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得柳眉倒竖,在夜场上班,若是出现了跑单的现象,是要自己赔付的。今晚这么多酒钱,这个男人拿不出,自己怎么赔得起?
旁边围绕着她的小姐们,见势不妙,也都焦躁起来。
小姐冷笑一声:“你这厮,装什么蒜?你在给谁打电话?”
葡先生愤怒地盯着她,脑子里眩晕得更加厉害。这个可恶的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自己好不容易才听到一句蓝玉致的声音,就这么被她打扰了。
他怒不可遏:“快把电话给我……”
“你还要装蒜?你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没钱,就不要学人家出来玩……”
小姐气得破口大骂,再次回拨他打出去的电话,电话里清晰的显示:“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你这个该死的家伙,你根本一次也没拨打出去……电话根本打不通,人家早就关机了,你还装模作样,这么玩我们……可恶……还老婆……你丫的,老婆早就不知跟哪个男人跑了,谁会理睬你这种穷光蛋?该死的家伙…”
美女破口大骂,之前还是满脸堆笑,无比的妩媚,现在做出了泼妇的样子,脸上的肌肉也纠缠起来,露出一股子的凶相。
葡先生的身子已经摇摇欲坠了,连蓝玉致的声音都忘记了,只想,这个世界上,女人都是善变的,变起脸来,翻脸无情,比翻书还要快……
小姐们交换了眼色。
耐心用尽,就该出动打手了。
开门求财,大家当然不想没事就杀伤人命。
但是,这厮欠账这么大一堆,不拿出来,怎办?
两名打手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葡先生,要把他拉出去,在他们的秘密据点解决。
小姐使了个眼色,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规矩。
遇到这种情况,往往是先狠狠揍一顿,然后,挟持着回家,哪怕他倾家荡产,也要把这个钱拿回来。
两个人一左一右抓葡先生的肩膀,意图很明显。
葡先生还在张望着那个失踪的电话,心里如猫抓一般,脑子里浆糊一般混沌,那是蓝玉致的声音?
或者是幻觉?
他纠缠在是与不是里,浑然不觉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两个大汉狠狠地架住了他。
那是一种本能,他忽然一挥手。
两名大汉根本没想到他有如此大的力气,而且在醉得这么厉害的时候。这个出其不意,二人几乎都倒在地上,差点成了狗啃泥。
葡先生抖掉了这两块包袱,浑身立即轻松了不少。
他站得笔直,在灯光下,身板硬朗,宽肩细腰,明眼人一看,正是经常运动,或者练习搏击,才会有这样的体魄。
大家这才慌了,不料,这厮吃白食的,竟然还是个会家子。
那个摔在地上的男人一挥手:“大伙一起上……”
所有人一拥而上。
立即,周围响起乒乒乓乓的声音。
四处都是被打碎的酒瓶,玻璃杯……到处是尖叫声,到处是走避的声音……
葡先生面对这七八名彪形大汉,一点也没惧怕。许多年,他都没有和任何人打过架了,但是,一直锻炼,保持着昔日的身手。
此时,他满心气恼,只觉得无比的失望,太久的压抑,悲哀,失望,忽然彻底爆发出来,仿佛这一堆人,全是自己的敌人……
一个个拳头,一个个棍棒,都是毫不留情的……
如雨点般的往他身上招呼。
他也没有罢休……
本来,那些打手见他醉醺醺的,正好趁机将他胖揍一顿,这厮如此嚣张,不将他断一臂,也要断一腿,殊不料,他就如打虎的武松,喝得越醉,力气越大……
这一番打将下来,但见四周都是非走奔逃的男男女女。
越来越多的人冲过来,局面越来越混乱。
不一会儿,客人便如鸟兽一般散去。
大家见势不妙,许多人都冲过来——
葡先生尽管在醉醺醺里,也发现不妙,这么多服务生之类的男人冲过来,俗话说,双拳不敌四手,这样打下去,自己就完了……
他看准了一个空挡,夺路就逃。
但是,这群人哪里允许他逃走?
“抓住这厮……”
“非打死他不可……”
“他让我们损失那么惨重……”
“打死……打死……”
……
一片叫嚣声里,葡先生再次挥开了一个男人的拳头。
忽然听得一声怒喝,中气十足,“住手……快住手……”
众人立即住手。
但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
此时,四处幽暗的灯光已经变成了明晃晃的灯光,大厅通亮,照在两个来人身上。
葡先生心里一喜。
但是,当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心却在剧烈的陷落下去。
石宣英冲了过来,一下拦在葡先生的身边,这才厉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为首的一人,是负责人模样,脸上露出凶光,上下打量石宣英和张律师,似在评估这二人的身价,是否赔得起那样的钱财。
但是,当他看到这二人的衣着,尤其是石宣英手腕上戴的那只表时,眼睛一亮,神情依旧十分傲慢:“你们是什么人?这厮吃霸王餐,还要动手打人,打烂了这么多东西,怎么算?”
石宣英不屑一顾:“多少钱?我陪你!”
那人比划了一个手势。
石宣英明知被敲了竹杠,但是也顾不得计较,写了一张支票扔过去。
那个人看到这张支票,以及它的签名,楞了一下。态度立即变了,十分的恭敬:“原来是石先生……真是不好意思……”
石宣英也不搭理他,想去搀扶葡先生:“小叔叔,你还好吧?”
葡先生的目光却落在门口,似乎一直在寻找。
不是她!
原来真的不是她。
蓝玉致没有来。
她已经死了,手机当然无人接听。
仿佛,那真的是一种错觉。
一双女人的手,温柔地抚摸在他的额头上,用丝绢擦拭着他额头上的血迹:“先生,走吧……”
酒意还在弥漫。
同样是一声“先生”,听起来,却大不同。
那是端庄高雅的张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