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们说啊,这场比赛到底会是谁赢啊?”
“那还用说吗!区区一介黄种人留学生,又怎能赢得了我联合王国的子民!”
“可是……我总觉得,那个留学生似乎不太简单啊……”
“岂止是不简单!能够在这所全世界最高等的魔法学院的比赛上取得这样的成绩,她已经足够厉害了!”
“这一点我倒是无法否认……不过哪怕她再怎么厉害,这次也该败在学长的手下了。”
“哼哼,那不是当然的吗。就算是在二年级当中,学长的水平也都绝对是顶尖的,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黄种人?”
“太,太绝对了吧,我们还是看看情……咦?那个是谁?”
“白底加上红色十字架……我认得那个徽章,他是圣乔治骑士,英格兰的守护者!”
“圣,圣乔治骑士……你是不是看错了,那种人物怎么可能会来关注我们这些人的比赛啊……诶?你们怎么都这样看着我?”
“……不得不说,你啊,信息实在是太闭塞了,居然连那个人都认不出来……”
“到,到底是什么人啊?”
“……学院近十年来最天才的学生,蒸汽贤者的大弟子,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圣乔治骑士……尤达。哥斯帕。加略,你听说过这个名字吗?”
“啊……那不是上魔导工程学课的时候老师给我们讲的那个名字吗!那时我在走神,所以没听清他到底在讲些什么……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啊!”
“岂止厉害……你没看最近一个月的泰晤士报吗?三个星期之前,他在利物浦完美地挫败了恐怖分子的阴谋,回来之后便以极为优异的成绩毕业,正式进入到圣乔治骑士团当中;一个星期以前,在那起开膛手杰克事件当中,他大胆地推测出了犯人的藏身地点,并在击杀他的过程中立下了大功。据说,他的真实实力已经超过了我们学院的大部分教授,甚至连圣乔治骑士团的高层,都开始考虑要不要破格提拔他……你想,那是何等的荣耀啊……”
“是啊……在我们学院的学生当中,可是有相当一部分都将他视作自己的偶像呢……”
“……”
在一片议论声当中,尤达尽可能不打扰别人地在人群当中穿行着。从他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场地中心的情景。在那里,两位魔法使——一位金发,穿着学院制服的男生,与一位黑发,黑衣,黑瞳的东方人少女——正隔着数十米的距离遥遥对峙着,他们的中间,两台一人高的学院训练用魔导兵器,手持着不开锋的长剑近身贴在一起,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白刃战……不过尤达仅仅是看了几眼,便又重新低下了头去,这倒并不是因为这种程度的比赛无法让他提起兴趣,只是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件优先级更高的事情……
双手时不时分开人群,灵活地在无数条缝隙之间穿行着……直到最后,他总算是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沿,那两位少女的身后……
“两位小姐……”
“……呜诶?尤达先生?”
似乎被他的行为给吓了一跳,爱丽丝公主回过头,有些嗔怪地盯了他一眼。
“真是的……刻意去吓唬一位淑女可并非绅士之所为哦。”
“……抱歉,是我欠考虑了。”
苦笑着向她低头认错,尤达随即便将视线转向了另一边。与爱丽丝公主完全相反,佐久夜依旧是一脸淡然的表情,仿佛早就已经预料到了他的行为一般。对此,他也只能无奈地耸了耸肩。
“恕我冒昧,你们……为什么还在这里呢?我记得,你们在昨天约好到魔法学院里游览的时间,应该是上午吧?”
……游览这所学院用得了这么久吗?这样补充道,他以好奇的眼神望着这两位少女。樱花公主眨了眨眼睛,看着旁边的金发少女,并没有做出任何回答……对此,爱丽丝也只能耐心地开始讲解。
“当然不用,虽说这所学院很大,不过却也还不至于大到这种程度……我们现在站在这里,是为了等人。”
“等人?在等谁啊?”
“就是她。”
少女转过头,用眼神指了指看台之上。尤达稍微犹豫了一会儿,这才意识到她指的就是被所有人围在正中间的那位东方少女。
“……她么?”
“没有错。”
点了点头,少女这样回答道。
“不过很不巧,今天正好是魔导科学研究社举行低年级社员大赛的时间。所以,我们也只好从中午一直等到现在了。”
“……”
跟随着她的视线,青年也将头转向了场地中央。此时,两台魔导兵器依然还在激烈地厮杀着,两柄未开锋的长剑在空中不断地交击,激起片片火光。在魔导兵器的性能上,同为学院制式训练用型号的两者,理应不会有任何的区别,不过,尤达却敏锐地发现,这两台魔导兵器的能力,其实是有着一定的差别的:由金发年轻人操控的那台在力量上极为优越,且每一击都有着相当的水准;而由少女所操控的那台,虽说在力量上稍逊一筹,不过却胜在灵活与柔韧,以及时不时展现出的强大爆发力。从这之中确认了自己的判断,尤达自言自语般地开口了。
“这是……魔导综合赛?”
