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疯狂
“啊——！！！”
犹如鲜血自喉咙飞溅般的惨叫，是释放超越人类想象极限的痛苦与恐惧的破裂音。这么说似乎有些夸张，但确确实实地，将隔着一道房门听到这惨叫的陈泽宇被吓到了。那个被抓来的血族男子，被捆到这个房间，接受陈顺审讯已经有十五分钟了。而这样的惨叫，也是一浪接着一浪。
“到底，在干些什么？”
“……等陈顺出来你就知道了。”
比起一脸期待的龙灼华，其他站在门口的人的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陈泽宇并不清楚陈顺动用的是什么刑，但凭直觉和这惨叫，便知道一定是如老虎凳辣椒水之类的残忍的刑罚了。
对于审讯犯人，秦霜余似乎并没有什么招数。但是陈泽宇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把在楼上正在处理文案的龙灼华叫了下来，负责这个犯人的审讯。而这也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已经与自己认识才几天的龙灼华，究竟是多么可怕的角色。
“哈……哈……”
惨叫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喘息声。这时，原本紧闭着的大门被陈顺推开。刚想探头朝里面看看的陈泽宇却被陈顺的身子挡住，没等他调整方向，门便被他重重关上。
“龙姐，似乎他真不知道什么。”
“血族的恢复能力是异民中首屈一指的，一定是没有想起来吧。”龙灼华双手掐腰，对着神色有些不正常的陈顺继续说道，“再往上面撒把蚂蚁，看看行不行？”
“撒把蚂蚁？往哪里？”
提出疑问的不是陈顺，而是毫不知情的陈泽宇。其他人似乎都明白龙灼华的话，脸色都或多或少的表露出一些意味深长的表情。
“哪里痛撒哪里。”
“该不会是……”刚想说些什么的陈泽宇突然感觉一股恶寒，看向龙灼华的眼神多了一分恐惧与震惊。面前那个面带笑容的女子似乎在此刻背后长出一双恶魔翅膀，用常人难以想象的酷刑折磨着她的敌人。
“陈顺快去。”
“……是。”
陈顺有些顾虑的看了陈泽宇一眼，然后开门钻进了房间。半分钟后，屋内再次传来响彻云霄的惨叫声，有些人已经看不下去了，也对那个可能永远也问不出来的结果失去了兴趣，便离开了这里。见离去的人越来越多，刚抬腿准备溜之大吉的陈泽宇却被龙灼华一把拽住后衣领。
“我就不信，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我问一句。”打败恐惧的好奇最终还是从陈泽宇的嘴中蹦出，“请问这个酷刑，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在那个地方涂上蜂蜜，然后塞到蚁穴里面啊。那个蚁穴可是我自制的，是我费了好大的劲才从死界捕来的食尸巢蚁，然后花了很大的精力和时间，靠死灵血气和鬼魂喂养大的，可是相当的嗜血呢。”
“这样做没事吗？”
“血族的复原能力很强，不必担心。”
涂上蜂蜜，塞到充满嗜血蚂蚁的蚁穴。光是想一想，陈泽宇便觉得一阵发寒，不由夹紧了双腿。看到陈泽宇这搞笑举动的龙灼华只是莞尔一笑，并没有说些什么。半分钟后，房间内的惨叫声再次停止，只听见叽里咕噜几句话后，陈顺一脸惊喜地走出门说道：
“情况出来了！”
“什么情况？”
“在棚户区，今晚10点钟会有一次交接。”
“好，快去通知秦霜余。”
今夜注定不会消停。
在知道棚户区内没有多少抵抗力量后，秦霜余只带了二十来人赶往棚户区。
卧龙市的棚户区其实并不能算是棚户，相反都是规格相似的三层楼房。这里的房子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围绕着卧龙市几家工厂建造的居民楼。与崭新的新城区相比，这片区域设备简陋，学校和医院的水平都很难和新城区相比较。大多数居民都搬迁到了新城区，剩下这些危房也就变成了无主之地，成为一些流氓地痞的根据地。而这个地方的犯罪率，也是全市最高的，久而久之，也便被人们戏称为棚户区。
根据那个血族男子吐出的消息，今天会有人来这里跟BOSS完成最后一单生意。
夜总会被突袭的消息似乎没有传入这里，夜间的棚户区倒也是安静无比。
“结界设置完毕了？”
“全部已经妥当。”
尹洋露出令人信赖的笑容，然后小心地潜藏在阴影中。
二十多名队员全部分开，躲在棚户区主干道的周围。隐蔽结界也全部都发动了，若非对方同样有技术高超的结界师，是很难发现秦霜余这边埋伏起来的人的。陈泽宇跟在秦霜余身后，紧张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马路，而秦霜余则低着头，检查特地拿过来的轻机枪。突击夜总会时，她没有料想到对方居然会准备机枪，于是这次特地做好了万全准备，带来了足量的轻重武器。如果不是几名队员的阻拦，仓库内的迫击炮估计都会被秦霜余拿出来。
“来了，小心隐蔽。”
这时，一辆黑色的奥迪车缓缓驶入了破败的棚户区，刺眼的车灯照的空无一人的路面有些刺眼。秦霜余突然抬起手，示意身后的队员注意隐蔽。奥迪车缓缓的停住，车灯倏地灭了，然后又突然亮起。而从远处渐渐能听到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逐渐迫近。
“上！”
