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11日夜晚,伦敦市郊外。
咚咚咚。
“……来了,请稍等一下!”
隔着老旧的木门,一个有些模糊的声音传入耳中。在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大门随即便被打开。
——咔啷咔啷。
“啊,哥哥大人!您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弗萝伦丝。”
以微笑回应少女那惊喜的声音,青年迈进了自家的大门。等到他进入了玄关之后,身后的少女才“咚”地,重新将大门关上。
“那个……真的是,出去工作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呢。”
“啊,是啊。因为意外情况实在是太多了,所以耽搁了不少的时间……抱歉了。”
这样回答着,他将宽大的披风与外套卸下。仿佛事先就计算好了这个时间一般,银发少女从身后走到他的旁边,自然而然地将它们揽到自己的手中,然后小心地挂在了客厅的衣帽架上。
“意外……那么,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开膛手杰克大杀特杀的传闻,都是真的吗?”
“……虽然不愿承认,不过事实的确如此。”
“这样吗……”
整理着骑士礼服外套上的褶皱,弗萝伦丝喃喃自语着。
“……杀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开膛手杰克到底会是谁呢……”
“……”
看着这样的她,青年的嘴唇不由得微微地耸动了一下。不过最后,他也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径自走进了客厅。
……
“……哼!”
依文洁琳双手捧着书,默默地坐在沙发上,只不过,眼角的余光却是不停地瞥向玄关。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立刻便冷哼着将视线转回书中。这不免让刚想打声招呼的尤达有些尴尬。
“呃……这个……”
“呵呵……放心吧,依文洁琳只不过是因为您一整天都没有回来,稍稍有些闹别扭了而已。”
他的身后,总算是整理完了的银发少女,掩着嘴轻声地笑了出来。对此,装作不在意的她“嘭!”地,立刻便炸毛了。
“怎,怎么可能,闹别扭什么的我……”
“呵呵……(掩嘴笑)”
“什么啊你那个不信任的眼神……”
有些不满地念叨着,依文洁琳回过头,却正好与青年的视线对上。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她……
“……回来了?”
“啊,嗯。”
“……好慢。”
“抱歉。”
他无可辩驳地低下了头。面对着青年这幅模样,少女鼓着脸颊看了他好一会,不过到了最后,她还是长叹了一口气。
“下次,不许这样。”
“……我尽量吧。”
“……又是尽量……”
碎碎念着扭过了头,她也并没有就此说些什么。知道总算是应付了过去,尤达也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还真是小孩子啊,她。
没什么精神地走到沙发前,然后一屁股坐了上去。抬起右手,遮掩着天花板上白炽灯的强烈光芒,一股强烈的疲惫感便袭上了他的全身。
是的,经历了昨晚至今早的一系列事件,一整晚没有睡觉的他,精力早就已经达到极限了。虽说可以通过魔力的辅助强撑下去,不过那毕竟是不利于健康的做法,要是让弗萝伦丝知道的话,那免不了又是一通说教。
“……哥哥大人,需要水吗?”
“啊啊……拜托来一杯吧……”
在朦胧之间下意识地回答,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已经近乎断线。回忆起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感觉自己应该并没有忘记什么,他也就决定顺其自然地睡上一觉好了。
……啊,等等。说起来,那张纸条还没看呢。
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强迫自己清醒过来,他从口袋里将纸条取出,然后在灯光下缓慢地展开。
那是……
“……住宅地址?还是西敏市的?”
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西敏市,放在整个大伦敦地区,那也都可以称得上是政治与文化的中心。能够在这种地方拥有一套房产,如果不是政府要员、一方贵族、或大资本家,那根本是连想都不用想的。可是……
“为什么……总觉得这个地址有点眼熟……”
尤达自言自语着。他很清楚自己的斤两,哪怕是现在,他一年的收入也就相当于一个普通的乡绅或两个混得不错的中产阶级,距离政府要员和大资本家之流差得不是一点半点,自然也不可能会去注意这里的房子。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对这个地址产生了谜一样的既视感,这到底是……
抖擞精神,他单手摩挲着下巴,细细地思考着。此时,弗萝伦丝已经端着盛满温水的马克杯从厨房当中走了出来。看到他这样的架势,少女不由得有些好奇,可正当她想发问的时候……
“……啊!我想到了!”
