨有些纳闷,忙抓过她手腕一看,只见一大圈青紫的痕迹,在雪白的手腕上分外清晰,禁不住怒火上涌,抬头恶狠狠地瞪了冷玉一眼:“冷兄,你有些过分了。”
冷玉这才想到方才自己实在太过冲动了一些,看着那片明明不重,在她的皓腕上却偏显得怵目惊心的伤痕,心下不由得暗暗懊悔起来:“小七……”
小师弟早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韵清身旁,扯过她的手腕反反复复看个不休:“师兄你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姐姐!”
“姐姐?”大厅中的众人本来俱已经被他们闹出的动静吸引,纷纷朝这边看过来,听得一声“姐姐”,有很多人便已不由得惊呼出声。
眼前这人身量娇小,眉清目秀,一副泪光盈盈的委屈神情,可不是女孩子是什么?当下便有不少人嬉笑起来:“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有女人进来呢!怎么着小姑娘,喜欢……”
冷玉猛地抬起头,恶狠狠地扫视了一圈,满厅喧闹的人声竟霎时停了下来,只剩一片吓人的寂静。
见鬼!这人看着明明是个最没用的公子哥儿,为什么眼神却会这样吓人?
那老女人躲在人后给自己打了半天气,这才费力地堆起满脸谄笑凑上前来:“这位爷……不是,这位小姐……”
韵清气哼哼地揉着自己酸痛的手腕,待疼得轻些了,方抬头冷冷瞥了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冷玉一眼,笑问那老女人道:“妈妈,你们这里,有没有小倌啊?”
刚安静了没一会儿的厅中又爆发出一阵遏制不住的哄笑,众人连冷玉杀人般的眼神都顾不得了,一个个唯恐落了人后,忙忙地凑上前来看热闹。
冷玉吓了一跳,冒着被揍扁的危险死死抓住了韵清的肩膀:“小七!你要干什么?!我认错了行不行?你怎么罚我都可以,你别胡闹啊小七,这可不是玩的!”
那老女人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见此情景,一愣之下,马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神情:“有有有!我们这边的小倌可是全京城最乖巧懂事的!不过……他们平日里也都是伺候爷们的,小姐……现在就要吗?”
韵清很不顾形象地朝她翻了个白眼:“当然不要,我什么时候说我要了!”冷玉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却见韵清回头指指他,向那老女人继续道:“我是想问问你,把这个人卖给你们做小倌要不要?钱无所谓,你随便给点就行!”
那女人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饶是她素日自诩见多识广,此时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您要把这位爷……卖给我们?”
韵清瞅了瞅这一屋子人见鬼一般的表情,不由得心情大好:“是啊,要了又没用,净惹我生气!他自己说过,今日就算把自己卖了也要让我尽兴的,现在我觉得只有把他卖了我才能高兴!妈妈您见多识广,给估个价吧!我知道也许不值钱,您不用给我留面子!”
倾墨和凡雨两人闻言,早已在一旁笑得直不起腰来了。倾墨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哈哈哈哈……这招够狠,我喜欢!我一直在纳闷,方才玩得很明显力度不够嘛,合着你是在这儿等着呢!哎我说老妹,你磨蹭了一天,为的就是走这一着棋吧?”
韵清朝他“嘁”了一声:“你管我什么时候想走这着棋的做什么?反正这步棋我今日是非走不可了!你是一定会支持我的对不对?”
倾墨笑道:“当然当然,似冷兄这般俊美非凡、玉树临风的外貌,不好好利用岂非暴殄天物?留着勾搭小丫头也挣不到钱,放在梦仙楼没准还能红极一时呢!也亏得是我聪慧过人的妹子,才能替他想得出这样完美的出路,想必冷兄也会万分感激的吧!”
韵清满意地点点头,假作谦虚道:“兄长过奖了,物尽其用一直是你妹子我毕生的追求!”
冷玉早已气得脸色铁青,见这兄妹俩竟将他晾在一边,只管旁若无人地一唱一和起来,他忍不住发作道:“你俩有完没完?你们把我当什么东西?说卖便卖了?”
韵清不屑地瞥他一眼:“你说你是个什么东西?先前是你自己说过可以卖的不是?这才过了没半个时辰,你就翻脸不认帐了吗?师兄,原来你的担当,也不过如此!”
冷玉听罢险些抓狂:“我说过,我是说过,可是小七,你不是真的忍心要把我卖了吧?而且要卖去……当小倌?小七,师妹!我从来不知道,你可以狠毒到这种地步!你要将你师兄我的一世英名,置于何地啊!”
韵清看着他发疯一般地在大厅里转来转去,不禁莞尔。趁他还不曾看到,转瞬又换上了一副委委屈屈的表情:“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在冷玉即将气得昏死过去之际,一旁被忽略已久的那只野山鸡终于发话了:“两位……”
冷玉铁青着脸:“怎么?”
那老女人深吸一口气:“两位商量出结果了没有?究竟卖是不卖?”
“当然卖!”不等冷玉反应过来,韵清已经应声答道。
老女人还没来得及笑,冷玉已狠狠盯着她道:“你若敢说一个‘买’字,今日这堂中之人,连你在内,一个不留。”
话一出口,周围源源不断增加的看热闹的人群“呼啦”一声,转眼便已退到了墙角。不知是何缘故,众人心下都愿意相信,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不堪的青衫少年,完全有能力真的让这厅中上百号人,一个不留。
那老女人无奈地摊开双手向韵清道:“小姐您看,不是我们不想买,我们实在是……不敢开这个玩笑啊!您看,您小两口闹别扭,别将我们开门做生意的搭进去好不好,毕竟混口饭吃,谁家都不容易……”
韵清怒冲冲吼道:“你眼睛有毛病吧?谁跟他是小两口!”
那女人慌忙赔礼:“是是是,奴家,哦不,是老身眼睛瞎了,小姐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您……别处去玩行吗?”
对方已经这样低声下气了,韵清那句“你若敢说一个不买,今日这堂中之人,连你在内,一个不留”倒是不好说出口了,毕竟人家也确实不容易不是?无奈之下,只得狠狠瞪了冷玉一眼。哪知冷玉这次竟毫不退缩地对上她的眼睛,凝视半晌,复又狠狠拽起她的手腕:“闹够了没有?闹够了回家!”
“喂喂喂,你还没给人家钱呢!”韵清一边踉踉跄跄地被他拽着走,一边不甘心地喊着。
冷玉随手往怀里一掏,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扔了出去:“现在可以了吧?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