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松一时倒被问住了,做不得声。
石宣英冷笑一声:“这个贺部首领,擒拿了我的人,现在,反而要求独立,这算什么?他放了你,难道是向我们示威,表示我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秦松急忙道:“世子大人息怒,这倒不是……”
石宣英也不知为何,但觉这个贺部首领的行事作风,处处出人意料,而且,处处都透露出一股无言的孤高傲气。他自来好胜,如何肯容忍别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倨傲行事?就连强大的段氏都臣服了,他不过几千人马的小部落,居然谈什么独立,岂不可笑?
“秦松,既然他们放你回来,你就再担任一回使者,去贺部传达我的意思,他们必须归顺我葡国。而且,既然那个首领,这般厉害,如此人才,岂能不为我葡国所用?”
秦松受人所托,却办不到,急得满头大汗:“世子大人……依臣下看来,其实,何不就依他们的条件?”
“秦松,你到底怎么了?”石宣英奇怪地看他一眼:“难道,你真怕了他不成?”
“臣下当然不是害怕……只是……”
“只是什么?”
“臣下看他们独处草原,那贺部的首领,也没有什么野心,为的不过是求一个安稳。我们来这里结盟,本是安定沙洲,避免他们为刘卓所收拢,既然不为刘卓所用……何不就放他们一马?”
石宣英是何许人也?见秦松这一次态度如此坚决,心里便生了疑心。秦松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这一次照面,竟然苦苦替敌人求情,岂不是很奇怪?
他疑心秦松受了敌人的收买,可是,秦松毕竟跟了他许多年,他沉声道:“秦松………你还不说实话?”
秦松支支吾吾的:“这,……世子大人!”
他大喝一声:“秦松,你马上从实招来!”
秦松扑通一声跪下去:“世子息怒,世子息怒,实不相瞒,那个贺部的首领,竟然是臣下昔日的一个朋友。以前,臣下不知,这一次为他所擒,才相逢。正是他要求臣下向世子讨个人情,说他们可以盟誓,绝不投靠刘卓,只想保持安稳和独立……”
原来如此!
石宣英笑起来:“既是如此,何不早说?”
“臣下生怕世子大人怀疑臣下有二心,是以一直不敢明说。”
“哈哈哈,秦松,你还担心这个?你跟了我多少年了?现在说清楚了不就好了?你退下吧!”
秦松本想再问问,世子大人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但看石宣英的脸色,不敢问下去,只好退下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石宣英才坐下,整个头绪非常紊乱,又觉得很奇怪:秦松的什么故人能这么厉害?
他甚至断定,秦松绝对没有百分百说实话。如果是他的熟人,自己岂会从没听过?
他略一思索,便道:“来人!”
来人正是他的亲信周鸿。也是一员非常机警的大将。
他附在周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周鸿心领神会,立即出去了。
这时,外面有人传话:“家父请世子大人赴宴。”
来邀请的,是段北的儿子。
石宣英立即一起前去。
酒肉摆满了桌子,旁边,是清一色的段氏鲜卑的美女。这些美女带点儿白种人的血统,高鼻深目,皮肤白皙,甚至带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儿。
“世子大人来这么久,我们还不曾为世子寻点乐子,今日特意呈上十名美貌处女,任凭世子挑选……”
石宣英哈哈大笑:“多谢首领好意。”
他随意拥抱了两名美女,这一夜,喝得醉醺醺的。段北见差不多了,使一个眼色,美女们搀扶着石宣英下去。
一躺上毡毯,两名美女手嘴并用,石宣英坐享齐人之福,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倒下就呼呼大睡。两名美女见没法,好一会儿,才起身走了。
等她们一走,石宣英立即跃起来,悄然地一挥手,两名侍卫悄然上前,捂住两名美女的嘴巴,立即拖了下去。
燃一支蜡烛,又熄灭。他再次躺下,酒意全消,睡意也丝毫不见了。
这些日子,他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一切的谈判,在武力威胁之下本来是非常顺利的,但是,无论是段北也好,还是秦松,这些天,处处都透露出诡异。让他不敢大意,甚至连美女都不敢享受了。
思虑了很久,迷迷糊糊地再次睡着。
梦里,很奇怪的场景,仿佛自己被人绑住,衣服,一件一件地脱掉……那是一个蒙着面的女人,一个流氓,满面的淫笑,手指在自己的腹部滑过……滑过……
他震惊而恐惧,如一只遇见大灰狼的小白兔:“救命啊……救命啊……”
“哈,你喊啊……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
“砰”的一声,他几乎跳起来,“小羊……小羊……”
四周寂静无声,月光如水。
才发现是一场梦。
只是一场梦而已。
他怅然看着窗外,竟不料已经过了这么久了。蓝玉致这一走,从此渺无音讯。
葡天王启程回了信都,他却执意留在成皋关附近。不止是因为这里是对抗主要敌人刘卓的大本营,而且,心里还藏着一个念头:她是从这里走的,也许,过一些日子,还能找到!
自己派了那么多人出去,不信这沙洲茫茫,真的就插翅飞了。
但是,寻了这么久,却一点消息也没有。
他几乎要绝望了,却不料,竟然在这个夜晚梦见她。他好生奇怪,之前,他是从来不曾梦见过她的。
这个女人,就连梦里,对自己也是那么凶!
“你喊啊,喊破喉咙也没人救你……”
那声音如在耳边,这一想,忽然想起她梦里的手,如何划在自己的身上,胸膛,小腹……妖精,那个比狐狸精还坏的女人,灌下了一大瓶的媚药,再这样的挑逗,然后放手……
“小羊!小羊!我若是逮住你,非要你好看不可!”
石宣英脸上带了笑意,这才出门,在月色里牵马出去。
从午夜到黎明,再到日暮。
那是一次长长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