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来,这口玉堂春甘醇滑口,温和不生呛辣,奴家亲自喂你,你好生消受着……”
是夜。
时隔一个月未曾营业的‘红杏楼’终于在这一天又重新开业了,不同于以往门可雀罗,今日宅院内灯火通明如白昼,笙歌纵乐,男女嬉戏笑闹的声音不绝於耳,好不热闹。
不知是从街上接到了传单,或是相互告知,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知道了今晚红杏楼重新开张,下了工的伙计、与人应酬谈生意的大老板、瞒着家中恶婆娘寻芳的大叔、天生好色的富家少爷,形形色色的男人一个接一个,乐不思蜀地涌进。
大堂内,燕嬷嬷倚着廊柱,看着这一片热闹的场景,笑得合不拢嘴。
老天终是开眼,她以为她的后半生只能回家种田啃老,遇到了那丫头,起先她并没有看好这丫头能够帮她的妓院带来什么,回答应与她合作,事后她竟是觉得很荒谬,随后的一个月,她都是在为着不成功而担心着,如今看到这一幕,想来自己是白担心了。
若是日后天天能像今日这般,能有络绎不绝的凯子爷不断抛金丢玉,她想她做梦都会笑着,想着,前头迎客的龟公又是扬声一叫,霎时回过神,见是又有客上门,便扭着她那丰腴的水桶上前。
消金窟,人销魂,一宵欢愉何其畅快。
酒过三巡,就在燕嬷嬷以为此景就此延续下去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呼,抬眼望去,只见一客人竟与龟公争执,而突如其来的高呼声让邻座的嫖客们纷纷往那望去,没有多想,燕嬷嬷便走了过去。
“哎哟,是不是我家的姑娘招待不周,惹到了客官您啊?”
“嬷嬷你来的正好,公子我瞧这天色已晚,便要打道回府,谁知你家的龟公见我要走,竟要我付酒水钱,你们不是说今晚红杏楼渡良宵,不是免费吗?”越想越是不爽,嫖客拉大了嗓门,并且用力地拍着桌面。
嫖客三言两语,燕嬷嬷当下就有数了,心下一震,麻烦来了,脸上不动声色的扬起媚笑,“公子先莫生气,来来来,先喝一杯酒消消气。”
随即使使眼色给一旁的姑娘,姑娘回意,媚眼横睇地为嫖客倒酒,嫖客见是一旁的姑娘,脸色一缓,喝下了酒。
见奏效了,燕嬷嬷这才道,“公子,是这么一回事,这免费一事呢,是晚上姑娘的钱,免费,这酒水钱您还是要付,您看我这呢只是小本经营……”
“老子可不管你这是小本还是大本,既然是免费的,还有分姑娘和酒水吗?”嫖客闻言,大声怒道。
而他的声音之大让在座的嫖客们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大厅显得极为安静。
燕嬷嬷见状,赶紧朝一旁的姑娘打了打手势,自己也在一旁赔笑,心里也不忘骂死了那丫头,什么老天派来的救星,是扫把星,完了,原本还想着银两能够大把大把的进账,眼下……
“哎呦,大爷,奴家不依了,不依了。”收到指示的姑娘拎起拳头就往嫖客身上敲去。
莫名的受到姑娘的敲打,嫖客顿时一怔。“我怎么了。?”
“奴家知道大爷是有钱的人,定是大爷是嫌奴家伺候的不好,若非如此,大爷岂又会在乎这么一点银两。”姑娘说着,含着一泡泪水看向他。
“哎呦,云仙,我的心肝,我怎么会嫌弃你呢。”
“若不是嫌弃奴家不好,那大爷为何又不肯付这些酒钱,就当付给奴家的一些小费也可啊。”说着,便要掩面哭泣。
“好好好,云仙不哭,大爷我付钱就是了。”心疼姑娘的泪水,嫖客终是心软的答应付酒钱。
见着这嫖客答应付钱了,燕嬷嬷心下微微一鄂,没有料到那丫头教授的这一招还挺管用的,她是怎么说来着?美色当前,男人的面子胜过他们的性命。
若是嫖客们不肯付钱,只要这花姑娘在他面前哭上一哭,为在美人面前博取好感,男人总会要顾忌他们的脸面,即使不情不愿,仍是会掏腰包。
这世上没有人不喜欢贪免费的,打着免费二字,今晚将会有许多的嫖客涌进这里,果不其然。
当他们发现其实免费二字只是勾着让他们上当的诱饵时,美人计是让他们心甘情愿付钱的最好计谋。
“嬷嬷?”
花娘的叫声让燕嬷嬷回过神,扬着笑,挥手便让早在一旁等候的龟公结账。
龟公领命,拿起手上的算盘,转首瞥了桌上的菜肴一眼,十指在算盘上动作飞快地清算出他的饭资,道:
“总计是一百两纹银,多谢惠顾。”
一百两?那嫖客顿时瞪大了眼,爹啊,他只不过叫了一壶酒,二样小菜,这么点东西就值一百两?
他们不如去抢钱算了。嫖客转头就想走,余角却看到姑娘一旁又是含泪望向他,姑娘啊,眼下想哭的人该是他啊,这里的酒资可不是普通的小额酒资,反而是他从未看过天价,而他为彰显自己所谓的面子,竟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暗亏,丢下钱,他飞快的转身奔出了这家妓院。
将普通的酒资涨到天价,从中谋取暴利,那丫头说,这是娱乐行业的心照不宣的赚钱方法。
眼前的这一幕落在众人面前,众人心中皆是一颤,望了一眼这桌上的酒菜,暗自盘算着自己的这一桌该是多少的天价,余光飘向身旁的姑娘,正巧与她对上,姑娘娇媚一笑,似在问着客人,想结账走人吗?
大爷们仅能讪讪一笑。
可就在当下,燕嬷嬷的声音又想起:“各位大爷,为了庆祝本店重新开张,本院为答谢众人,今晚就有姑娘为大家弹奏一曲,以表谢意。”
只是她的话音一落,浮现在众人心中的却是同样的一问,这一听曲,该又是何天价。
仿佛是看穿了众人的想法,燕嬷嬷笑的花枝乱颤,“放心,这曲是送给大家的,不要钱,下面就有请我们的姑娘。”
众人的目光随着嬷嬷一起瞧向了二楼,二楼前方是一个小厅,厅中放着一把古琴,门帘掀处,一个黄色人影悄步走进花厅,但见她清秀绝俗,容色照人,实是一个绝丽的美人,众人似是不曾见过如此美艳的姑娘,竟是一时之间失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