秦霜余一把抓起放在地上的轻机枪，一个箭步便冲出小巷。奥迪车的车门还未开启，车内的人只看到一道纤细的身影自月色中直落而下，猛地砸在了车顶上。车内的异民还没来得及去看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轻机枪如同撕裂丝布般的怒吼声，5.8mm的子弹便如同冰雹一般倾斜而下，击穿车顶的钢板和玻璃，将车内四人死死钉在了座椅上。
而扔下一颗手雷的秦霜余，继续朝着前方跑去，身后的奥迪则在手雷的威力下直接化为一个火团直冲而上。之前赶来的几人被突然袭来的秦霜余吓住了，直到看到那照亮整个天空的火团才反应过来，连忙拔出挂在腰间的手枪。眼前的少女突然化为一道虚影，带着一抹银光如旋风般直掠而来
锐利的长刀轻易地斩开了那些异民罪犯的脖颈，为首一人甚至还未开枪，便在秦霜余的迅猛攻势下身首异处。逃过一劫的另外几人立刻朝后方跳去，抽出手枪朝秦霜余死命的扣动扳机。而在惊慌下失去准头的子弹，秦霜余根本就不放在眼里，她一个闪身晃到柱子后面，轻轻拍了拍手。
“去死吧！”
一杆长矛径直贯穿还在疯狂扣动扳机的男子，空中直接撒出点点刺眼的血红。手持大盾和长矛的年轻女子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一旁的小巷内冲出，打乱了冷静下来、试图反击的异民团体。秦霜余见枪声一停，便立刻持刀从柱子后冲出。长刀带着阵阵朔风，连同如鬼魅般的黑衣少女一同卷入了还在负隅顽抗的异民中，掀起了腥风血雨。短短数秒后，那几人已经全部被秦霜余砍倒在地，留下满地的鲜血和扑鼻的血腥味。秦霜余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斑斑血迹，抬腿踩在唯一一个尚有呼吸的异民胸前。
“就你们几个？”
“咳咳……卑鄙的仙道众……你们……”
“卑鄙？三年前你们做的事情就是正大光明的？”
穿着披甲军靴的脚狠狠踢在男子脸上，受此重击的男子不由闷哼一声，吐出一口混着牙齿的鲜血。持盾的女子似乎有些看不过去，想要伸手阻拦。但秦霜余确实很不客气的甩开女子的手，朝着男子腹部又是狠狠一脚，直将那男子踢得在地上滚出好远后，才勉强定住身子，大口吐血。
“队长，我觉得……”
“你给我闭嘴！”
名曰白荷的女子被秦霜余一冲，顿时没有了话语，只好带着微妙的表情点了点头，专心观察四周。身负重伤的男子看到这一幕，不由轻蔑的笑了出来，但正好被秦霜余看到。面对握着刀朝自己步步紧逼的少女，男子似乎也觉得自己此命休矣，干脆大声笑了出来。
“再问你一遍，其他人呢？”
“呸，婊子。”
“……”
男子轻蔑的朝秦霜余吐出一口带血的痰，吐在措不及防的秦霜余脸上。看到男子也并不打算说些什么，失去耐心的秦霜余干脆举起了刀，斩下男子的头颅。自男子脖颈处喷出的血箭溅了她一身，秦霜余不为所动，收起已被砍出数个缺口的长刀。
而尹洋带着陈泽宇一行人，赶到了秦霜余身边。
“尹洋，你带领些人堵住这片区域的出口，剩下的人跟我来清剿这里剩下的罪犯。”
“是！白荷队，陈顺队，魏雨婷队，跟我来。”
尹洋没有多说些什么，微微颌首后，带着十五六号人便离开了现场。秦霜余松了一口气，朝陈泽宇投去一瞥。看到少年似乎根本无法适应眼前一片血腥的场景，躲得远远的样子，便褪去身上沾满鲜血的黑色风衣，朝少年走去。
“你没事吧。”
“好难闻……你、你别过来！”
“你会习惯的。”
“这我知道，不过……”陈泽宇瞥向那一地的血和躺在其上的尸体，胃部便止不住的翻滚起来，而不断迫近的秦霜余又带着刺鼻的腥气和还未散去的杀气，让少年更是难以适应，“啊啊啊！总之你先别过来，让我适应一会好不好。”
“好好好……小心！”
脑中闪过一丝不妙的秦霜余拔出刀直冲而出，而陈泽宇也似乎听到了呼啸而来的破风声。右手抽刀硬挡在胸前的秦霜余闪到陈泽宇身前。呼啸的声音回荡在耳旁，带着火光的子弹也似乎凝固在了半空中，将秦霜余手中的长刀压成了一道弯月，然后轰然碎裂，那颗子弹便穿过了长刀，没入秦霜余的胸膛。
秦霜余止不住后退的劲头，直接撞上身后的陈泽宇。骇人的气浪将两人掀翻在地上，点点血光洒在半空中。直到感觉到温热的液体滴在自己脸上，陈泽宇才发现秦霜余面色苍白的压在自己身上，轻轻推开，才看到她的胸前已是血肉模糊。
“敌袭！”几名队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冲到秦霜余前面唤出防御结界。
“……”
陈泽宇呆滞地看着露出痛苦神情的秦霜余，还有自胸前汩汩流出的鲜血。先前的一切发生的都太过突然，仿佛就是刹那间。而这个杀了自己青梅竹马的少女，如今也呻吟着倒在地上，成为时刻面临死亡的弱者，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威风。如果就这样死了就好了，这个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便一下子使陈泽宇清醒了过来。
“阿、阿余？”
“……有狙击手。”
“你别说话了！医生呢！”
秦霜余觉得自己眼皮好沉重，身体也开始飘飘然。这种感觉她以前经历过，身体的血液汹涌而出，传递到大脑中的冰冷、虚无的感觉，仿佛要吞噬全身。在渐渐昏暗的视野中，陈泽宇正着急的呼唤着医疗人员，她不由想到，如果自己就在这个地方停止了呼吸怎么办……
怎么办啊……
该有何颜面，去看自己的家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