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3 香魂。断裂绳索 RopeCrack
前调：柑橘、薰衣草、茴芹、香柠檬；中调：肉豆蔻、康乃馨、檀香木、鸢尾根、鸢尾花、琥珀、麝香、玫瑰；后调：合金欢、香草、天芥菜、紫罗兰、茉莉、依兰。
——只看到这里。
安流对戛然而止的故事感到怅然若失，回忆了几遍秦筝所说，发现几个疑问，“你说米米子遇到了Tella的丈夫，但故事里他没有出现。”
——出现了，Tella的丈夫就是故事里的，那个被称之为蓝鹰的人。
“你怎么知道？”
——我无法明确解释，你做梦的时候不是有些东西潜意识也会告诉你吗？在这个故事里，我似乎就是知道。
秦筝思索后答。
“从这个故事听来，米米子和约翰来了一场风流韵事？可惜就在关键时刻故事就结束了。”
——为什么不问问小生蓝？他也是故事里的人……难怪他刚刚那么激动，他一定亲眼目睹了一些无法忘记的事情。
安流反应过来，“他是被米米子收养的小乞丐！这也太乱了！你想想，小生蓝遇到一个救赎他的女人，又是一个这样风韵的女人，在被收养的过程中就逐渐由感激变成倾慕米米子，是母亲也是恋人的存在，结果米米子跟了外国的野男人跑了。跑就跑了吧，问题是米米子跟的是约翰这个不靠谱又危险的家伙，结果把自己折腾死了。在米米子死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疯疯癫癫的样子！”安流说得激动起来，就差为自己的编故事能力鼓掌叫好，一看秦筝严肃的眼神，收了声，“我瞎编的，别在意。”
——你怎么知道米米子死了？
秦筝问。
“你这问的，因为我编的啊。”安流讪笑，然后觉得不对，“她真的死了？”
秦筝点头。
——你编的，其实挺有道理的。
“……这么凄惨的吗。”安流想，自己不会是乌鸦嘴吧。
——米米子死了，米米子对小生蓝来说大概已经变成了信仰一般的存在，不可触碰且遥不可及。他刚刚，说我身上有她的气息……
安流睁大了眼睛，“我想到一种可能性，但是首先我想知道米米子和Tella什么关系。”
——你觉得米米子就是Tella所说的那个双胞胎的可能性有多大？
“难道米米子就是Tella的双胞胎，也就是Tella的丈夫的前情人？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让我想想。”安流一下坐到栏杆上，带雨的夜风吹得他凉飕飕。
——如果藏在Tella家的鬼魂就是米米子，那么她咬了我，我身上自然会带上她的气息，而我所看见的那些我自己没有经历过的事情，就来自于米米子的记忆，这一切都说得通了。
秦筝眼角发烫，但他现在也看不到其他任何幻象了。他开始想起浮世，那个看着很年轻的浪子不知道藏着多少秘密，如果不是他给自己眼睛涂了奇怪的液体后他也不会看到这些。浮世一定是故意的，但似乎是在帮他们。
“你的红眼影消失了。”安流坐在栏杆上两条长腿晃晃荡荡，伸出食指隔空指着秦筝说道，“走，找小生蓝去，虽然他疯疯癫癫的，但说不定可以问出点什么。”安流一下子跳下来，拉住秦筝往楼下跑。
秦筝拽住他。
——不找小生蓝，我们找浮世。
“现在？”
——现在。
两小时后，两人几番辗转包括逼迫工作人员交代出浮世的地址之类后，终于站在了浮世的大门前。
浮世睡眼惺忪地把门打开，“是你们？”作势又要关门。
——我看到了你想让我看到的东西，现在该你来解释了。
秦筝把门撑住不让浮世关上。
“那个看见幻象的东西貌似是你给秦筝涂得哦。”安流在旁边凉凉说道。
浮世无奈让他们进来，“我要知道你们凌晨来打扰我睡觉我绝对不会给他涂。”
浮世走进去倒了杯有着碧绿颜色奇怪的水，“其实我可以把你们赶出去。”
安流笑，“既然都进来了就不要说这种话了。”
浮世把奇怪的饮料喝掉，坐在沙发上朝两人说，“精力旺盛的小伙子，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你想让我们看的东西。”安流与秦筝对视一眼，没有把话说得太明白，他们不确定浮世的目的是什么。
浮世咂咂嘴，把杯子放下，“你信不信这种饮料可以让人长久地保持年轻的状态？”
“一个老和鬼怪打交道的人已经没有不能信的了。”安流说，“但是你不要转移话题。”
