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种心安。
找寻了千年,等待了一千年——她内心深处,从不希望,被任何的东西取代。
一朝得偿所愿。
就更紧地拉住葡先生的手。
这时,人潮已经熙熙攘攘,来宾越来越多。
女眷们花枝招展,男人们意气风发。
这是个衣香鬟影的世界。
也是一个大型的珠宝展。
蓝玉致这一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见那些女眷脖子上的项链、耳环、手镯……有的繁杂,有的简单……但是,有一个共同点,绝对是昂贵无比的。
她的眼睛都快被闪花了。
偏偏不停地有人来跟葡先生打招呼。
葡先生的心情,好得出奇,拉着她的手,不厌其烦地给人家介绍。
可以想象。
每一个人,都是惊奇莫名。
一些很熟悉的朋友则直接不客气了:“老葡,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们。何时补办酒席?”
葡先生面不改色:“哈哈,找个时间,请老朋友们聚聚。”
蓝玉致从最初的稍微局促,到后来,已经也和葡先生一般面不改色了。
她东张西望,今天的主角石宣英,一直都没看到。
关键人物,当然得关键时刻出场。
她想,莫非他还在梳妆打扮?
一阵笑声。
无比的夸张,无比的风光。
就连蓝玉致也被吸引了。
方见身边的男人们,都把目光投过去了,四周的场景,有片刻的安静。
惊艳!
的确是惊艳。
那是几个女明星来了。
众人都是当今最最顶级的女明星,也是大富豪们争相约会的对象。其中,不但有石宣英早前的相好影后,还有另外几个丝毫也不逊色于影后的人物。
这也就罢了。
但蓝玉致看到另外几个人。
其中一个是名模——哦也,她认识的——准确地说,是她刚和葡先生重逢不久,葡先生带着去拍卖会的那个女模特。
她身材高挑,礼服衬得,真真是波涛汹涌,完美的乳沟,肆无忌惮地呈现在众人面前。难怪好多男人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
而且,还不止这个。
还有张律师。
这一日的张律师,也异常的美艳,身上有一股子明星们根本没有的那种英气。她浓眉大眼,有一种硬朗的美丽,所以,更是显得出众。
天啦,和葡先生有关的女人们,也几乎到齐了。
蓝玉致小小声的附在他耳边:“先生,你的老相好们都来了。”
葡先生失笑。
也低声:“坏姑娘,不要乱说话,这些人跟我没半点关系了。”
她哼一声。
看吧,这就是风流的代价。
遍地都是老相好。
他其实也没料到,这些人都会来。
石宣英,到底邀请了多少人?
而他自己,为何一直躲着不出来?
但是,这个谜底,不一会儿,就会揭开。
蓝玉致也并不想和张律师等人碰面。
但是,想不碰面,实在是太难了。
因为,她不可能阻止其他人招呼葡先生。
因为,她也不可能把和葡先生在一起的那些男人变得更高一点更帅一点——这真是一个悲剧。
众所周知,有钱的男人,绝大多数都长得不怎么样。尤其是这一众中老年富豪,不是过早谢顶便是大腹便便,矮矮胖胖。偏偏葡先生在他们中间,就显得如此的鹤立鸡群。
他谈笑风生,风度翩翩,又拉着一个新婚妻子,喜气洋洋,招摇过市,想不惹人注目都困难。
张律师不是瞎子。
但是,当她看过来的时候,真的是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那是谁?那是谁?
天啦!!
蓝玉致!!!!
死去的蓝玉致,如此嚣张地和葡先生手挽手出现在这样的场合。
以前,她从不知道这个消息。
从不!
她这两年都在国外,根本没有任何人向她提起过这个可怕的事情。
她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
蓝玉致也看到了她。
两个女人的目光,汇成了一条直线。
蓝玉致只是微笑了一下。
情敌嘛。
毕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
而且,胜利者,该如何面对失败者呢?
可是,张律师没有这样的觉悟——不是恨,也不是愤怒,更不是恼羞——只是惊讶,无比的惊讶。
陷入在一种极其恐慌的震惊里。
甚至连续眨了眨好几次眼睛。
莫非这是某个形似蓝玉致的女人?
天下长得像的人,原也是非常多的。
她甚至走近了几步。
想要看个清楚明白。
但是,还是不敢确定。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直到看到葡先生——
准确地说是葡先生脸上的那种笑脸。
在这一系列的震惊里,她已经把葡先生当成了配角——还没来得及看他的表情。
现在看到了,他也只是淡淡地笑笑,淡淡地点点头,但是,也仅止于此,仿佛并不怎么愿意再昔日的相好面前发挥过度的君子绅士风范。
仅仅只是点头而已。
连招呼都没多打一句。
但是,这一看,心里慢慢就明白过来。
那笑容实在是太春风得意了。
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
她是何许人也。
这么多年,在各种各样的案件里穿梭,什么大风大浪都经历了。
现在,蓝玉致“死而复生”算什么?
很多死刑犯,买通了各种关系,打点各方,最后找了替身,远走高飞,所谓的死而复生,那是根本没有死。
真要死了,是决不能复生的。
何况只是区区一件飞机失事而已。
偏偏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人向她走来。
那正是石灵儿。
非常亲热,非常友好的叫她,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葡先生,然后,低声说了一句:“是我小婶婶。”
小婶婶!
这真的是蓝玉致。
最后,她终于确定。
天啦,这真的是蓝玉致。
最后,她终于确定。
确定,肯定,以及一定,这的确是蓝玉致。
唯一的区别是头发剪短了一点儿。
死了那么久之后,还如此高调的和葡先生在一起。
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她吐出一口气,很长地吐了一口气。
灵儿当然也知道一些她和蓝玉致的恩怨情仇——至少,知道一点,她曾经和小叔叔交往,而且时间还不算太短。
一度,她们都认为,葡先生今天挽着的应该是张律师。
甚至去赴婚宴的那天晚上,都还以为是张律师。
可以理解张律师的心情。
但是,张律师似并不是需要任何人的安慰。
她的脸上很快变得镇定自若。
淡淡地问:“那可真是蓝玉致?”
“是的。小婶婶上次没上飞机。”
就这么简单。
没上飞机。
事实上,那一次没上飞机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现在空难越来越多,很多胆小的人临时改变主意也并不奇怪。
奇怪的是张律师。
因为,她看到蓝玉致在笑。
要说是胜利的笑容也就罢了——毕竟情敌之间,你来我往那么久,在古堡里互相争做女主人,就没消停过。
现在她赢了,要笑是应该的。
但是,这笑,偏偏并非是胜利者的得意。
而是非常得体,非常从容。
简而言之——就是没有昔日古堡里那种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装孙子了。
一个底层出身的女人,在没有达到目的之前,装孙子是很容易的。
要得意轻狂,也是很容易的。
但是,要笑成这样得体,就很不容易了。
得需要时间,还得需要心境。
可她蓝玉致本就是个暴发户,凭什么这么笑?
继续装孙子才是本份,难道不是么?
一般来说,装孙子久了,只有两种结果,一是习惯了,真的成了孙子了;二是反弹,强力反弹,小人得志,要多张狂有多张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