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儿接受,是在情理之中。左一莲反而神色有些不对劲。她和皇后的关系,原本就是晦暗不明的。她和宁志逸的婚约所有人都知道。皇后与她亲近,无非是想要从她身上入手,求证某些东西。如今她在皇后那里,应付皇后一人,已经是战战兢兢。这秦婉言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居然塞一个南湘儿在她的身边。她接下来的日子,是不是一定要殚精竭虑不可了。
秦婉言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虽然没有完成表哥给的任务。可是她也不是个笨的人,自己没有机会了,就要给别人一个机会。虽然她不喜欢左一莲,不喜欢她倾国倾城,站在她身边,没有任何的优势。可毕竟,她的未婚妻,也是表哥最好的兄弟。她制造机会给左一莲,也是分内之事。因此,当南湘儿满口答应下来的时候,她的心情是非常愉悦的,甚至还有些沾沾自喜。因此,说话间的口气也带了一丝的自信。“南大小姐真是好心。以后和左小姐见面的机会肯定要多了许多。左小姐现在可是皇后面前的红人。有你们两个伺候皇后,皇后肯定会开心的。往后要是有什么恩赐,可千万不要忘了众家姐妹。”
“还没见着面。也不知道皇后看不看得上我。秦小姐就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南湘儿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看她那神情,根本就不在意这件事。这件事在她眼里,根本就是无足轻重的。反衬出秦婉言低魅谗言的样子。
婉言抿了抿嘴,克制着自己的不满。“南大小姐真是说笑了。你是我们天厉最受欢迎的千金。自然你的魅力,皇后也无力抵抗。你不必太过自谦。”
“我的魅力,究竟如何。小柏姑娘才是最清楚的。”南湘儿一句话,将已经抬脚走人的宜歌再度扯进了是非中心。宜歌不得不站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南湘儿,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恕奴婢无知,不知道南大小姐您讲的是什么意思。”
“我的魅力,对于太子殿下,似乎是一点都不奏效。这一点,小柏姑娘,可是非常清楚的。”南湘儿一向是好面子的人,她这么说,宜歌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么坦然的在别人的面前,揭露自己的短处,抑或者说是承认自己的不足。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份不同寻常,宜歌说话也更加谨慎了。“南大小姐没有和太子殿下过多接触。你并不清楚,殿下对你究竟是什么感觉。当然我也不清楚,只是殿下这个人看上去是很薄情寡淡的。也许你是误会了。”
“是吗?”南湘儿微微垂下眼睑,意图掩盖自己眼底的落寞。可是如此做作夸张的表情,在别人的眼里看着都很明显。宜歌觉得自己的嗓子干干的,就快要冒烟了。不得不说,和南湘儿交手过几次之后,对她这个人还是有些忌讳的。看见她如此不同寻常的表现,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难免有些口干舌燥。说话也有些不利索起来。“南大小姐,其实无需怀疑太子殿下对你的心意。毕竟你可是第一个受邀到太子府的客人。要知道,从来没有哪个人有你这般的待遇。自然你得到俪妃的喜爱,如今更是来到了皇城之内,住在太子殿下的昌辉阁楼里头。你实在不必妄自菲薄。”
妄自菲薄!这话让左一莲不由地笑出了声。南湘儿美丽的双眸,轻轻地扫过左一莲的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左一莲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道:“不问不知道,原来南大小姐的魅力。真的是要横扫天下了。众所周知,咱们的太子殿下,可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如今,居然有人能让他如此的破例。南大小姐,你可千万别想岔了。要知道,太子殿下可能是从来没有亲近过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对你而已。”
“如果说太子殿下不近女色,是真的。那么我就不懂了。为何小柏姑娘昏迷之后,他居然抱着小柏姑娘去自己的寝殿,还宣了太医前来。”南湘儿说着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似乎是很不愿意提起这件事一样,可是嘴巴却没有停下,“要知道,咱们的太子殿下对我,可是从来都不曾正眼相对的。”
这些话,就像是投进了湖里的一大块石头,翻起的波澜,久久不能平息。所有女人,当着宜歌的面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所有人看着她的眼神,都开始有些嫌弃厌恶的感觉。当然也有嫉妒。
