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玉致见过他和超模在一起,就不是这样的亲昵。
她的心里,仿佛被人狠狠地擂了一拳。那是做梦都想不到的——或者说,从未想过的。葡先生,怎么可能有其他女人?自己,怎么可能有情敌呢?
不料,一夜之间,情敌蜂拥而上。
先是依兰达,然后是这位美女。
所有男人,都被别的女人包围了。
“她是一个大家族的独生女,学法律的,非常能干,非常精明,跟小叔叔已经认识多年了。最近,他们才重新遇见……小羊,也许你知道,我祖母也是学法律出身的……”
是的,葡先生的母亲,也是学法律出身的。
甚至石宣英的母亲也是。
他们家族的男人,好像特别青睐学法律的女人。
“我想,小叔叔以前是很喜欢你的。所以,才会为了你,不惜跟我爷爷翻脸;甚至照顾你,送你到英国……但是,你的一切,却是冲着明道去的……说实话,这次小叔叔回来,我从未见他如此颓废。他好像彻底放弃了,只说,自己一定要在四十岁之前结婚……今年,他已经三十九岁了,所以,非结婚不可……而且,恰好身边又出现了合适的女人,看得出,他对她很有好感……也许,他们两个更加合适……”
若是以往,石宣英的话,石宣英的照片,她都会充满怀疑,可是,今日,却不知为何,她竟然深信不疑。
或许,是因为他这样浪子回头,脱胎换骨的样子?
或者,是因为他破天荒地第一次和自己这样平和的说了一些真心话?
她的心里颤抖得厉害。就如一个走投无路的人,本来,葡先生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永远是最可靠的后方的堡垒……但是,此时,这个堡垒,却无声无息,早已沦陷了……
彻彻底底的沦陷了。
唯有石宣英,紧紧地盯着她。
“小羊,你后悔了?”
她不敢回答,不敢开口,只是抱着头。浑然不觉,夜色已经袭来。月光那么惨淡。
他毫不客气:“小羊,你是咎由自取。你太贪心了。你一方面想去追求明道,一方面,又想小叔叔对你忠贞不二……现在,明道的未婚妻来了,你不得不退出,所以,你便又想到小叔叔的好了?可是,你别忘了,但凡有自尊心的男人,都不会继续为这种脚踏两条船的女人而继续耗费心思。你平常不是口口声声骂我是种马,是花心大萝卜?但是,女人,自己何尝不是更花心?一方面要喜欢别的男人,一方面,又奢望另一个男人永不变心……这可能么?”
仿佛耳光掴在脸上。
蓝玉致在石宣英面前,从未落过这样的下风。
他不是自己一般辱骂,怒吼——而是一针见血,把自己最不堪的一面,彻底暴露出来,不留丝毫的情面。
是啊,自己在这么漫长的颠三倒四,首鼠两端里,岂配得到葡先生的青睐?
有什么资格要求他永远成为自己坚固的堡垒?
他是一个男人,而非是一个没有廉耻的软骨头。
她浑身无力,甚至连以前那样,随意呼喝石宣英,打骂石宣英的力气都不见了——以前呵,在他面前,总是高高在上,认为无论哪一方面,自己都比他高尚。
可是,内心呢?
自己的内心,真的就比他高尚多少?
她整个人,几乎瘫软在长椅子上。
甚至不是羞愧自己的人品,而是强烈的恐惧——葡先生失去了!自己真的失去他了。
她的声音非常干涩:“先生……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人么?”
石宣英并未穷追猛打,声音十分温和:“这世界上,多少人是纯粹因为喜欢而结婚的?再说,那个女人那么好,而且,他们认识那么久了,总有感情,成家后,生活了几十年,有了儿女,这感情不就固若金汤了?”
蓝玉致再也问不下去。
月色那么朦胧。石宣英甚至已经看不清她的面孔了。
许久,她才慢慢地站起来,淡淡道:“石宣英,我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他沉默了许久,才说:“小羊……如果,我还喜欢你的话,你愿意和我重新开始么?”
她摇头,猛烈地摇头:“不!我绝不会喜欢你。永远也不会。就算没有明道,没有了先生,我也不会喜欢你。”
在这一点上,她从不曾暧昧,从不曾含混不清。
向来,都分得清清楚楚。
被拒绝的石宣英却笑起来,如释重负的样子:“小羊,我猜你就会这样说。果不其然。”
她转动眼珠子。
他淡淡的:“我这些日子,也想了很久。自己真的喜欢你么?我没有答案,仿佛一切,都是来源于梦境。现在,你已经彻底为我解开了这个疑惑,我也便不在困扰其中。小羊,也许,我真的没有喜欢你。”
她也如释重负,喃喃道:“石宣英,对,就是这样。一定是。我和你认识这么久,从未感觉到你有一星半点真正的喜欢我。”
反而是他露出惊奇的样子:“真的么?我以前对你难道不好么?”
她摇摇头:“不好。一点都不好。你仔细想想,你哪一次真正对我好过?不是嚣张地扔一张支票,就是傲慢地给一个首饰……说实话,那样子,真让我觉得你在叫鸡!从来没有半句温情,真正的关心,真正的爱护……对了,就如你对影后那样……你知道么?她出了事情,你总是第一时间去安慰她,关心她,看护她,为她分忧解难……这才是喜欢,你明白么?”
他的声音忽然有点无力:“小羊……那些,难道我真的从未为你做过?”
“没有。真的从未有过。我苦闷了,生病了,地老鼠一般逃窜的时候……你甚至从没过问我一声……连送我回家一次,都不曾!石宣英,你自己能想起有过这些么?”
他冥思苦想,绞尽脑汁,果然没有。
一次都没有。
甚至,当夜她见不到明道,赤足走在大街上时,自己都不曾送她一程。
“石宣英,我说了,也许你会嘲笑我……我发了你的艳照后,被你追赶得走投无路……我生怕你抓我,一直躲藏在我重新租赁的小屋里,连身份证都是用的我一位同事的……有一天晚上,我生病了,说实话,是吓病的……我那时,突发奇想……若是你给我打个电话,若是你告诉我,再也不追究我了,那该多好啊……”她终究怀着千年之前的幻想,以为凭借他临死之前,那样的呼喊自己,总会多少有几分感情。
可惜,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