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请问,你是谁?”
如果,这是互不相识的两人之间第一次见面的话,或者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吧?
但是,假如,这样的对话出现在一对兄妹之间呢?嗯,出现一对同床共枕整整一年的兄妹之间。
那一刻,眼角带着泪痕的女孩,微微侧着的头,寒风撩拨柒她脸颊边的发梢,黑色的发丝在她那迷茫的金色瞳孔前不断晃动着,而瞳孔里是倒影着有他的画面。
——那个跪在雪地,仍由雪花狠狠抽着自己脸却依旧不知所措的少年。
因为他不可置信的表情,那对不相信眼前的双眼正目不斜视地看着女孩,还有少年那一句带着怒火的问话。
“请问,你是谁?”
她皱起的眉头,这是那个女孩听到后脸上第一个表情。
好奇怪的问话,她觉得。
毕竟,男孩应该生气了,为什么还要用上客套的“请问”,这是顾及自己吗?亦或者是不想和自己撕破脸皮,他是自己的谁?
——还有自己是谁?
她满脑子的混乱,许多不明白所以然的画面,她抬起的手看着那满满的鲜血,第一反应是不开心,然后眼角瞄到自己胸膛贯穿的苗志远,不知道为什么却放心了。
——自己没有错。
这是本能的反应。
那么自己又该怎样回答眼前匍匐在地的少年呢?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她的如实回答,他却是一副更加火大的回答。
“那么!那么!你为什么要杀死疯子爷爷!?你是苗纳吧!”
听不懂,女孩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只有“苗纳”二字不断冲击着自己的脑海,那阵痛与封尘的记忆。
“爷爷?苗志远?他被我杀了?不,他早就是百年前就死了。死在了孽,不,我的手上这种程度的伤杀不了他的,我只是送他去见一个人而已,还有苗纳?好熟悉的名字。”
带着鲜血的手捂住了自己那不断颤抖的双眼。
女孩记得自己真正的名字,不是苗纳的,苗候吗?也不是还有另外的六个也不是。
到底是什么?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现在自己的脑海有更重要的东西拜托眼前的男孩要做。
她走到了他的面前,蹲下了身子。金色瞳孔与那对带着惊讶无比的普通亚洲人的棕色瞳孔对视着,然后,一句让男孩从跪着变成瘫坐的姿势的话语。
“虽然,不知道你是谁的少年,但是你应该喜欢我吧,不,喜欢这具身子吧。对不起,不可能的,我们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是男性。假如你真的喜欢的话,请帮我完成这件事情。”
女孩带血的手对着地上散落的军火做了一个握爪的姿势,一把有些年代的火枪出现在女孩的手里,然后,手枪在她的手里旋转着。
最后很潇洒地,她握住枪管,枪柄对着少年。
灿烂的微笑,从来没有过的灿烂微笑,让男孩误以为雪天出现了太阳的微笑出现在女孩的脸上。
只是,她的话让他感觉到了冬日的飞雪带来的刺骨寒冷。
“那么请拜托你,杀了我吧。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生物。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现的东西。放心,这把民国时期的火枪还是能杀我的,毕竟,这具身体如此羸弱,只要我控制住体力的自动神力,你只要将枪口对准我的太阳穴就可以了。”
“假如你真的喜欢我的话,那就拜托了!哥哥?不,应该是斌吧?”
她灿烂的笑容,他却哭丧着的脸,不断地后退。只是,她的话语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对不起,我和她的誓约说过不能自杀的,所以不得不再麻烦你了,我模糊的记忆里,亏欠最多的人之一有你的身影,所以你有资格杀死我。斌?”
他从未说话的嘴微张着,然后颤抖的手接过了她递过的手枪,然后,扔了出去,一句愤怒的大喊。
“尽在胡话!没有人有资格否定上天给予自己的存在!奶奶接住!该你管教你自己的孙女不,你的孙子!”
女孩的背后出现的人影,那个呆着泪花穿着自己丈夫黄袍的少女,手持六张染着白色火焰的道符漂浮在她接近透明的身子附近。
少女接近痛苦的声音,对着地面的猫耳女孩。
“纳大哥现在还不是你苏醒的时间,请你快点回去吧!还有原谅我们!”
