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急忙拱手,向她行一礼。
礼仪如常,仿佛在参拜王妃。
蓝玉致心里好生不安,但依旧落落大方地一抱拳:“以后,还请各位多多关照。”
葡勒对她的表现,显然甚是满意。
这时,只听得外面有人进来,奏道:“启禀大王,王浚的使者约莫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到叶城了。”
葡勒笑着站起来:“礼数不可少,本王亲自去迎接。走,你等都随我前去。”
他一马当先,走在前面。
蓝玉致跟在他身边,不解其意,低声道:“先生,王浚这厮其实算不得什么,一个草包而已,何况,又不是他本人,你干嘛去迎接他?”
葡勒但笑不语。
蓝玉致跟在他身边,一边走一边看。
她离开之前,曾在叶城到了那么一些日子。里面熙熙攘攘,繁华无比,城内外,还驻扎了十来万大军。但是,此时放眼看去,四处一片萧条。
就连值守城门的,也是老弱病残之军,军纪也很衰败,不停地嬉笑,打瞌睡,或者投掷骰子,聚众饮酒赌博。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而已,怎么会有这么巨大的变化?
“先生,我明白了。”
她眼珠子转动,葡勒拉了她的手,语气里带了笑意:“我就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
说话间,快马飞报:“明公的使者到了。”
蓝玉致一看,好家伙,前面走的是三队车马,好比现在的三军仪仗队开路,旗帜鲜明,铠甲耸立,倒颇有几分气象。
居中,一个人魔狗样的家伙骑在一匹膘肥体壮的大黑马上,倨傲睥睨,挺胸凸肚,仿佛一个自以为超级了不得的家伙。
只见葡勒抢上一步,北向而叩拜下去:“参见明公使者。”
此举,不止他的属下,就连使者也愣了一下,赶紧下马:“石将军何必如此客气?”
葡勒长长地行了礼,神色十分恭敬:“明公威严,天下皆知。如今遣使,自家当然要以主上之礼迎接。”
“葡将军果然是一片赤胆忠心。这是明公赐给你的拂尘。”
一柄金丝边的拂尘递上来。
葡勒再次下拜:“多谢明公厚恩。明公天下至尊,葡某岂敢以手就之?”
他转过头,“玉致,这是明公给我们的赏赐,你一定要好好收起来,悬挂在我的卧室里,我早晚要各拜一次。”
蓝玉致上前,毕恭毕敬地接了拂尘,心里几乎要爆笑出声。
葡勒已经接了拂尘:“我虽然见不到明公,但是,见到他所赐的东西,也跟见到他本人一样。”
使者见葡勒竟然如此恭敬,喜得大声道:“果然,这天下,还是蒲将军是至诚君子,主公没有看错人。”
“来,请使者大王进去休息。”
二人一边客气,一边往里面走。
使者一行,极力环顾四周。
但见叶城内外,一派萧条,甚至还有些牛羊在街上跑。残兵老将们稀稀拉拉的,赌博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晚的宴饮,超级丰盛。
但是,得以出席的,只得几名地位十分尊崇的高级将领。
席间,蓝玉致听得分明,王浚果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背叛晋朝,登基称皇帝了。
使者酒足饭饱,醉醺醺地拥着葡勒送的七八名美女回到了贵宾驿馆。
蓝玉致一直陪在葡勒身边,到宴饮结束回到屋子里,不但不觉得疲倦,反而非常新鲜。
她拿了那柄金丝拂尘,还煞有介事地挂在葡勒的卧室墙壁上,走远几步一看:“先生,你莫不成真的要早晚参拜这柄拂尘吧?”
葡勒哈哈大笑,一拍桌子:“明年三月,必然生擒王浚。”
蓝玉致算算时间,现在已经是腊月了,岂不是很快就要攻打王浚了?
“先生,上一次枣嵩之计策,王浚岂可不防备?”
“玉致,你有所不知,正是这枣嵩使坏,反而成就了我们。”
原来,枣嵩是王浚手下第一等的大臣。酒席之间,忽然算计石宣英等人,彼此之间,本是差点翻了脸,但是,见葡勒依旧不敢动弹。
这一回,又派了使者来,但见叶城空虚,力量非常弱小,更是放心大胆,葡勒此人实力不足,肯定要投靠王浚。
王浚不甘人下,早已存了不臣之心,其先后和鲜卑和乌恒两部人马结盟,又先后发生了分裂。
如今,急需争取到葡勒的支持,以免腹背受敌。
葡勒经营叶城日久,如今,只需要拿下信都,整个北方便连成一片,真正才是雄霸北方,一统之后,方可以集中力量拿下南方的汉人小朝廷。
蓝玉致看情势如此,忽问:“先生,王浚这厮庸人尚且称帝,你为何不登高一呼?”
“如果得以一统天下,南北归心,我便称帝。否则,区区一个北方,就草率称帝,岂不是沐猴而冠,贻笑大方?就如王浚这厮,不自量力,现在信都周围,已经是内忧外患,他还无知无觉,我再不消灭他,就真真对不起他了。”
她忽然摸出迷你手枪来:“先生,我们可不可以诱敌深入,把王浚擒拿了?”
“哈,玉致,暗器再是厉害,也不过只能对付一人而已。王浚号称三十万大军,不然,也不敢贸然称帝。杀他一人无济于事,主要的是拿下他的实力。”
蓝玉致不得不承认,再是厉害,不过也只是一把手枪而已。
一把暗器而已。
于政治一道,自己这个兼职的间谍,实在是没有修炼到家。
这一日,葡勒谈性甚浓,蓝玉致无论问什么,他都极其耐心地给予解答。
终于,蓝玉致自己先困了,打了个哈欠,一看腕表,乖乖,凌晨三点半了。
葡勒催她:“玉致,快去休息。”
她强打起精神:“先生,你没困,我也没什么。”
“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玉致,你不能跟我比,快去休息。”
她嘟嘟囔囔的:“先生,你真像一个美女。”
“为何?”
“只有美人才千方百计地隐瞒自己的年龄。唉,没劲。”
她揉了揉眼睛,转过身子。
“玉致,你明日打扮漂亮点。”
她回头:“为什么?”
“没什么,我不想看你一天到晚像个假小子。”
蓝玉致上下看自己这身戎装,葡勒的左右手,当然得如此装扮了。
“好,先生,明日我装扮了,惊艳死你。”
葡勒看着她的背影消失,才揉了揉额头,又露出了一丝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