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换吗?我的东西,换你的那个猫?”
在他的口中,那个东西, 曾经是他用生命保护的宝物。
双手捧着的是血淋淋的人头,是曾经打过少年的巡警之一,而且表情还是相当的怪异。
——恩,相当的怪异,假如说巡警看到自己的头有人要真的拧掉,大概表情是相当的诧异与害怕的吧。
但是,这一个被拧断的人头,却是带着灿烂的微笑,中年人才会有的皱纹在细长的笑眼里格外的扎眼。
也就是说这个巡警以为自己的眼前是一个迷路的可爱女孩,上去的搭讪只是换来一只小手的缓缓伸过去。
——毫不犹豫地拧了下来,那只小手在那个巡警的面前毫无犹豫地将他的脑袋拧下,速度之快,用力的之大,下手之狠以至于那个断掉的脑袋咋断掉的那一刻,还保持着大人对小孩的溺爱微笑
“猫你真的是猫吗?”
他的脸贴在了那一块玻璃之上,紧咬的牙关,哭喊着他对她的昵称。
只是,她忘了,彻底忘记了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爱称。
那张可爱的白皙俏脸是天真无邪的表情,极力瞪大的赤瞳猫眼,不带着任何的偏见,如同看待路边石头一样的眼光在看在少年的脸后,放下了那个血淋淋的脑袋,十根小手指攀在窗框上,用力瞪地借力撑起自己,让自己的脸和少年保持一致后,
是微微歪了歪自己的脑袋,晃了晃脑袋上的猫耳,摇动着自己的小屁股,一根黑色的尾巴不断撩拨着落在他头上的白雪。
灿烂如冬日里阳光的笑脸,他笑着对他问着。
“猫?地上的那个圆滚滚的东西吗?为什么要哭啊?不用害怕啊!姐姐说过不能吃你的,放心,纳,不会吃你哦,嘻嘻!”
“纳?你说自己是纳吗?”
“恩!我叫纳!”
“那么,苗候呢?你记得谁是苗候吗?还有苗响呢!你记得他吗?”
“那是什么吗?能吃的吗?好吃吗?”
“”
少年微张的唇,一次次地张开,又一次次地合上,一句句的话要说的话骨鲠在候,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说不出来,连玻璃上与她重合的手也缓缓的放下,垂下的脑袋,他被泪水模糊了的视线里,忽然觉得这一个世界似乎失去了他该有的色彩。
恩,他去的太晚了的缘故吗?
明明是有开着暖气的空调,他却感觉到自己是站在窗外下着雪的冬天。
他有气无力地最后问话。
“那么,纳,我能问一个问题吗?回答了我的之后,我将地上的东西送给你。”
颤抖的手,捡起地上的苹果,握着,在一玻璃前。
玻璃后,她熟悉的表情,看到吃的就爱穿帮露相,藏在腰间的尾巴,总爱探出来不断摇晃着,嘴角晶莹的口水,发光的水灵眸子。
——本质还在,那么,他的赌局开始了。
——他赌眼前的女孩,心底那一份善还没有消失。
“那么问题来了,纳我死在你的面前,你,会来救我吗?”
站在原地的他,默默地拿起了桌上削皮的水果刀,反向对准了自己的咽喉,同时向上抛弃了苹果。
是选择食物,还是不能吃的自己。
——眼前的她,残留的本性是哪一个
——是饕餮的恶,还是人类的善。
刀落下了
——血再一次染红了这一片大地
(二)
老旧的出租屋,老旧的电话,响起了老旧的声音。
抽着烟的中年人熄灭了自己嘴上的烟枪,拿起了放在隔壁的老旧座机,习惯性地问候语。
“喂,你好,我是苗思捏。”
“莎莎莎莎莎莎!”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嘈杂的电流声,没有任何回答的声音。
“喂,你好!请问你是谁?”
“莎莎莎莎莎莎!”
