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致?”
蓝玉致垂下头去,不敢看那张温和儒雅的脸——他受伤了,他一定受伤了。
这世界上,几个女人能够拒绝这样的一个戒指?就如这世界上,根本就不曾有几个女人有资格见到这样的戒指。
为什么还要拒绝呢?
她心慌气短,理不直气不壮。
小三——不是小三么?
可是,一旦要了戒指,那又是什么呢?
小三已经被道德舆论所谴责了,所以,就不必背负任何的心灵压力了。
而一旦戴了男人的大戒指,把自己推到一个正儿八经的地位——辜负,岂不是也来得大得多?
不不不,自己并没有志向,经年累月的在这里,陪着一个男人,到老。
尽管他还不算老——女人不经老,也许,自己比他老得还更快。
但是,依旧不!
决不能这样。
自己只是太累了,找一个地方歇歇脚,也许一年半载,也许三五个月。只是还没算太过厌倦。等厌倦了,就要走的。
何必等到那时才去伤害他?
葡勒的手依旧拿着那戒指,固执的:“我本是要攻下王浚才给你的。可是,现在我想早点让你戴上,看好不好看……”
是啊,戒指是她的礼物。
可是,她,是他的礼物。
蓝玉致的手垂下去,一直往下垂:“先生……也许,你是太过高估我了。”
“为什么?”
“你还没先喜欢我。”
至少,还没先说出来。
“说与不说,难道真的那么重要?”
不重要,真的,一点也不重要。其实,只是需要一个借口罢了。
像他这样的男人,被人找这样一个拙劣的借口,当然是不甘不忿的,那是一种打击。
他盯着戒指:“玉致,其实,我也在等你先说。你知道,老年人的自尊心,一向都很脆弱。”
她的声音出奇地温和:“先生,请别这样。以后,都请不要这样抬举了。”
什么都可以收,金银珠宝,锦衣华服,甚至好马名酒,甚至奴婢佣人……只是,千万千万不要送戒指。
小三的乐趣,就在于只享受,付出的代价是暗夜里的蝙蝠。
岂不料,蝙蝠见了光,纵然不瞎眼,也会迷路的。
葡勒的眼光疑惑起来,牢牢地盯着她:“玉致,以前,我认为已经有些了解你了,现在才发现,并不!”
她其实也不了解自己。
不了解冲破了孟婆汤的后果。
也许,今日明日醒来,只是一场梦境,自己还走在21世纪的大马路上,正赶上回去看看上海世博会,或者,吃着转基因系列食品:有毒大豆,大米,金龙鱼、福临门的油,然后,变成一个怪物——被转基因杀掉了精子、卵子。据说活到60岁之前就会自动死亡的可怜虫。
于这样的戒指,一辈子做梦都不会再见到。
但是,这个梦,已经做过了,满足了,不是么?
葡勒转过身去。盒子尚未合上,那宝石还闪烁着那样摄人心魄的光芒。
他没看见——某一刻,蓝玉致悄悄地伸出手,忽然好生冲动——只是戴一下,悄悄地试戴一下。没有女人见了这样的戒指,不想戴一下的。
但是,她的手停在盒子前面两寸处,还是踌躇起来。
他眼角的余光扫过去,也许看到了,也许没有看到。蓝玉致慌慌张张的,像被戳穿了心事的小孩子,急忙缩回手去。
他嘴角动了一下,也许,是悄悄地在笑。
这一次,蓝玉致没有看到。
也因此,没有显得那么尴尬。
忽然笑起来:“先生,也许以后我会有吹牛的本钱。我会告诉人家,我曾经有这么一样东西。”
然后,拿起盒子,递了过去。
小三,肉体,陪伴,都可以。
只是,心不可以。
她从未打算,在这个时代,真正爱上谁,然后,临到末了,要生要死,他难过,自己比他更难过。
尤其,葡勒是这样的一个好人——对自己而言,比任何人都好的男人。
他并不接盒子,只是凝视着她。
蓝玉致举起了手,“不,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知道,纵然你再老10岁,也是一个充满魅力的男人。”
“你这是在安慰我?拒绝后再安慰我?”
“不,我没有拒绝你,我只是拒绝戒指而已。”
拒绝戒指?
“对,我只想享受权利,不想尽到义务。我是一个很自私的女人。”
想想,若是戴上了戒指,这么大的一家人,从此,多少的烦劳?当家主母,当了家,便要做主——一个女人,一门心思陷入这样的大家庭的主人生涯里,哪里还能浪迹江湖,得过且过?
葡勒若有所思地,拿了盒子,看一下,又放在桌上:“玉致,你不喜欢也就算了。就当一个小玩意,你随便看看就行了。”
小玩意?
这么昂贵的一个东西随便玩玩?
“先生!”
葡勒没有回答,转身就走了。
蓝玉致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比自己想象的更加拧。
却不相信,这世界上,真有永远不变的爱情?男人爱上一个女人,是很快的,也许因为外貌,也许因为当时恰好分泌的荷尔蒙。不是有专家研究指出过的么?男女之间的爱情,保鲜期不过15个月,这一年多的时间一旦过去了,男女之间的激情便都消失了。随之转化而来的,有的是亲情,有的什么都不是。所以离婚的人才那么多。
接下来的几天,葡勒都不曾来吃饭。
蓝玉致也忙着准备自己上路的东西。
这一日,门外报道有人来访。
婢女领进来,是一个盛装华服的美女,对她行大大的礼。
随同的侍女打开礼物匣子,全是金银首饰。
蓝玉致吓了一跳:“你这是?”
“奴家刘娥参见蓝小姐。”
婢女小声地补充:“她是世子大人的宠妃。”
“宠妃不敢当。”
刘娥还年轻,顶多二十岁年龄,脸上却带了憔悴,还满脸的泪痕。她坐在椅子上,对着蓝玉致,再一次地要下拜:“奴家今日来,是向小姐求情。”
蓝玉致好生意外,自己和石宣英又没有半点关系。
“世子大人近日情绪暴躁,动辄发怒。对奴家们是不闻不问。奴家么疑心他是宠信了其他掳掠回来的妖媚女子,所以性情大变。奴家听说蓝小姐对世子大人有救命之恩,所以斗胆前来讨一个人情,希望小姐多劝劝世子……”
蓝玉致真真是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