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避而不见
陈泽宇已经有三天中午，没看过龙灼华了。
天知道是失踪，还是故意躲着不见，每天中午陈泽宇都准时在学校对面的一家便利店等待，但往往一个小时过去，也不见任何动静，这还引得班内同学的嘲弄与起哄。“被甩了吧？”这样的话充斥在耳边，不过陈泽宇不为所动，依旧内心平静地等待着她。看到陈泽宇苦等三天，就连便利店的老大娘都不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继续干自己的事情。
不仅如此，秦霜余也失踪三天了。
自从那次出去，这三天便再无消息，也不发个短信也不留个纸条。虽说陈泽宇知道她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但还是不得不与龙灼华的事情联系起来。他也不顾陈菲要他去打听寻找的要求，每天中午在便利店门口等待。
于是，今天依旧是毫无成果。
望着车流不息的路口，陈泽宇觉得心里有些难言的伤感。他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种族，也不在乎上次龙灼华失控袭击他的事情，他只想一切和之前一样。但是，在这件事情后，改变的实在是太快，花了一个月好不容易适应的生活，却因龙灼华的缺席再度崩坏离析。就像是廖雅琴的死，将他的凡人生活撕成碎块。
“小宇。”
“……你怎么来了？”
等待到快要午休结束，陈泽宇起步回校，结果却被身后的声音拉住。回头定睛一看，竟然是秦霜余。她上身穿着开口露肩的泡泡袖衬衫，下半身则是较短的蓝色裙裤，脚蹬一双白色的凉鞋。尽管她毫无豆蔻少女该有的青春活力，但这衣服在她身上，倒也是将其衬得似乎青春活力四射。便利店的老大娘饶有兴趣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秦霜余，那富含意味的目光让陈泽宇不由打了个寒颤。
“走，我们去市三院。”
“什么？”
说罢，便转身径自走开。
“等等啊，为什么要去市三院。”也不顾便利店老大娘的眼光是有多么的惊异和疑惑，陈泽宇快步跟上少女，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问道，“龙姐人呢？为什么我三天都没有看到她？这几天你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你知道我姐姐有多着急吗？”
“我去忙刘可馨，还有神代千夏的事情了。”
“那龙姐呢？”
“很多事情你能看得开，但不代表别人能看得开。”秦霜余停下脚步，扭过头狠狠瞪了陈泽宇一眼，“她现在非常内疚，还需要时间才能想得开来见你。如果你按耐不住，等我们今天把刘可馨的事情调查后，我带你去遁世联盟的基地，你自己亲自去找她。”
“……好。”
陈泽宇点点头。
见陈泽宇不再有什么意见，秦霜余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钻进车内。陈泽宇也急忙跟上去，坐到秦霜余的身边。在通往市三院的路上，两人沉默不语，陈泽宇时而向身旁的少女投去一瞥，却见她面若寒霜，心情似乎很不好。他能隐约感觉到，这似乎是自己的原因。
“神代千夏怎么样了。”
“自己看。”
秦霜余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的确，这是陈泽宇这一个月来从未见过的。上次陪她去购物，也没见过她买这种款式的衣服。如果秦霜余真是神代千夏的姑姑的话，想来这几天那真是亲人相逢两眼泪汪汪，之后一定得好好玩吧。
“尽管是领袖，但还是个小孩子。”
“多大？”
“十七岁。”
“和我一般大啊。”
陈泽宇再次觉得，里世界是如此的神奇。有很多实际年龄与外表年龄严重不符的不老者，也有年纪轻轻便登上高位统领一方的大人物。命运的多变和无常，也在里世界体现的淋漓尽致，鲜血淋漓。
“但她比你厉害多了。”
“是是……”
