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若倾还在这里与白芷玉说话的间隙,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叫声:“副帅,出事了!”
“何时如此惊慌?”蓝若倾下意识的当是西夏大军攻城,但却又没听到战鼓声,也就压下了心中的急躁,只冷眸看向来人。
“启禀副帅,是白令羽小姐出事了。”
“什么?你说令羽她出事了?怎么回事?她人在哪里?”
白芷玉一听闻事关白令羽当即便起身要下榻,反而是蓝若倾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沉声说道:“芷玉小姐伤势未愈,还是先在此处养伤的好,令羽小姐那边,我与白将军自会处理。还请芷玉小姐无需挂心。”
蓝若倾给了侍卫一个眼神,便先一步出门。侍卫会意只拦在白芷玉的床前低声说道:“芷玉小姐还是先休息吧。”
“我问你,令羽她到底出了什么事?”白芷玉此时满面的急色,完全一副为妹妹焦急的模样。只可惜她眸底的阴沉之色太重,让蓝若倾看了,只觉另有猫腻……
侍卫挡在白芷玉的面前,对她所问所言皆是不予回复,如此只令白芷玉越发相信是自己的谋划已经成功。
蓝若倾一路疾步来至军医帐中,却见白将军已经满面悲色的趴在了白令羽所在的床榻上……
“羽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将军哀切的悲呜让人看着十分于心不忍,他那原本高大的身躯,也好似瞬间倒塌一般,他所有的脆弱都在此时显现了出来。
“白将军……”蓝若倾并不想说出那句节哀,因为现在还不是沉浸在悲伤中的时候。
白将军的丧女之痛,也不会因她的这一句话而有什么好转。
与其这样,倒不如给足白将军悲痛的时间……
“羽儿,我的羽儿……我要杀了他们!为我的羽儿报仇!”白将军此时已经完全被丧女的痛苦所笼罩,他满心想的都是如何为女报仇,早已没了所谓的理智。
“白将军,您冷静一些,让我先来看看令羽小姐的伤势,再做定论不迟。”
蓝若倾的声音并没能让白将军镇静起来,反而令他像是受了刺激一般的怒声咆哮道:“让开!谁也不准动我的羽儿!”
白将军一双充血的眸子瞪得犹如铜铃一般,看向蓝若倾的目光中也满是怒意。
“白将军,我们先找到凶手,才能为令羽小姐报仇。”
“凶手?呵呵,我的两个女儿先后遭遇不测,如今令羽更是死的不明不白,难道还要让我继续等下去吗?”
“白将军不相信我,难道还不相信宸王殿下吗?”蓝若倾知道,白将军一直对她礼让有加,并不是因为她是蓝锦寒所封的副帅之职,而是因为她是手持君北宸的私令而来,所以才会被西南军所接受,更被白将军所礼让。
当下这种情况,她也只能是搬出君北宸来才能勉强稳住白将军的心神了。
白将军的双拳已经紧握,面色也是阴沉的难看。蓝若倾借此机会只绕过白将军的身子,来到了白令羽所在的床榻边。
此时的白令羽双眸紧闭,面色如常,如若不是她停止了的心跳和已经冰凉的身子提醒着众人,她已香消玉损,只怕是别人见了只当她是在睡梦之中一般。
蓝若倾见白将军并没有阻拦,便伸出手来,开始查探白令羽的伤势。
只是奇怪的是,蓝若倾看遍了白令羽的全身,也未能发现一处外伤致死的伤口,而她更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的毒素。
不是外伤,还是中毒,那她好好的一个人为何会说没就没了呢?
蓝若倾的双眉微有蹙起,一双眸子里也闪动起点点寒光……
“白将军,是谁第一个发现令羽小姐出事的?”
“问他吧。”白将军摆明了不想再多提此事,指了指身边的副将便退到了一边负手而站,久久无言。
“启禀副帅,是末将第一个进来小姐的营帐的。当时末将正准备查探小姐伤势情况,却不想入帐之后,并未见军医相伴,更不见小姐出言回应,所以末将便上前一步,不想却见小姐她已经没了气息。”
“你第一个通知的白将军?”
“是,末将先行派人去了将军那里奏报,而后又命人去通报副帅此事。”
“这期间,你一直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守着?没有任何人进来,或者靠近过令羽小姐?”
“是。”
副将并没有因蓝若倾的话而感到被怀疑的窘迫反而无比坦荡自若。
“你进门时,可有发现屋内有何不妥之处,或是看到,闻到,听到什么异物所在?”
