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无心的杀意
陈泽宇刚想出去追，可还没抬腿，飞过来的木棍便直接砸中他的后脑。
秦霜余冷冰冰地看着跪倒在地上眼冒金星的陈泽宇，然后又拿出一根木棍慢慢走近少年身边。而陈泽宇有些恼怒的甩甩头，然后转身看向站在他身前的秦霜余。此时的秦霜余抬着头，将棍子扛在肩膀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哪都别去。”
“小雅被你打这么狠！我必须得去看看。”
“我说了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的尊长！”
“你……”
后脑还隐隐作痛的陈泽宇此刻心急如焚，他担心廖小雅这次受挫是否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秦霜余却十分认真，站在陈泽宇身前就是不让他走。没有办法的他只好对站在一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龙灼华投去求助的目光。
在看到两人开始对峙后，龙灼华苦笑着走上前，说道：
“阿余，我知道你……”
“闭嘴。”
龙灼华话没说完，只是突然觉得不妙，便不由往后退了一步。而秦霜余挥出的木棍便擦着她的鼻尖，差点击中了龙灼华。看着皱着眉头的秦霜余，认识他好几年的龙灼华知道她正在气头上，不敢与之较劲。刚打算说些什么来安抚的她，却被陈泽宇一步走上来护在身后。
“你想干什么？连龙姐你都要打？”陈泽宇有些怒了。
“……那就别敢阻拦我！”
“你！不可理喻，你今天是吃错药了！不理你了。”
说罢，陈泽宇抛下这句话就打算走，可刚转头的他后脑再次挨了一记。这次可不是之前秦霜余扔出去的飞棍，而是结结实实挨了一下棍击。顿时两眼一黑的陈泽宇栽倒在地上，而龙灼华也显然没预料到这种情况，先是愣了两秒钟，然后立刻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陈泽宇。
“小宇！能听见吗！”龙灼华看着有些失了神的陈泽宇，急忙晃动。
“……呃，头好疼。”
“等等，我给你治疗。”
龙灼华一摸陈泽宇后脑勺，只觉得有些温热，伸出来却看到一手的血，随即而来的便是浓重的血腥味。后脑被打的血肉模糊的陈泽宇半天才缓过神来，撑起身子坐在地上的他也懒得管自己的后脑勺成了什么模样。在龙灼华给陈泽宇治疗的时候，尹洋带着有些不知所措的陈顺走了过来，两人带着有些怯意却又不解的表情走到秦霜余身边。尹洋看了看陈泽宇的伤势，在确定没有什么大碍后，也知道秦霜余是手下留情了。
“大姐头，你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你们走。”
“您和陈泽宇之间日子还长着呢，如果今天出了什么问题，那么……”
“滚！”
突然被秦霜余叱喝的两人不知道该怎么办，于是只好转身走向了大门口。临走时，尹洋还不忘对忙着给陈泽宇治疗的龙灼华使了使眼色，示意她如果出了什么情况立刻通知他。而龙灼华也心领神会的点点头，继续用治愈术给陈泽宇愈合裂开的伤口。
“秦霜余，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他知道一下分寸。”
“什么分寸需要你下这么重的手！”
“什么分寸？你知道如果今天是廖小雅赢了会怎么样？所幸廖小雅空有一身力量却只学了一些三脚猫的打法，所幸我自幼习武，习得形意八卦大半，这样才在刚才把廖小雅打退。如果没有呢？如果刚才被踢翻在地的是我，未来会发生什么？”
“……什么？”
“那就是我们两个辛辛苦苦教导陈泽宇的东西都将变得毫无用处！”
“不会吧……”看到秦霜余那明显有些激动的样子，龙灼华也不由思考起来，这陈泽宇以后受苦受累受伤的地方还多着呢，万一廖小雅成为陈泽宇进步的阻碍，那该如何是好，不过，龙灼华还是反对秦霜余这样的做法，虽然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但还是开口继续说道，“但是你这样做还是……”
“我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事情说三道四。”
“你……”龙灼华不由语塞。
“起来！”
