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
似乎是从悠长的梦境中醒来，陈泽宇只觉得恍如隔世。
睁开眼睛的他，只感觉到有些头晕脑胀，似乎是之前的冲击让他撞到了头。眼前一片雪白，白色的墙壁，白色的窗帘，白色的三屉桌，身上盖着的是雪白的薄被，甚至身上穿着的，也是雪白色的单衣。这间有二十来平米的房间给人第一感觉，就像是医院内的单人病房，但莫明其妙的不协调感，告诉陈泽宇此地不可能是医院这种简单的地方。
“小雅……”
昨日的一切宛若梦境，却又撕心裂肺的真实。充斥着让人不由迷茫的虚幻，但所有的一切却又历历在目。倒在自己怀中的廖小雅，高举长刀的黑衣少女，还有狂风中的银发金眸，这些超日常的画面不断在陈泽宇的大脑中交错，反复冲击着他的精神。陈泽宇捂着头，坐起身子，试图让混乱不堪的大脑平复下来。
“果然是真的呢。”
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
“……为什么？”
如果昨天都是真的。
陌生的黑衣少女，发狂的廖小雅，还有朝着自己挥下的长刀。
“小雅……”
但不管如何，廖小雅被杀了。
无论任何离奇的事实，也无法撼动廖小雅的死在陈泽宇脑海中所占据的地方。白日还在一起欢声笑语，待晚上便天人两隔。明明两人很开心的度过那一天，陈泽宇还接到了来自她的告白，最快乐的日子很可能就从那天开始……但偏偏……
“不对！她有可能没死。”
即便亲眼目睹昨日的那副惨状，陈泽宇的心里依旧抱着一丝侥幸，他希望这一切只不过是个虚渺的而又真实地梦境。失魂落魄的他猛的起身，然后掀开盖在身上的薄被跳下床。但就在此时，病房的门却被推开，穿着黑色风衣的秦霜余走进屋内，看向坐在床上的陈泽宇。
“醒……”
“你个杀人犯！”
“呀！”
陈泽宇看到少女的脸，迟疑了一会，很快便确认来者正是昨日的黑衣少女，难掩心中愤怒的他发出自己从未有过的怒吼，毫不犹豫的扑了上去，伸手掐住了少女纤细的脖颈。而走进屋刚打算开口说些什么的秦霜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竟没有躲开陈泽宇，被死死地掐住脖颈抵到墙上。没想到少年居然如此反应的秦霜余先是愣了两秒，等明确感到脖颈的压迫和窒息的痛苦后才反应过来，伸手扳开陈泽宇的双手，然后侧身一记横踢，将陈泽宇直接踹到病房的另外一头。
“我看你是真想死……”
“咳咳……”
拥有长期的战斗经历的秦霜余突然有些后怕，假如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孱弱的普通人类，而是拥有超强蛮力与速度的怪物，那么自己最脆弱的脖子恐怕就会被瞬间掐断。一想到这里，秦霜余便不由有些恼怒，走到陈泽宇身边，再次狠狠一脚踢在他身上。
“找死！”
“呜啊！为什么……不杀了我？”
“仓库发生的奇怪仪式、以及昨天出现的离奇旋风，都和你有关系，军部决定暂时保留你，等待军部讨论结果出来后再下定夺。”
“……反正最后还是要死的吧。”
秦霜余蹲在陈泽宇身边，那漆黑的长发就这样搭在陈泽宇的脸上身上。被踢地险些直吐酸水的陈泽宇，想抬起手抓住那缕黑发，可疼痛却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只得在愤怒和羞辱中捂着肚子呻吟。而秦霜余看到少年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于是便站起身走到窗台处，倚靠在窗边。
“告诉我，小雅在哪……”
“已经死了。”
“你骗我的吧……你骗我的对吧！”听到少女不带情感的回答，陈泽宇的最后一丝幻想无情地被破灭，倒在地上的少年爬起身，坐在地上摇着头咕哝道，“绝对不可能，小雅怎么可能会死，这其实都是梦吧！都是故意折磨我的梦吧！！！”
“她已经死了。”
“对！这都是梦！很快就会醒过来的！”
突然振奋起来的陈泽宇猛地站起身，然后转身坐到床上，不知是哭泣还是微笑的他一直看着秦霜余。面对少年诡异的表情，秦霜余也觉得心被狠狠揪住似的。她很奇怪，明明杀了无数的人，看惯了他们绝望的表情，听惯了他们悲恸的斥骂。但这个少年，却不由令她心生恶寒，就像是被什么可怕的东西盯上了一样。
她不清楚，自己做的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我已经给她机会了。”
“……什么机会？”
“一天时间。”
“一天时间？”
“本来在10月6号，她就应该为自己的运气不好埋单。”秦霜余一边这样说着，将口袋中的一部手机掏出来扔到了陈泽宇的身边，“你也看到她最后的那副摸样了，如果我晚一分钟赶到，那么现在死的就不只是她了，而是你们两个，或许是更多的人。这一切都要怪她自己的顽固不化。”
“什么……”
查阅着手机里的记录，陈泽宇能够看到，昨天的确有个号码不间断的给廖小雅发短信，打电话。从10月6号的晚上开始，一直到昨天晚上大概十点多，大约几十条短信密密麻麻地出现在这个时间段。最开始的短信大多都是劝说，后面就渐渐变成警告，到晚上后，直接就变成了死亡的威胁，短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要廖小雅尽快选择接受仙道众的控制和治疗。陈泽宇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廖小雅最后的面目，那赤红的眼还有尖锐的利齿，让本就无比悲痛的少年顿时陷入了混乱。他顿了顿，而后抬起头，看向秦霜余：
“发、发什么了什么？”
“她已经不是人类了，如果不是她残存的理性，你早就被撕成碎片了。”
“不是人类是什么意思？”
“说来话长，后面会告诉你的。”
“她现在究竟在哪？”
“昨天……昨天晚上后，尸体被一个不明身份的人带走了。我们调动所有人马调查，但可惜根本就没有线索。”秦霜余依靠在墙上，冷冰冰的说道，“虽说没见到尸体，就无法确认她是否已经死亡……不过，那种伤根本不是生物能够承受得了的。所以……”
“你个杀人犯……”
“那是她咎由自取。”
“这是一条人命啊！就这么随便的剥夺了吗？”
“……没有我那一刀，死的就是你了。”
“可你最后不是还想杀我吗？”
“想知道为什么？会有人告诉你的。”
陈泽宇压抑住心中的凄凉与愤怒，平静地看向同样平静的秦霜余。
身材娇小，就像刚开始发育的初二学生的秦霜余，早已没有昨日那种霸气凌人的感觉。但是却依旧散发着一种冷酷无情，眉宇之间也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孩？陈泽宇在愤恨之余，也很好奇。
“谁告诉我？”
“你不认识的人，不过在你的审判传下来之前，也不能让你就这样在这里等死，干脆告诉你事情的全部经过吧，这样说不定你就能释怀了。”秦霜余说罢，转过身打算出门，“我叫秦霜余，跟我来。”
“我有可能活下来吗？”
“有。”
“如果我说我一定要杀了你，你会让我活下去吗？”
“杀了我？”
秦霜余惊讶地看着口出此言的陈泽宇。而陈泽宇此刻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竟然面带着绝望的笑容。他穿上放在床底的拖鞋，然后活动了下四肢，直视着秦霜余。这种令人胆寒的微笑和先前近乎要生吞活剥的愤怒神情形成鲜明对比。这是疯了吗？秦霜余想道，不由冷笑了两声。
“对啊，杀了你，报仇。”
“可以，如果你有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