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洋洋，那个人是谁？”
“眼神看起来好可怕。”
“只是外表可怕一些而已啦，要是真的和我们的洋洋打起来，肯定还是洋洋占上风哦？”
“是吗？我也正巧这么觉得呢。”
……
在他把球扔给我的那一刻，女生们开始了叽叽喳喳的热烈讨论，而且这个讨论好像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我叹口气。
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这么不想和这些个男性公敌做朋友。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我刚刚站在场外观战多时，都没有开口搭话。
“萧子，你能？”
我和他一样，用以前很老的亲密称呼叫他，我把我手上的篮球放下，腾出一只手托举他的球，眼神往女生坐着的地方瞥了瞥，稍微示意一下他。
“嗯？”
他扭头看了一眼一排一排坐着的女生，一脸全然没意识到我在说什么的表情，又看向我。
“有观众不好吗？”
我受够笨蛋了。
虽然之前认识的他也就是这幅德行，大概是顾京成让我产生了“帅的人情商一般都很高”的错觉吧。
“就是就是，我要继续看洋洋打球嘛。”
“好不容易洋洋能够有时间来球场，明明平时都要去开Homeless讨厌的例会呢，这种大好时机浪费了怎么行？”
……
女生们开始“争风吃醋”——对象还是和我地反驳起来。
“我就想安安静静和你打一场，像以前一样，如何？”
我没有理会女生们的谈话，稍微走近他了一些，这样我们就能够用两个人才能听见的说话音量对话了。
“哦哦，你是这个意思啊。”萧子洋点了点头，“她们确实挺吵的，其实我平时就很想叫她们走了，但是她们完全没有听我说话的意思。”
还是老样子。
完全不擅长应付女生，甚至可以说得上和女生完全无法对话，就差一点便可以沦落成被女生欺负的地步了呢。
和顾京成是两个极端，完全不一样的存在。
我转了个身，面向坐在简陋看看台阶梯高处的女生。
“那、那个，老苏你要干什么？”
我走过去，一只脚踏在最矮的一级阶梯上，把球用抓握的手势按在那级阶梯上，抬起头来，看向她们——
“因为我背后那个笨蛋不擅长和你们说话，所以，按照以前的老习惯，我来和你们谈一谈。”
“喂喂，他的表情很可怕。”
“连说话的声音也是冷冷的……好吓人。”
她们小声地窃窃私语，并且对我做出了极为糟糕的负面评价——怎样都好，反正在我漫长的人生里，被女生黑个透心凉的事情早已不是一次两次能数得清。
——你看，反正我外表的肤色都那么黑了，关心别人黑不黑我多没意义，是吧？
“我现在要和他，大概两年多没有碰面的人，稍微玩一下篮球。”我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萧子洋，“我可不希望有人在一旁评头论足，叽叽喳喳吵到我们。”
接着，我用最严厉的眼神瞪了她们几个女生一眼。
瞪得她们以不同的频率打了个哆嗦。
“要么，留在这里，一声不吭。”
我又伸手指向篮球场外的街道。
“要么，知趣一点，乖乖走人。”
我说完这句话，都不想看她们的眼神，再次握起刚刚放下的球，转身。
“真是讨厌的人啊……”
听见这一声抱怨后，我停下，稍微回头探索了一下这个声音的来源。
大概是刚刚一直扮恶人脸，我现在的表情还稍稍有些变不回来，这一个探索，就看见几个女生中间那个颤抖了一下，之后用她的手捂住了嘴巴。
“果……果然，老苏你还是那个样子，一点都没变啊。”
萧子洋皮笑肉不笑，稍微感慨了一下。
“没什么。只是想安安静静地和老朋友打个球而已。”我说完，认真地站在篮球场上，把刚刚他给我的球扔给他，“还是回到老样子吧，你先来进攻，如何？”
“承让了。”
他开始运球，稍作停顿，迈起步子向我冲了过来。
还真是很久没有和别人一起打篮球了——排除掉上一届运动会的话。
一直以来把孤军作战视为一项荣耀，觉得一个人玩也可以很好玩。不过今天，可算又回归了以前和朋友一起玩乐的体验上。
很久以前，他还有我，以及几个性格虽然迥然不同，但还算能聊到一起的朋友——
每天放学，迎着日暮，不管因为回家晚被训一顿这件事，运球奔跑在篮球场上。
……
和他已经不知道几次激烈的交锋后，天穹都黑了一半，视野范围狭窄了不少。
要是一个人的话，大概还能玩上一会儿，两个人还要照顾对方，天色暗下来就对我们产生了不小的干扰。
在黑暗中，我们对视一眼后，也都停了下来。
女生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说着“先走吧，还有很多作业没写”，全都走了，我们便在她们刚刚坐着的看台前坐下。