“我和她十年没见面了，她的父亲也是十年前去世的，母亲是前年去世的。她的母亲去世之后，她就接过日本鸟居评议会议长和军团长的重任，那时候她才十五岁，是仙道众历史上最年轻的领袖人物，因为这个，遭到各方质疑，包括那些早就看神代家崇高地位不顺眼的其他日本家族。”秦霜余捏了个手诀，将自己和陈泽宇裹在一个隔音结界中后，没有一丝表情的她继续说道，“十年前的复左运动，我们秦家受到牵连，被指谋反，再加上树敌过多，清高自傲不愿结盟，结果最后整个家族被屠杀殆尽，远在日本的哥哥，听到这个消息后，选择了自杀。而千夏就这样失去了自己的父亲，对于父亲的记忆只停留在七岁。这次来到这里，见到我……除了身份不同，性格什么的，还是和十年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一样。”
“秦家被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那你最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幸吧。”
秦霜余倚在车椅上，双目紧闭，闭口不再谈。看到秦霜余不想在提这件事情，陈泽宇也就选择了沉默。这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之多，关于秦霜余的故事。对于一整个家族被屠杀是怎样的事实，陈泽宇无法想象。但可以相信，秦霜余的确是活在巨大的痛苦之中。
待车到目的地后，两人下车便径直走向被常青藤包裹住的住院部。凭借仙道众强大的信息搜索能力和公关能力，秦霜余自然摸清了这间医院，并成功弄到进入医院的许可证。在经过医务人员的身份核实后，秦霜余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带着陈泽宇走上住院部。这是陈泽宇第一次来精神病院，本来是相当期待看到电影或电视中精神病院群魔乱舞的场景，但他看到这四周大多都是正常的病人后，遂觉得有些无聊。
刘可馨的楼层是5楼（实际上是4楼），是整个市三院最好的病房区，大多都是设施全备的豪华单间。乘坐电梯抵达后，秦霜余毫无迟疑，直接推开了电梯旁的一间病房的门。房间里有两个人，一名少女面色苍白毫无血色，靠在抬高的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而另一人则是年轻的男性，正耐心地削着苹果。见到秦霜余突然闯入，那男子神情不快地站起身，打算说些什么。但少女看到随后而入的陈泽宇，却不由自主地坐直身子，结果却引发阵阵咳嗽，让男子又是责备秦霜余的无礼又是担心少女的身体。
“请问……你是陈泽宇吗？”
“嗯，是的。”
“我没想到会有同学来看我……”
那床上的少女，正是已经请假一星期的刘可馨。她面容姣好，苍白面颊与无神双眸更是平添一分病弱的美感。陈泽宇记得，第一次见到的她是多么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但现在却被梦魇折磨得毫无生气，这让他难以接受。似乎是知道陈泽宇的身份，那男子苦笑两声，坐回去继续削苹果。
“你们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一查就知道了。”秦霜余答道。
“好厉害哦，我爸爸可是花了好大精力保密的……”
秦霜余的出现，让她有些小小的惊喜。这几日挣扎在无眠与噩梦之中，已经磨灭了她所有精神上的东西。此时那个新同学却突然携自己不认识的少女来访探望，让她有些喜出望外，脸色一时间也好了不少。男子自然是看在眼里，于是便冲着陈泽宇笑笑，继续低头削苹果。
“请问，你是？”
“我叫秦霜余，是陈泽宇的朋友。”
“朋友？吓我一跳呢……要知道陈泽宇每天可是和同一个女生约会，我还以为分手了呢。”看到陈泽宇尴尬的模样，刘可馨不由笑出声，结果却又引发了咳嗽，咳了半天，待缓过劲来，方才脸上好不容易出现的血色，此刻再度消退，“对不起……”
“只要一睡觉就做噩梦对吧？”
“是、是的……”
“这是梦魇。”
陈泽宇很担心秦霜余就这样，把里世界的名词说给刘可馨听，但看到刘可馨和那男子一脸诧异的表情，便觉得这种担心也是多余。秦霜余想了一时，从随身带的一个小包内拿出一袋塑封好的褐红色液体。也不征求别人的同意，从床头柜上拿过一个杯子，便将袋子中的液体倒入。
“这是？”
