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鸟王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哪怕他看都不看你一眼?”
她觉得奇怪,这还值得反复地追问?自己不是早就跟他讲得一清二楚了?
自己本来也没指望一见了明道,他立即就奔过来叫自己的名字,把自己当成老婆带回家去——不,自己没敢这么奢望。
她在他面前,第一次很坦率:“我至少要换一个死心!如果他根本不看我一眼,我也死心了。以后,该怎么生活就怎么生活。”
死心了!
死心了!!!
石宣英却觉得自己的心在颤抖……疯狂喜爱杏花的mingo王子,遇到身穿杏花礼服的蓝玉致……
那是死心,还是开始?
他忽然那么不确定,仿佛自己在给自己挖一个陷阱……自己在给敌人一个成全。
如果万一那个鸟王子真的认识她呢?
如果万一那个鸟王子真的看上了她?
不,绝对不行!
自己岂能成全那对奸夫淫妇?
他觉得自己比蓝玉致更加臆想症严重。
是她的声音,更是诚挚:“石宣英……就这一次了……求你了!”
她求自己。那样凶悍的女人,如此地苦苦哀求。他笑起来,声音非常奇怪:“好的。蓝玉致,我一定让你得偿所愿。”
她如释重负,长长地吁一口气:“谢谢你,石宣英,谢谢你!”
石宣英挂了电话。
此时,夕阳刚刚西斜。
出租车停下。蓝玉致走了几步,才脱下身上的外套。
但觉四周的氛围那么奇怪,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这个酒店。以前,竟然不知道,S城还有如此奢华的酒店。一切的一切,都是低调的奢华。
但是,一靠近,才发现今日气氛的不同。
虽然她一身华丽衣衫,包包,鞋子都不是廉价货,但是,保安还是拦住了她:“小姐,请出示证件。”
她只能出示身份证。
所以,只能在大堂里坐下。
但是,这不是27楼——27楼要通过另一座大厅的旋转电梯上去。
那里戒备森严,没有邀请函一律不放行。蓝玉致连上去等待的资格也没有。
这才明白,人与人之间等级的森严已经到达了何种严苛的地步。任社会怎样的进步,阶级性不是消灭,而是日益扩充。
就如太子党几曾会和平民百姓联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经过酒店的豪车越来越多。
蓝玉致开始坐立不安起来。6点了,6点10分了……6点15分了……6点半了……石宣英还没来。
她拨打电话,电话里,石宣英的声音笑嘻嘻的,从未有过的亲切随和:“快了,一会儿就到了。”
“我在大厅等着……我没有邀请函,没法上到27楼……”
“哦?没关系,你就在那里等着就行了。”
“你大概多久到?”
“还有十五分钟左右吧。”
蓝玉致松了一口气,觉得那些查看自己的保安的目光也没那么刺眼了。她激动得拉拉礼服……再有半个小时,就能见到明道了!
不,只有28分钟了……25分钟了……
忽然,她惊惧地站起来。
那是闪烁的旋转大门在动——无风而动,是某个人的气场。
她奔过去。
那是一行人,于千万人中——第一眼就看到他!
穿礼服的男子,身材那么高挑出众。她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到他的身材。只能看到他走路的姿势……仿佛走路,都比别人更加高贵!
一行人陪着他,低调的,并不喧嚣……男男女女都有。
他们跟他说话。他只听着,仿佛很有派头的样子。
但是,她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是谁……只是一种本能的直觉——扭过头啊!哪怕就扭过一点儿……
明道!
是明道么?
她的身子被冷冰冰的玻璃所阻隔。还有那么遥远的距离——这里是没有门的,设计很诡异,要走到那个旋转电梯,必须出门,绕上很大一圈,走另一个大堂进去。
这是非常严格的安保措施。
她没有资格——连在那个大厅等候都没有资格。
很快,这些人进了电梯。
……………………………………………………
她奔过去——从这个角度,就能看到他转过身的正面——在电梯合上的瞬间,看到他的正面。
他终于缓缓地转过身。
蓝玉致屏住了呼吸。
明道!
Mingo王子!!!
是他!
甚至他蓝色的眼睛!
他睁大眼睛,她甚至能感觉到他金色的睫毛,微微地颤动一下——那是看不见的,是一种感觉,一种记忆,是朝夕相处的那个男人,是和自己已经举行了婚礼的丈夫。
她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是熟悉的。
甚至他的手拂过鼻翼,往上抬起——那样的姿势,也是她熟悉的。
但是,他的目光只看过来一眼——甚至蓝玉致根本就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看到自己。或者,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胸前的——杏花别针!
明道!
明道!
她大声地喊。
对面的人,仿佛能看到她的嘴型。
但是,很快,他被遮挡——被一个亚麻色头发,个头高挑的女子所遮挡。女子满面微笑,正在和他说话。
他也微笑着回答。
那是他的未婚妻!
他携带着他的未婚妻出访。
王子和公主的童话,那两个人,如此的郎才女貌,如此的金童玉女。
她竖起耳朵,但是,当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他的彬彬有礼,她的笑靥如花。他们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的脑子里嗡嗡嗡地作响。
明道,看我一眼啊!
就一眼啊!
那呼喊声闷在胸腔里,仿佛要迅速烂掉。
明道,明道——他再也不往自己的方向看了。
每一秒钟,都是煎熬。
每一秒钟,都如世界末日的最后一次逃生。
心仿佛要跳出来了,完全不受控制,胸腔根本无法将它约束。
终于,明道的目光看过来——是正面的。
面对面的,真正地看着自己。
蓝玉致笑起来,挥舞了手臂,几乎忘了自己是穿着礼服,蹦蹦跳跳的,大声地喊:“明道,明道……明道……”
对面的人,眼里忽然露出一丝迷离的神情。
电梯门关上了。
电梯门竟然在此时关上了!
彻彻底底地关上了。
她的双腿忽然软下去,整个人,瘫软在了地上,仿佛那么厚实的玻璃门,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自己的重量。
脑子里嘤嘤嗡嗡的。
仿佛从此天人永隔——甚至于,他连多看自己一眼都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