“老苏，真是很久没这么长快过了，对吧？”
“嗯。”
我点了点头。
抬头便看见初升的启明星。
“以前还有其他人。不过现在就只剩我们了。也是，毕竟面对着‘作业很多’威胁，还会来凌云中学的，也就只有我和老苏你了。”
“然而，幸运的是，在凌云的你，还是老样子。”
我刚说完，他一拐我的胳膊——明明知道我最讨厌和满身大汗的人进行身体接触。
“是啊，老样子。你看你还是对女生那么粗暴，难怪一直追不到夏悦——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因为她，二选一选择了凌云的哦？”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前面这个热血笨蛋，也拥有一颗非同寻常地八卦之心——或者说，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暂时，没有进展而已。”
“也是，我们还在一个班的时候，夏悦可就是个古灵精怪的家伙，当时班上没有谁能够摸清楚她的想法。”
摸清夏悦的想法吗？
不知为何，其实我从没有做过这件事情。
好像夏悦就应该是那个无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的夏悦，摸清楚她的想法反而是一件无聊的事情，跟着她的古灵精怪一起胡来大概才是正确的。
“不过，你会加入Homeless，我真的没想到。而且还是两次，先是退出了，然后又加入了。我本来以为你是那种对这些琐事永远不感兴趣的人。”
他继续攀谈，我们也继续交流未见面的这两年相互之间的信息。
“第一次，是因为那个队长很强。第二次，是因为虽然那个队长不强，但似乎会很有趣，就这样。”说完这句话，我突然意识到，面前的这个人也是强队的Homeless，“我也挺意外的，你也加入Homeless了。因为你看起来并不是脑子很灵光。”
他忍无可忍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你看起来可是也不想脑子灵光的人啊。”
被他把话题绕到Homeless上，我也才终于意识到，我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要问他为何没有去团队开会。
而不是和他开开心心地打篮球。
“你在同样以纪律严格出名的5班，怎么在一定有例会的今天……逃会出来打球呢？”
“用逃这个词啊，实在是不太准确。”萧子洋稍微抬头看了一眼慢慢黑下去的天空，“用‘翘’大概更合适……不过，如果你能够了解内情的话，你可能会用——”
他的语调渐渐低沉了下去。
我只是单纯想来问一问。
实际上，一开始被顾京成叫来问的时候，我从来没有打算问出结果。
凭我对萧子洋的了解，我甚至觉得，这家伙只是忘记了要开会，或者单纯想要打球就走了。
然而，他的语调却告诉我，这背后藏匿的隐情，绝对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
“——‘反’这个词吧？”
他转过头，眯起眼睛看着我。
我脑子里面瞬间闪过这个词，在那一瞬间也闪过了很多猜测。
“反……你在说什么？”
“老苏，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加入5班的Homeless吗？”
他忽然起了一个好像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话题。
“为什么？”
“是因为，我想要享受胜利的感觉。就像在篮球场上的胜利，在写作业上，我也想要一直一直胜利下去。”
我此前从未觉得萧子洋是如此在乎胜利的一个人。他是一个一腔热血的笨蛋，但绝对不是一个只会着眼于胜利的人。
“之前会想要追随梅微音，想要成为她做组建的Homeless团队一员，是因为，我觉得，以她的能力，我们一定能够踏着胜利的一个个脚步，走下去。”
然而，他们还是输了，败给一班，而且是毫无疑问的惨败。
我一向对论坛上面杂七杂八的闲事不关心，关于论坛上对5班的舆论，我也只是稍有耳闻。听别人复述的时候，我以为，那些舆论造成的影响只是让5班想要一洗雪耻，现在看来，绝没有那么简单。
“是队长的原因，我们的队长没有办法撑起我们这个队伍。”
“你们，想要——”
“——推翻队长，换能够带领我们，永远走向胜利的人。”
“谁？”
“他已经，全副武装，准备好了。”
在那个晚上，我特意留意。
5班，没有上传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