六张道符,冲破雪幕,引起强烈的空爆声,轰响了地面的女孩
(二)
他躺在连地面都不是的浑浊红色二色的涌流上,却没有感觉到水流动的触感。
苗志远艰难睁开那迷糊的眼,没有半分的惊讶,只有久违的熟悉感。
——没有天与地之分,拥有红黑二色涌浪的世界中央,外面界面本该破破烂烂,在这里却焕然一新的神殿。
熟悉的长长阶梯,连青砖上的土味他也清晰的闻到。
他捂着那被贯穿的小腹,防止血液的流失过多,手依靠扶着阶梯旁边那九根满是红色符文的玉柱,穿过了是由上等红玛瑙铸成的鸟居。
轻车路熟地走到了这一座神山的最顶端,那一座熟悉无比,他在哪里生活了五百年的简单神社。
他望着那个没有人捐献的功德箱,嘴角不禁扯着一个难看的笑容,踉踉跄跄地走到前面,带着血的手,拉着拉上面的巨大绳子,摇响了那两个铜铃,放出了清脆的铃铃声,当然还有他温柔无比的喊话。
“老骚货,志远来看你了。”
没有回话,这一片连接这人间与妖界的空间,只有隐隐的蓝色雷蛇在天地之间游动着。
青年又笑了,笑得十分无奈,他从口袋里摸出他的钱包,对着功德箱用力投了下去。
紧接的是带着笑意的骂声。
“孽,你还是那么贪钱,一直没变。”
在龙币落下功德箱箱底的那一刻,箱子的上面红光的乍现。
一对光华无比的玉腿出现在青年弯着腰的视线面前,然后那对玉腿抬起,小脚带着那对颇高的木履往某人想偷窥的脸上用力一踹。
最后,是青年耳朵里久违的女声,冷冰冰的女声。
“小志远,你个叛徒。还敢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
“怎么不敢我可是纳了香油钱的。虽然是我将你封印在这里的,但是这一次,是纳将我送到这里的。我当然敢理直气壮地出现在你面前。”
被一脚踢到在地的青年,摸了摸自己被踢红了的鼻子,抬起他的头视线里是久违的画面。
巨大的朴素神社,那个满是猫咪刻画的功德箱,还有站在上面功德箱的主人。
——那个长发及腰的红袍女子,她双手交叉在她傲人的山峰前,微微飞舞的长裙下裸露的修长玉腿,穿着她颇高的木履,站在了功德箱上面。
——宛如巾帼女英雄一般的身子,不再是那个哭哭啼啼的女神,假如身上没有那股浓烈的酒味的话
红袍少女,她的烈焰红唇在看着地面受伤的青年下意识地露出笑了的弧度。
“哦,懂了。你也被纳送这个连接人间与妖界的缝隙里吧?活该,叫你当年背叛我。还有这一世的纳他还好吗?”
她低下的眼帘,带着恳求之色,他却砸了咂嘴,歪嘴一笑。
“哈哈,不告诉你。反正,不久我就会将你重新变回神。”
“笑话,当年你和纳都办不到,将我送进这里,试图用时间和这里的气息让我忘记一切。但是你看看现在我还不是好好得记住纳和你这个叛徒的嘴脸吗?”
她笑了,他也笑了。
“孽,那个我就差一点完成了。你识相地就将五百年前纳给你那条拥有神格的木项链还回来,否则”
“否则?你能拿我怎么样,小志远?就凭你?还有你想要纳的项链干嘛?我懂了,呵呵,纳醒来了,是吧?”
“对。”
“那我就更加不能给你了。我等的是那个纳。”
“假如我告诉你,他就剩下了八年的阳寿呢?”
“”
那一个空间失去了所有的声音,呆滞的红袍少女,不可置信的语气。
“骗子,依旧我的推算,他应该还有七十年才对”
“不信就算,我告诉你,我被送入这里是因为阻止了纳想用回息之术拯救两个被我利用杀死的人,依你对纳的本性了解,在我这个人渣的身边,他会遇到多少个死去的人呢?而我又能阻止多少次呢?好了,闲聊到此为止。那么,你将我送出去,可以吗?”
“拒绝,我不想帮背叛了我和纳的人。”
“”
这一片空间再一次陷入了沉默,曾经相濡以沫生活了五百年的两人似乎再一次回到了他第八世的那一个僵局。
——准备刀剑相向的僵局。
“你不送我出去的话,纳会死的。”
“我不会相信你的话的。如今一句都不会了。”
“那好,你我就等着后悔一百个轮回,一起不生不死不灭,在这个空间当着守门人,后悔下去吧。你不是有千里眼吗?我解开汴梁苗家封印视线,你自己亲眼去看看吧,可以吗?”
“对,补充一句,你放我回去的话,我不久后就会回来将你送回神位,就这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