副将略有思索,只摇了摇头道:“启禀副帅,并无不妥之处。”
“好,你先退下吧。”
副将下意识的望了白将军一眼,在得到白将军的默许之后便退了出去。
帐内只剩蓝若倾与白将军站在白令羽的尸首前凝神不语。
“副帅想说什么?”
“白将军,您可知道令羽小姐身上是否有什么胎记或是伤疤?”
蓝若倾在再三确定了白令羽身上并无中毒迹象之后,更加确定了她是被外伤致命的……
只是如今她还没能查到白令羽身上可能致死的伤势,令她狐疑不已。
“令羽的左臂上有一块月牙大小的胎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自幼,白将军便是又当爹又当娘的将两个女儿一点点拉扯长大。虽然战场上他是杀敌不眨眼的五虎猛将,但私下里对两个女儿却是极为宠溺,完全是慈父的代表。
蓝若倾听闻白将军所言,只当即查起白令羽的左臂来,在确认过她的胎记并无问题后,蓝若倾不由再次陷入了沉思……
“白将军,令羽小姐耳后可有胎记?”
“没有。令羽自幼便是我亲手代大,她身上除了这一出胎记之外,绝对再无任何印记。”
“白将军,你看。”蓝若倾的手指落在了白令羽的耳垂上,只见她微微翻起白令羽的耳朵,便显露出一个针眼大小的红点来。
“这……”
“白将军,您可曾记得令羽小姐是否有这个印记?”
白将军没有说话,只是漠然的摇了摇头,他绝对可以肯定,白令羽的耳后并没有什么红痣或是胎记一类的东西。
这一次蓝若倾没有再犹豫,而是直接将手中的银针刺入了白令羽的那处红点之中。
白将军虽然眸色一紧但却没有阻拦,毕竟他也要找到白令羽真正的死因,然后给女儿讨个公道。
白将军的双眸紧紧的盯着蓝若倾的一举一动,完全不肯错过她面上的任何一丝神色。
蓝若倾的面色随着手中的银针没入白令羽体内而变得越发冷冽起来。
果然如她所想,这个红点并非是什么印记,而是被利物刺穿后留下的印痕……
“怎么回事?”
“白将军,您看。”
蓝若倾的银针拿出来之后,只见上面的沾着的血水十分浅淡,如若不是擦拭在白布上,几乎都看不出血色来……
“为什么会这样?”
“将军,令羽小姐是受了利物刺入,所以才会致死。只是这东西是什么,从何而来,还有待考究。”
虽然白令羽是被暗害的事实早就摆在了眼前,但是如今发现了这致死的伤势还是令白将军心脏骤然一紧。
“到底是什么人对羽儿下此毒手……”白将军看着终日被自己捧在掌心了宝贝女儿,就这么了无生机的躺在那里,满心的悲痛都无处可撒。
蓝若倾一面查探着白令羽的伤势,一面沿着她躺着的位置朝一旁望去,希望能够找到凶手留下的蛛丝马迹……
约过了近一盏茶的功夫,蓝若倾终是在床榻边的木板上发现了一块指甲大小的印记,摸着好似有几分潮湿之气。
蓝若倾捻了捻手指尖上的触感,并未发觉什么不同。当她轻嗅之后发现无色无味,应是白水一类的东西……
蓝若倾仔细测算着床榻木板至白令羽伤处的距离,经过几次银针的模拟,蓝若倾才确定了那暗器可能发出的机关所在。
没错就是那里……
白将军一直看着蓝若倾的动作,也不知她到底在弄些什么。
是冰……
蓝若倾突然想到了自己发出的冰刃,没错,就是冰锥……
蓝若倾终于想通了刺入白令羽脑中的是什么。
并不是银针,而是冰锥。
“白将军,这军帐中的床榻是从何处而来?”
“这个……应该是城中各处搜集而来,详细出处都由军中备案,记录在册。”
“白将军,这床榻有问题。刺杀令羽小姐的,不是人,而是着床榻。至于幕后凶手,还要查到这床榻的出处才知。”
“怎么可能!”
白将军虽然对蓝若倾礼让有佳,但却不代表什么都会听信于她。
此时白将军就摆明了并不信任蓝若倾的话……
“白将军……”
“够了,不要再说了。羽儿的死因,我会亲自查个清楚的,抓凶手的事情,我也会亲力亲为。副帅还是不要为末将一人的私事而忧心了。”
白将军此时只觉得蓝若倾是在拖延而已,毕竟大战在即,她不想他为了查凶手大动干戈也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一个父亲,他却不能够对自己女儿的死视而不见,撒手不管……
与其如此,他倒不如自己将事情查个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