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峰地势奇险,于群山万壑之中,虽非盛气凌人,却也算得上是卓然独立,仿佛从来便有一股高不可攀的气势,非寻常山峰可比。
会选在这样的山峰居住的人,胸中丘壑又岂是寻常燕雀能知?
这些日子,山下的龙争虎斗,天隐门虽说未曾参与,却又怎会当真漠不关心?
本来想着,山下的那几股势力既已胶着良久,应该还有一阵子好打才对,谁料数日之间,竟然便听闻凤灵军势如破竹,一举将紫仙门消灭殆尽了。
乍然听闻紫仙门惨败于一役,竟至于灰飞烟灭,群雄无不大吃一惊。
一个一载之内几乎夺下了半壁江山的门派,一支转战十数省未曾一败的劲旅,竟然会因为一场战役的失败便一蹶不振吗?
若真是这样,那么它的对手,那个令人捉摸不透的凤灵军,究竟是一个怎样强大的所在?
线人来报,说是凤灵军之所以能够在一日之间,破了数月来的僵持之局,是因为他们的主人,那个从未露过面的所谓紫凤,终于出现了。
不知他们,是找了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蛊惑人心呢?若他们的胜利真是由于那只“紫凤”的出现,那么这支队伍的实力,显然与数月前又不可同日而语了!
随着一股力量的消失,必有一种微妙的平衡被打破。天隐门群雄的心里,已是渐渐生出了一些紧张和雀跃。
灭了紫仙门之后,凤灵军的下一个目标是没有丝毫悬念的。
京都,危矣。
天下大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离他们出场的时机,应该已经不太远了吧?
紫蕤捏着分坛送上来的情报,漫不经心地用手敲着书案,静静地思索着。
人尽皆知,天隐门一旦出山,定然是一股足以改变天下风向的力量。皇帝知道,绝非池中之物的凤灵军,同样也绝不会想不到。
这两支针锋相对的力量,会对至今作壁上观的的天隐门,持怎样的态度呢?
无论如何,今后,怕是再不可能似从前那般逍遥自在了吧。
这日一早,天色微明,群雄便早早到了演武厅,既是切磋武艺,更要演练兵阵,自然比平日分外热闹。
忽然门外有人慌慌张张闯了进来。众人看时,却是今早该去巡山的小分队队长,这一惊自然是非同小可。
须弥峰上,每个守山的小卒都是精挑细选得来,哪一个不是身经百战?怎会有人无故抛下任务不管,这般顾头不顾尾地私闯演武场?
紫蕤忙叫了他上前,细问来由。
那小队长磕磕巴巴的,话都说不囫囵了:“上……上一拨巡山的,出事了!”
紫蕤与穆羽等人对视一眼,追问道:“在哪里?”
那小队长忙伸手一指:“西坡。”话音未落,众人早已齐齐起身,匆匆往西坡方向冲去。
紫蕤边走边问:“你细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小队长费力地紧紧跟在他身后,喘着大气道:“属下等人,原该是今日寅时,第二班的差。属下想着,如今天下事多,山上自然是越小心越好,所以寅时三刻不到,便带了手下到山门前候着,谁料这一等,便等了近半个时辰,老李和他手下那几个人,始终都没有来换班。属下着了急,叫人四处去找了半日,才在西坡上的树林子里,发现了他们,那时他们……早已死了多时了!”
众人心下已是了然,当下再不废话,以最快的速度匆匆赶到了西坡那片稀稀拉拉的小树林里。
对于见惯了腥风血雨的群雄来说,眼前的场面并不怎样惊人。
只见那支小分队的十几个人,横七竖八地倒在林中的空地上,显是已然死去多时。现场并无搏斗痕迹,那些士卒有的保持着拔剑的姿势,更多的却只是瞪着双眼,满脸惊恐。死者无一不是咽喉咽喉处一剑致命,在群雄看来,这死因,已是毫无悬念。
显然,凶手处理得相当干净利落。众人查看半日,只能推测出对方武艺不俗,却再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紫蕤无奈之下,吩咐好安葬事宜,派了人去安抚家属之后,也只得带着群雄悻悻地出了林子。
众人自回演武场习练,几位平日智谋过人的当家却随紫蕤来了议事厅。
穆羽向紫蕤道:“前日还说皇帝和凤灵军都不可能忽略我们这边,今日事情就找上门来了。依门主看,此事当是何人所为呢?”
紫蕤只觉得心头说不出的郁郁:“皇兄安排在咱这边的人,上次应该是不曾清理干净的。他们若要行事,自然是方便得很;至于凤灵军么,虽说至今尚未发现它对我们有什么动作,当此非常之时,却也不可不防它。”
穆羽深表赞同:“正是这样。只是皇帝的人一直潜在咱们这边,到底是个心腹大患。如今这天下风云瞬息万变,若任由那毒瘤一直长着,只怕总有一日,会落到无法收拾的地步啊!”
紫蕤微微点头:“我也正是这样想,只苦于一直抓不到那狐狸的尾巴。莫非三哥已有锦囊妙计?”
穆羽沉思半日,缓缓道:“属下一直在想,那些眼线在本门埋了那许久,却并不曾有太多的动作。这般作为,不像是来作乱或者探信,倒更像是来找什么物件的。也唯有如此,太妃之事才勉强说得通。莫非门主手中,有什么让皇帝忌惮的东西吗?”
紫蕤心下纳闷,细想了良久,终是一无所获:“找东西么?听三哥这么一说,倒真像那么回事。只是我的手中能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
凌飞在一旁听了半日,此时忍不住插言道:“门主自己觉得您手中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许皇帝以为您有呢?从今日之事来看,皇帝只怕还要有动作,我们这边,却是再也拖不得了。不如我们定个计,试他一试如何?”
众人忙问如何试法,凌飞沉思道:“既然对方有可能是来找一样东西,我们便对症下药!门主可以假装在一间屋子里,比如说在书房里,存了重要的东西,时时小心在意,我们便找几个信得过的人盯着那里,岂不方便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