“……呜诶!”
被他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少女的手中一个不稳,啪嗒,一小摊水就这样被泼洒到了地面上。而似乎是专注于看书的依文洁琳,也都不由得抬起头,皱紧双眉抱怨着。
“到底想到了些什么啊,这么大声……”
青年并没有理会这些。他只是站起身,迅速地走上了楼梯。然后打开自己的房门,努力地在桌面上搜索着些什么。
“……找到了……”
从各类文件当中,取出了几天前柯南道尔爵士给的资料。他迅速地翻了几页,将其中的某些内容与纸条上的地址相对照。不久之后,他便将这些东西放回桌上,然后,掏出了印有圣乔治十字的怀表。
滋啦滋啦——滋啦滋啦——
“……诶,诶!尤达先生?这种时候……”
少女惊讶的声音,从怀表当中传了出来。不过,却被青年给强行打断。
“听我说,爱丽丝公主。我现在已经抓到这次事件的一些线索,只需要最后一步便可以确认,所以,我需要您帮一个忙……”
深吸了一口气,将内心的犹豫尽数斩断,他紧接着开口了。
“……我想要与您的父亲——国王陛下会面,可以拜托通报一下吗?”
“所以说,都已经这么晚了,到底是什么事情这样紧急啊?”
在白金汉宫内部的长廊上行走着,爱丽丝公主罕有地抱怨道。
“真的是吓了一跳啊,那个时候我还正在洗,洗……”
……应该是想说洗澡,但实在是不好意思吧。看着她那还有几分湿润的金色长发,尤达这样想到。于是,他很配合地拉走了话题。
“是关于另一位「开膛手杰克」的事情,爱丽丝公主。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线索,现在还剩下的,也就只有验证了。”
“既然是验证的话,为什么又要找父王,他可没有实权啊……算了,就是这里。”
在走廊上的某间会客室前,少女停了下来。
“那个……因为是与这次事件有关的线索,父王他还是很重视的。不过,在这么晚的时间被叫起来,他的心情也并不是很好。所以……”
看着青年的脸,稍稍犹豫了一会儿,她才接着说道。
“……小心一点。”
轻轻地点了点头,尤达深吸了一口气,单手按在门把上,然后……
咔——
大门被顺畅地打开,它背后的景象也随之进入青年的双眼。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内部装潢,华丽的吊灯,低调却价值不菲的家具,似乎是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画……如果是平常的话,尤达肯定会为眼前这奢华的景象啧啧称奇吧,只是……
“……”
……在宽大的落地窗前,一个魁梧的身影,正抄着手站在那里,似乎是在俯瞰着外边的风景。他的身上散发着无比强大的存在感,仿佛一座沉重的大山般,紧紧地压在了他的心头。
不会错的……那就是大不列颠及爱尔兰联合王国国王,印度皇帝,“日不落”帝国名义上的统治者,英王乔治五世了。
后方响起了大门关闭的声音。他深吸了一口气,向后扬起自己的披风,低下头,单膝跪地,然后……
“……国王陛下。”
“……”
听到了他的声音,乔治五世缓缓地转过身来。刀削一般坚毅的面孔之上,与爱丽丝公主如出一辙的湛蓝双瞳,无比冷峻地钉在他的身上。
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是掉入了冰窟之中。不过,就在下一刻,那股极度的冰寒,就仿佛错觉一般,从他的身上离去。
“尤达。哥斯帕。加略是吧,想要见我的圣乔治骑士就是你吗?”
“……是的,陛下。没有提前打过招呼,却在这样的时间前来觐见,实在是万分抱歉。”
低着头,他流畅地将预先准备好的台词照搬了过来。
“只不过,事关「开膛手杰克」一案,我也只能……”
“无妨。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尽管提出来吧。”
话才刚说到一半,便被这位国王陛下给强硬地打断。对此,尤达似乎也并没有什么意见,不紧不慢地接着开口道。
“既然陛下这样说的话,那我就尽管问了。”
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青年强自鼓起勇气,然后……
“……关于二十六年前,白教堂连续凶杀案的「王室阴谋论」,请问是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