“好吧，说实话，我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我给秦筝涂的东西……那玩意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我忘了。”浮世挠挠头，“不要在意细节，总之有的人涂上那个是可以看到一些过去发生事情的痕迹的。但是我不能。”
“听起来我们好像是被利用了。”安流说，但是也并不生气，“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试试看而已，你们能看到真让我惊喜。”浮世笑得像一只时刻开屏的孔雀。
——看到了一个女人的记忆。
秦筝盯着浮世。
“什么样的女人？”浮世激动起来。
——穿着白裙的、在最底层用肉体讨生活的女人。
“那就是了……那就是了……”浮世叹气，“她叫米米子。是……”浮世瞥了一眼安流，“日月心的母亲。”
“看我干什么？”安流脊背一僵。
“也不知道你怎么招惹上的那个小丫头，对于喜欢的东西，那小丫头是不得到手不会停止的。”
安流炸毛，“我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被人用枪指了，你还问我，我问谁！”
浮世收回视线，“日月是我看着长大的，我把她当妹妹看待。她的母亲一直是她的一个心结，她甚至没有与母亲见过几面，然后她母亲就不明不白地失踪了，她的父亲甚至没有对此作出过多反应。所以我想借这个机会帮她弄清楚，至少把她母亲的死因找出来。米米子曾在那栋楼上生活过，我想也许会留下点什么线索。”
安流不满，“你怎么不自己去。”
“我试过，什么也看不见。”
安流无话可说。
——只看到了几个场景而已，米米子离开日本后的事情一无所知。你要想知道，我可以原原本本描述给你。
秦筝这么告诉浮世。
浮世认真道，“谢谢。”
“后面我们可不会帮你找。”安流闷闷道。
浮世点头，“后面顺其自然，因为我也不知道还能再去哪找线索。至于你们要去的地方呢，我可以告诉你们是一座日本旁边很小很小的孤岛，现在是凌晨，好歹先睡一觉再去吧？”
“可别再蒙我们了。”安流对这件事被一再拖延感到不满，可是他现在也确实困了，所以并没有提出异议。
于是他们缩在沙发上睡觉，对于浮世这么大个房子竟然没有客卧这个事情，浮世不屑道，“难道让那些来我家做客的公主们和我分床睡么？这当然是不合理的。”
然后安流就以一种看脏东西的眼神看浮世，浮世忍不住道，“男人嘛，很合理的。你不会连恋爱都没谈过吧，小男孩？”
“谈恋爱跟做鸭子能一样？”安流鄙夷。
“我是牛郎，不是鸭子。”浮世纠正。
“有什么区别？”
“牛郎更高级。”浮世笑着去主卧睡觉，把客人们晾在客厅自生自灭。
安流忿忿不平地跟秦筝抱怨，“都说日本礼节很重，怎么就遇到了这个人？竟然自己睡床我们睡沙发？”
——其实，我们本来可以睡床的，是我们自己半夜跑来找他的。
秦筝显得很大度，在这个问题上轻易谅解了浮世。
“对了，浮世刚才喝的像海藻榨成汁的那玩意，不会真有用吧？”
——说不定哦。你想要？
“我只是想到了一个问题，你说的那个故事里，米米子就已经认识约翰了，那么算来约翰少说也四十几岁了，但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所以我想，是不是真有长生不老药的存在。”
——我小时候见到约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这么多年过去，他似乎真的没怎么苍老。
“可怕。千年老妖。”安流感叹一声。
安流把灯关了，在黑暗里用两个胳膊垫着自己脑袋。
身处异国，他绷紧的时间太长了。
最近的事情太多，也太混乱，他本来是淡漠地什么都不想管的人，可是一旦事情开始，他就要把它做完，他有莫名的固执。
其实他也不过二十而已，再老成再装作淡漠其实都只是个大孩子而已。可是他要在人间、在鬼间好好地活下去，并且保护身边的人也好好活下去，那就只有往前走，不能怕。
他很有些累了，也许后面的路会更累，但是也不要想那么多了吧。
睡吧，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