秦霜余冲着陈泽宇吼道，而已经恢复过来的少年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然后撑起身子站了起来。龙灼华有些担心的扶住了少年，可陈泽宇却摇了摇头，然后轻轻甩开龙灼华，站到秦霜余面前。额头上也沾着几丝血的陈泽宇看着寒若冰霜的秦霜余，先是吐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行，那我就接受训练。”
“准备好……”
话音未落，秦霜余一个翻身便退到十米开外的放木棍的布袋子旁，手持木棍的她凌然站在训练场另一侧，显然进入了认真状态。而陈泽宇也活动了一下筋骨，然后站好位置全神贯注起来。这时，秦霜余伸脚一踢将一根木棍踢到了陈泽宇面前，然后淡淡说道：“你可以反击。”
“反击……”陈泽宇犹豫了一会，然后还是捡起了木棍。
“你们点到为止！”
面对龙灼华的劝告，陈泽宇只是点了点头，而秦霜余则理都没理，然后左脚向前一迈。突觉不妙的陈泽宇刚想反应，只见秦霜余一个突刺，瞬间闪到陈泽宇面前，而手中的木棍也狠狠捅到陈泽宇的腹部。被特地磨圆的棍头虽然不会刺破身体，但还是让陈泽宇不由摔到地上连滚几圈，倒在地上只觉得腹痛难忍。
“秦霜余！！！”龙灼华不由着急的喊道。
“你要知道，这只是普通的攻击，在比武上，在战场上，到处都是这样在你看来根本无法躲避的攻击。”秦霜余没有理会龙灼华，而是拿着棍子敲了敲地面，“站起来，捡起棍子，继续！”
陈泽宇没有言语，而是颤颤巍巍地用棍子撑起身体，然后站了起来。
“要记住，你可以反击。”
“……我知道。”
“好，再来！”
就像是学习游泳一样，人被扔到深水中，喝过那么几口水，有时候就自然而然的学会了游泳。格斗技巧也是如此，秦霜余相信在自己的攻击下，陈泽宇一定会察觉到那微妙的攻击套路和杀气，进而身体形成条件反射躲避这些攻击。但她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可是在廖小雅之前的插手和陈泽宇的态度下，却变得有些摸不准力道。不知道这原来就计划好的训练究竟该怎么去很好的实施。
自从廖小雅回来后，她满脑子都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好的耐心也无法承受这最近越来越乱的情况。而这次廖小雅的插手更是让她火冒三丈，将火全部发泄在了对陈泽宇的训练。她没有注意到随时就要出手阻拦的龙灼华，而是在陈泽宇站定身体后，持棍再度冲了上去。
可方才疼得冷汗直流的少年却似乎发现了什么。
陈泽宇在疼痛和危机中，感知到有股什么特别的东西正聚焦在自己的右侧肋部。不由得睁大眼睛的他扬起握着木棍的右手，只听见木棍相撞的声音，秦霜余那本刺向少年右侧的木棍被挡了开了，从陈泽宇身边擦了过去。
挡住了？
陈泽宇欣喜还未结束，只见秦霜余身形一摆，一击高摆腿踢中陈泽宇的头部，直接将少年踢翻在地。就连龙灼华都没反应过来，刚想出手的她看到陈泽宇挡住了来袭的棍击，也就没预料到这之后迅猛的腿击。
“秦霜余！”反应过来的龙灼华冲到秦霜余面前。
“你让开。”
“你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让你让开。”木棍轻轻抵在龙灼华的锁骨处，秦霜余举着木棍，杀气凛凛地看着前来阻止的龙灼华，“你教会了陈泽宇很多东西，但现在该由我来教会他其他能让他在里世界活下来的东西。”
“可是！”
“我说过，我自有分寸。”
秦霜余放下木棍，轻轻推开满脸担忧的龙灼华。
“起来。 “
“好……“
陈泽宇擦了擦头上的血，啐了一口血后站起身来。
秦霜余见少年的木棍已经不翼而飞，于是便将自己手上的木棍也扔掉了。而陈泽宇也晃了晃脑袋，然后聚精会神感受秦霜余攻击的气势。疼痛激发了肾上腺素的分泌，受此影响不由呼吸加快的他只感觉视野更加清晰，而注意力也更加的集中起来。
秦霜余突然一击右直拳袭来，陈泽宇猛地侧头，躲过这直接朝着自己面门袭来的拳头，然后右手抓住从下面打上来的左勾拳。心中有些光火的陈泽宇不由挥出自己的拳头，可拳头到了秦霜余的面前，便停了下来。看着似乎有些惊讶的秦霜余，喘着粗气的陈泽宇咬着牙摇摇头，然后轻轻推开了少女。
“我先走了……明天接着来吧。“
“……“
“小雅的事情我真的不能放下，对不起。“
说罢，陈泽宇擦了擦头顶上的血，然后转身朝外走去。龙灼华见状，也顾不得愣在原地一声不吭的秦霜余，急急忙忙地跟了上去。而秦霜余则呆呆的看着前面，她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眼前的画面之中，而那幅画面带来的震撼令她难以自拔。
“九……九……“
舞动着的蓝紫色火焰，方才就在她的眼前一闪而过。
