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致已经对异族的邀约和热情不陌生了,她像他们那样爽朗地,爽朗地答应,也拉他们的手,仿佛自己跟他们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人。
跳累了,跟明道一起居中而坐,有人送上来一大盘的烤羊肉,也没什么筷子餐刀之类的,大家用手抓着吃。羊肉放了盐,放了野生的苜蓿和香葱,渗透出一股野孜然的味道,浓香扑鼻,吃一口,更是满嘴余香……
有人捧上来用竹筒装的酒,蓝玉致扒开塞子,但觉酒香扑鼻——竟然是一种杏花的香味,原来,酒也是杏子杏花酿的——真真是杏花酒!
她喝一口,又甜又浓郁,度数显然不高,完全是果酒,一仰脖子,就喝下去大半。明道呵呵大笑:“玉致,好酒量……”
“哈哈,这算什么?我曾经一顿喝过一瓶酱香型的茅台……”
“茅台是什么酒?”
她一怔,哈哈一笑:“是中原的一种烈酒。”
明道见她情绪非常好,他几乎受了感染,也畅饮一番。
夜深人静,面色酡红,终于,火堆逐渐暗淡,跳舞的人们也吃饱喝足,累了,困了……人群,慢慢地散去了。
只有二人依旧躺在火堆边,手拉着手,闭着眼睛,心里却是清晰的。
一阵微风吹来,有露水的味道。
明道坐起来,抱住她,柔声道:“夜露凉了,我们进去吧。”
她嫣然地搂住他的脖子,丝毫不曾羞怯,仿佛是习惯了的——千里迢迢的重逢,阻隔了一切的矜持,就着他的脖子,看着他起来,走向屋子里。
那是他的屋子。
很简单的一间木屋,外表粗犷,内设也很粗犷,并不因为他是首领,就特别的奢华——只有一张大木床,上面铺着巨大的一张牛皮,因天气热了,倒算得冬暖夏凉。
蓝玉致是被抱上去的——所以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凉爽,反而是热——无比的炎热,仿佛浑身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从内而外的炽热。
甚至明道的眼睛。
没有烛光,只有月光,一览无余的从窗户里照进来,明道的眼睛,在月光下,几乎要燃烧起来。
甚至他的呼吸之声,激烈,喘息,微微的,带着一个男人特有的急切和渴望。
她没有感到惊讶,也没有任何的不安,留下来的时候就是知道的,自己是成年人了,是27岁了,不是17岁不懂事的小女孩。
明道的声音也变得微微嘶哑,一个寂寞男人,面对心仪女人时候的那种嘶哑,仅仅是重逢这一个因素,已经足以让人情深意浓,感情突飞猛进了。
“玉致……真的不走了么?”
他目光如火,她面色如火,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那种强壮男人的气息,灼热地贴在自己的唇边。
她面红耳赤,却镇定地点头。
“真的不走了?!!”
那么急切,一再确认。
能走到哪里去呢?信都?叶城?还是21世纪的C城?
再一次天下大乱,饿殍遍野也不是不可能。
自己还回去做什么呢?
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
她再次点头,目光看着月光。
明道得到坚定的承诺,欣喜若狂,几乎有点儿手舞足蹈。
他的脸贴上来,灼热的气息,嘴唇也是灼热的……某一瞬间,蓝玉致再次看到月亮,那么远,那么大……啊,不要对着月亮承诺!
月亮最是多变,每10天变换一个样子。
如此的誓言,算得了什么?
她心慌意乱,觉得自己像一个骗子。
但是,那炽热的嘴唇已经下来,带着积蓄很久很久的热焰,几乎要把她彻底烧毁。她浑身灼热,头晕目眩,仿佛两情相悦,缠绵缱倦。
第一次是这样。
而非是自己之于葡勒,呀,想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做了一个男人几乎快两年的小三——彼此之间,竟然还是玉洁冰清。甚至自己还有数次的挑逗,都无济于事。
如今想来,方知道,他是不想——一直没存着和自己在一起的心思。
他是不会要自己的。
男人如果可以这样长时间的拒绝一个人,只表情一件事:他彻底没有兴趣。
她在这样紧要的关头,竟然想起葡勒。
忿忿的,难道自己是芙蓉姐姐还是凤姐一般人物?
他凭什么呀,凭什么!
脑子一团乱糟糟的,那灼热亲吻让人几乎无法呼吸……忘了一切,某一刻,她什么都忘了,葡勒都忘了——因为,她看到那双眼睛,那么明亮,那么漂亮,那么坚毅,那么磊落的一双眼睛……女人都不屑地说:呀,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可是,这世界上,总还是有那么一种人,洁身自好,永远不愿委曲求全,随波逐流,只愿千万人海中,找到相知的哪一个,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明道,他纵然一无所有,他也是一个深有魄力的男子。
她被这双明亮的眼睛蛊惑,忘乎所以,心跳加速,一时,竟然真的开始有了点儿谈恋爱的感觉。
“玉致……我这些日子,都很想念你……”
时常的想到,救自己一命的女孩子,自己无力保护,重新落入魔窟的女孩子……他对着她的眼睛,而非月亮。所以,竟然是比她更加情真意切的。
“我也是……我有时也会想起你……”
她嗫嚅的,声音含糊不清,只是“有时”而已,也许远远不如他的程度。因为,孤寂更能令人想念,而自己,某一段时间,被锦衣玉食,被一个男人过度的宠爱包围,早已忘了自己,忘了过去……忘了明道!
他已经很高兴了:“玉致,我们……”
她搂住他的脖子,忽然软了声音,狡黠的,甜腻的:“我们谈恋爱好不好?”
谈恋爱?多么新鲜的说辞。
却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