“没有错。”
爱丽丝公主认可似地点了点头。
“……并非考验特定的某个环节,而是对于一位魔法使在魔导科学领域综合素质的完整测试。在这类比赛当中,选手并不只是负责战斗的部分,魔导兵器的组装、优化、维护等等,这些在正常比赛当中会由后勤人员进行的工作,在综合赛当中却都要求选手一个人完成……比起前面的做这些准备工作用的时间,战斗部分所占的比重反而算不了什么,因此,当我们看到正式战斗的时候,比赛其实就已经接近尾声了……就是不知道还要再打上多久呢……”
……伴随着公主殿下的慨叹,战斗的火爆程度也开始逐渐的升级。更加强大的魔力波动在两位魔法使的身边汹涌着,魔导兵器间交错的脚步声,长剑相撞迸发出的金属交击声,场下观众们的欢呼声……这所有的一切,就仿佛交响乐团中的各个乐器般相互联合与协作着,奏出一阵热烈而又激昂的鼓点,逐渐地将这部舞曲推向高潮。
“加油——加油——!”
“打这边!对!就是这样!”
“……闪开!快点闪开啊!”
在这狂热的气氛当中,一部分的观众已经放弃了自身绅士或淑女的矜持,开始对着场上大声地喊叫着。也许是受到了观众们情绪的感染,那位金发年轻人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向前伸出手臂,将更大量的魔力输入到自己这边的魔导兵器之中,而得到了更多魔力的它也是不负自己操纵者的期望,很快便将对方给压在了下风。
——铛铛!铛!!
两柄长剑迅速地交击了两下,而到了第三下的时候,少女所操控的魔导兵器,总算是因为来不及回剑防守而中了一剑。趁着这个好机会,另一台魔导兵器借助挥剑的力量,强行转换了自己的重心,直直地向着前方撞去——咚!硬是承受了这一击的魔导兵器,不得不向后倒退着。
“……好机会!”
年轻人兴奋地大喊着,输出的魔力强度又再度上升了一个等级。他所操控的那台魔导兵器顿时双眼一亮,跳跃着向已经跪倒在地面上的敌人扑去。看着这一幕,爱丽丝公主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可惜,她最后还是输了呢……”
然而对此,尤达却持不同的意见。
“不,这倒未必……”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个空当,之前一直都在观望着的东方人少女,终于有了动作。巨大量的魔力在一瞬间从她那纤细的身躯当中输出,进入到了她那台魔导兵器的内部。然后,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跪在地上的魔导兵器突然站起,猛地向前迈出了一步——
——唰!
就仿佛有一阵轻风,骤然穿过了整个场地一般,两台魔导兵器之间最后的交击声,轻到根本就不像是金属的撞击。然而正当观众们为之而疑惑不已的时候,某样东西便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一只钢铁的手臂。
——属于金发年轻人操控的魔导兵器的钢铁手臂。
那只手臂静静地躺在地面上,就算是已经脱离了身体,五根手指也依然紧紧地握着那柄长剑……就仿佛它还以为自己一直都接在身体上一般。手臂的末端,钢铁的断面却意外地整齐,以至于让人根本就看不出它其实是被硬生生斩断下来的。
一把没有开锋的钝刃长剑,居然能制造出如此惊人的效果!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呆楞在了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比较好。只有佐久夜,在这一片死寂之中,喃喃自语般地开口道。
“……居合斩……”
……
“……请认输吧。”
面对着一脸不敢置信的年轻人,少女这样说道。
“你的魔导兵器失去了一只手臂,已经没有办法再跟我抗衡了。”
“……”
年轻人沉默地低下了头,垂在体侧的双手紧握成拳,不住地颤抖着。见状,她也只能接着劝解道。
“按照魔导兵器比赛当中的一般规则,衡量双方胜败的标准是损伤系数0.3以上。一条手臂,之前遭受的伤害,再加上魔导兵器运行的正常磨损,损伤系数明显已经到达了要求。如若你依然不认输的话,我就有权向裁判组申请,要求他们强制中断这场比赛。”
“……”
“所以说,还是请你认输吧。如果……”
“……闭嘴!”
话还没有说完,对方却突然将她打断了。
“……明明只是一介黄种灾祸……明明只是一介黄种灾祸……”
气愤地抖动着全身,年轻人再度抬起头,双眼当中满载着仇恨。少女不由得为之皱起了眉头,她下意识地想要反驳两句,然而,正在这时……
“……去吧!”
用力地向前一挥手,他大声地喊道。完全不知道他这样行为的意义所在的少女下意识地缩了缩肩膀,然后,在她的眼中,独臂的钢铁人形突然绕过了眼前的阻碍,直直地向着自己冲撞而来。
“……!”
事情发生地太过突然,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在魔导兵器钢铁的外壳面前,人类脆弱的躯体简直比一块玻璃还要易碎,当两者相撞之时,几乎是理所当然地,人类会被轻而易举地辗成碎片……本该如此……
铛——!!
震耳欲聋的响声,在宽广的操场上回响,很快便被微风吹得四散而去——很明显,这是金属与金属之间的对碰声。在场上的所有人都还没有意识到到底发生了什么之时,另外一个声音,又紧接着传入到他们的耳中。
“……够了,别再丢人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