这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死亡如此靠近的感觉？陈泽宇一直隐藏着自己九幽冥火的能力，就连她都快淡忘了这一可以瞬间杀人的魂界鬼火。可如今陈泽宇却唤出了它，还是在他攻击自己的时候。秦霜余不由觉得心寒到底，不只是刚才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更多的是陈泽宇的举动……竟有了杀了她的念头。
“怎么了，小雅？”
“我……我……”廖小雅跪坐在床上，哭哭啼啼地在电话里向陈菲诉苦，“我……我真的太没用了，根本就保护不了小宇……”
“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啊……没什么……出了些小事情……”
突然反应过来的廖小雅改了口风，她差点忘记陈菲对这些事情是根本不知情的。而电话里的陈菲也似乎听出了一些端倪，虽然很担心陈泽宇和廖小雅，但仔细想来也估计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所以也没怎么仔细过问，只是淡淡的问道：“小宇呢？”
“他还在外面……”
“我问一下，你有和小宇交往吗？”
“有啊……”
“……”
“菲姐……怎么了？”
“……长痛不如短痛，我还是告诉你吧。”电话里的陈菲先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像是有些不忍心的缓缓说道，“在你失踪以后啊……秦霜余就成为了小宇的女朋友了……正好小宇不在，你冷静一点思考一会，具体的你还是和小宇仔细谈一会吧，你不要想太多……”
“我明白了。”
“没事吧……”陈菲听廖小雅语气冷静，有些感觉自己说错了话。
“没事，毕竟我……一声不吭的离开了……”
说罢，廖小雅挂掉电话，然后呆呆的看着手机屏幕。她此时心中百感交集，她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结果，可就是没做好任何的心理准备去接受它。陈泽宇和秦霜余的关系她是知道的，但尊长意味着什么，到底深度如何，她没有方向，更没有把握。面对和陈泽宇同生共死半年之久，在今天将自己打得落花流水的秦霜余，廖小雅突然觉得自己这个十年之久的青梅竹马在她面前输的一败涂地，根本无法翻身。
“我果然是多余的吗……”
暗问自己的廖小雅，似乎已经有了答案。
她站起身来，看着陈泽宇卧室的窗户外，对面那栋楼的那个地方，本来是自己和父母一起幸福居住生活的地方，可如今换了个门，里面生活着谁她也不清楚。自己和陈泽宇之间所有的羁绊似乎全部被这里世界的乱流所绞断。自己的惨败似乎是必然的，无论是在训练场上还是在陈泽宇上。缓缓吐出一口气的少女这样想着，恋恋不舍地看了窗外最后一眼，然后转身。
咚咚咚——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本不以为然的廖小雅突然感觉到门口陈泽宇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味，一个激灵的她立刻扔下手中的风衣，跑到门口打开门。可映入眼帘的，却是头破血流四肢无力的陈泽宇和一边扶着他一边给他治疗的龙灼华。
“小宇！”
“……小雅，太好了，你没事。”
“你怎么了……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先进屋再说。”龙灼华有些着急的说道。
尽管很不喜欢龙灼华，但目前陈泽宇这伤势严重，廖小雅也顾不得想这么多，直接将陈泽宇抬到卧室的沙发上。龙灼华小心地用治愈术将少年头上的裂口愈合，然后再用软布擦去头上流下来的血。看着这副摸样的陈泽宇，廖小雅突然觉得心像被活活揪住似得疼痛。
“……这是谁干的。”
“这不重要。”
“这是谁干的！为什么会把小宇打成这样！？”
“是秦霜余……”龙灼华抬起头，看着火冒三丈的廖小雅，“训练的时候下手重了一些，所以……等等！”
“放开我。”
一听是秦霜余下的毒手，廖小雅立刻起身就打算去找她。可她刚迈开步子，手臂却被一人紧紧拽住。还以为是龙灼华拉住的，廖小雅猛地一甩手，然后回头瞪了一眼，却发现陈泽宇正抬着手微笑着看着自己，瞬间心化了的她还是停住了脚步，然后跪坐在陈泽宇的身边。龙灼华缄默不语，细心替陈泽宇治疗，而受到治愈术的影响，本就疲惫不堪的陈泽宇更是困意连连，竟然直接睡着了。而廖小雅看着伤痕累累的少年，更是心痛万分，痛恨自己还是太过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