“药，我们家祖传的。”秦霜余点点头。
“药？”
“我们家还算是有名的中医世家，几十年前，我们秦家也是苏州家喻户晓的名家。”秦霜余将杯子递给刘可馨，说道，“我们家族最擅长的就是有关精神方面的问题，这药有助眠，消梦，调节身体的作用。”
“等等。”
那男子看到这奇怪的少女一上来就给刘可馨塞药，不由疑惑地站起身阻止。
“还没问你是谁？”
“我是刘可馨的哥哥，刘可琦。”
“请问怎么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上来就让我妹妹喝药？”刘可琦似乎很是怀疑秦霜余的动机，端过那药杯，仔细端详里面奇怪的液体，“我妹妹中药吃了也不少，但是没有一剂管用。为什么你敢说，你这个就管用？”
“喝了不就知道了？”
“不行，我必须搞清楚。”
“好吧好吧，要不我喝给你看看？”秦霜余似乎是对刘可琦不依不饶的态度惹恼，一把抓过杯子，小小地啜了一口，那药剂的强烈苦味瞬间让秦霜余的眉头紧皱，“你满意了吧，我特地跑到苏州熬得药，又跑回来带到这里。我不就是因为听陈泽宇说刘可馨生病，特地去调查，然后才得知这种病。一个药还那么唧唧歪歪的，你要不愿意让她试试看我可以给别人。”
“啊……对不起，我，因为我们家里的特殊情况，很多时候不得不防着。”
面对秦霜余连珠炮般的质问，刘可琦连忙道歉，也不再阻止。毕竟，自己妹妹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如果再得不到有效的治疗，那就真的什么都完了。秦霜余如此信誓旦旦，让他重新燃起了希望。见自己的哥哥默许了，刘可馨苦笑着再度接过杯子，迟疑两三秒后，一口将杯中的液体喝干。
“呃……好苦……太苦了……”
“有这么苦吗？”
“好苦……”
就这样呢喃着，刘可馨竟然眯上了眼，头一歪就睡了过去。秦霜余接过滑落的杯子，将刘可馨的位置调好，轻轻替她盖上被子。刘可琦惊讶地看着陷入深眠之中的刘可馨，又转而朝秦霜余投去感激的目光。
“谢谢你。”
“现在还不算完，这次应该能不做噩梦，睡个好觉。但之后会怎样，我就不确定了。”秦霜余抚摸着刘可馨的额头，将自己的灵力探入，结果她体内却似黑洞般，将探入的灵力吸收地一干二净，“这个药我下次还是会带过来的，照顾好她。”
“实在是太感谢了，待我父母归国后，我们一定重谢。”
“嗯。”
在于刘可琦交换了手机号后，秦霜余和陈泽宇赶忙离开这医院。尽管在这医院里待了还不到二十分钟，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上课肯定是妥妥的迟到了。陈泽宇嘴上不说，但长达九年的义务教育经历，还是让他有些担心迟到的问题。不过秦霜余压根就没注意到这点，直接带着陈泽宇回到基地。这就是逃课了，陈泽宇在车上苦笑地想。
“呜哇——！”
“站起来！”
不知道在异想天开什么，秦霜余竟然将陈泽宇拉到一间面积足够的空房间，说是要进行什么格斗训练。还以为只是过过场面练练招式的陈泽宇，则在第一次就被秦霜余一脚踢中腹部，只吐酸水。头晕脑胀，腹痛难忍的陈泽宇这才发现，自己午饭还没吃。
“不要将腹部留给别人！”
“哪有上来就……呜哇！”
“战斗时不要说话！”
这次则是一记膝击，直接命中陈泽宇的下巴。被踢飞出去两三米远的陈泽宇，爬起来时已是满口鲜血。感觉莫名其妙的陈泽宇被重击两下，自然一肚子火，再加之龙灼华失踪三日的着急，更是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也不顾冲上去会怎样，陈泽宇站直身体，挥着拳头便冲着秦霜余跑去。
“破绽太多了。”
尽管只是个死灵法术的入门者，但这段时间的训练，已经极大地提升了他的爆发力。面对着曾经可能软弱无力的拳头，秦霜余也不敢硬接，只是侧身一闪，失去重心的陈泽宇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还未等他起身，秦霜余已经一脚踢在他的腰腹部，难以忍受的痛楚和奇怪的失重感并存，陈泽宇睁开眼，发现自己竟然被这一脚踢飞出去，冲着墙面撞去。
“够了！”
“呜哇……诶，没事？”
“秦霜余，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