宜歌的手紧紧抓住了自己的裙摆,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左一莲这些日子身在皇城,从皇后那里也听说过这件事,刚听到时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可是今日一见之下,也能理解太子殿下为何如此区别对待了。可是在座的这些个大家闺秀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道的事情本来就少。这样一个消息,对她们来说是很好的谈资。对她们来说,也算是一件伤心事。毕竟太子殿下,可是她们觊觎许久,却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的。左一莲不禁开始担心起宜歌的未来。成为所有人的公敌,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南大小姐,似乎是误会了些什么事!”正在宜歌低垂着头,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的时候。厉奚容来了。
听见他的声音,宜歌猛地回过了头。她几乎都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了,看见他就像是看见了曙光。从来没有哪一个时刻,她像这样一样热烈地看过自己。奚容很享受她望着自己的眼神。他突然觉得自己来的真的很是时候。他没有想过,这个女人,也有这么需要他的时候。虽然,她是急于撇清和自己的关系。不过这样的撇清对两个人都有好处。他也只能是顺势而为。
看见厉奚容来了。这里群情激动。哪怕是再矜持的大家闺秀,看见如此俊秀的少年郎,都会心驰荡漾。何况这个美丽的少年,还是位高权重的太子。一个个的眼睛都粘在了厉奚容身上,根本就不想移开。南湘儿也看见了,她连忙站起身来,想要走下台阶去相迎。可是身侧的左一莲却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神情自若。更甚者,在所有人都迷迷糊糊的时候。她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请了个安。
“见过太子殿下。”她缓缓福身,身段轻盈,举止优雅。她原本就是个美人。此时此刻全场又只有她一个人如此的得体。愈发显得她风华绝代。众人被她的话一惊,还没来得及嫉妒羡慕,就一个接一个地请安了。奚容语气非常平淡地让她们起身了。除此之外,再没有说过其他话。
可他就是这样往那里一站。南湘儿就忍不住找他说话。“太子殿下方才说我误会了什么事。我完全不懂,还请太子殿下明示。难道我亲眼看见的,还有假的不成吗?我可不是爱嚼舌根的人。我这么说,也不是出于对小柏姑娘的嫉妒。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想要挑起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容易的。这样的一番话,足以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开始讨厌宜歌。宜歌一脸无奈地看着厉奚容。她是无话可说了,谁让当时,她自己昏迷不醒,不能拒绝某人的“好意”。更不容易的是,她心知肚明,南湘儿今天,早就已经打定主意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今天,她要是能度过这一劫,全靠厉奚容的本事了。
厉奚容微微一勾唇,顾左右而言他。“今日,在我昌辉阁里头,本宫怎么说也是东道主。希望各位在本宫这里,能尽兴。”
“多谢太子殿下款待!”众位千金见厉奚容如此好言好语,一个个都喜出望。
“众位有所不知,这是我的贴身侍婢。”奚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宜歌,“在我看来,她不仅仅是一个婢女。我生活起居都是由她照顾,她要是有什么事,本宫可以说是寸步难行。对她好一点,也无可厚非。大家实在不必因为本宫的一些做法,而有什么误会。换做是你们,今日在我昌辉阁发生些什么事。本宫一定也会为你们请太医的。”奚容表情依旧是一副冰冷冷的模样。可是他既然已经开口说话,大家都心满意足了。
南湘儿脸上一阵不舒服,“太子殿下真是体恤。我等实在是望尘莫及。”
“怎么会呢?”奚容一脸冷然,却还是很好心地四处都看了一圈,让所有的千金都感觉到了他的友好。“你们在昌辉阁里一刻,就都是我的责任。如何能说你们望尘莫及呢?”
众位千金被这话给逗笑了。南湘儿一脸尴尬。侧眸看见左一莲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可琢磨的笑,心里头的火气更大了。她处心积虑这么久,就被厉奚容一句话给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她看小柏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友善了。连带着那幸灾乐祸的左一莲,她也恨上了。仅此一次,她就明白了,这文斗,始终不比武斗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