还是没能联通起电话那一头的信号,中年人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同时看了看脑后墙壁上挂着的大钟。
——12点22分。
没有到自己父亲和自己约定的时间,出于谨慎他还是再问了一次。
“你好!是爸吗?!”
“莎莎莎莎莎莎莎莎”
一样的电流声,他默默地盖上了加了密的电话座机只是在座机稳当当地卡上了本机上的口子的那一刻,吊在中年人嘴上的烟枪迎来了一个意外。
“咔擦!”响亮的断裂声
跟随了苗志远数百年的烟枪断了
不好的预兆再一次拿起的座机按了回拨键。
“嘟对不起,你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稍后再播。”
没有回应的电话,也没有回应的声音,放下了座机,打开了出租房的门,他跑向了约定的地方,在没有约定好时间
——只是装着幼女鬼魂的摄魂布袋却放在了原处,同时,隔壁还有中年人的手机,泛着蓝光的屏幕,显示着。
——短信已发送成功,To响
(三)
已经无力瘫倒在地上的苗志远,颤巍巍的手捡起了那一部电话,拨打了自己儿子的电话。
——只是他的心,却不愿意如现在站在他身后的女神所愿的那样。
或许她说得没错,自己变笨了,被人类的道德约束开始变笨了,竟然在女神送给他的大好机会选择做这样的事情。
——看来自己真的也是蠢得无药可救的笨蛋了。
“喂,你好,我是苗思捏。”
接通了,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自己儿子的声音。
躺在地面的他,嘴角扬起了难看的微笑,却是最温馨的话。
“是爸,你以前经常问我,爸给你起名字的原因。现在爸告诉你。”
电话的那一头,传来了“莎莎莎”的声音。
不过,青年不在意了,相反他认为自己听不到自己儿子的回答,才是最好的回答假如听到了或许自己会哭成泪人,最后一刻才想起自己是一个父亲,看来人将死心底才是最真实的。
“你叫思捏,不是要你思念捏住不让她飞,是孽思,是我思念孽而已,呵呵很搞笑吧,和自己妻子生下的儿子,却起的是跟别的女人有关的名字,当时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一个意外得来的东西,所以才给你起这样一个名字,我真是一个混蛋不得来的父亲吧”
“所以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思捏,我真的是一个混蛋父亲,临死才想你们母子,最后一刻才愿意在你们的面前忏悔。还因为我的疏忽,让你失去了挚爱,还把你和你的儿子卷入这一场漩涡里”
“真的真的很混蛋是吧?”
电话的那一头,依旧是无尽的莎莎声。
但是这一头,他没有听到他的回答也忍不住了,眼角的东西都稀里哗啦地流了出来。
“所以请让我混蛋完最后一次吧!带着你妈快跑!有多远跑多远!别管什么任务了!给我跑!你的混蛋父亲只能只能做到这里了!虽然这根本不是什么恩赐,但是这是我第二次违背了自己的理性,选择对计划没有任何好处的选项,混蛋吧,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渣,不配当你父亲”
手指按下了红色结束通话键,他违背了女神的恩赐,大字躺在泥泞的地上,满是伤痕的脸,睁不大的淤青眼睛,看着头顶缓缓落下的白雪,他却莫名其妙地笑了,意义不明的大笑,畅快淋漓的大笑。
——明明任务失败了,明明女神都给自己放完好人卡了,明明连拯救苗候都做不了了。
但是心底却莫名的畅快,莫名的大笑
(四)
“你疯了吗?不,不用想了,看来你是疯了。”
站在青年面前的红袍少女的脸色相当的难看,特别听到青年那释然的大笑。
“对,我疯了,孽。不,其实这不算疯了,我也是人类,只是恢复了该有的本性而已,人类最恶劣,同时最美好的劣根性,我今天真是相当的任性啊!”
捂着自己脸的青年继续没有理会女神的铁青俏脸扬天大笑着。
“你不是纳的卫道者吗?没想到我给你最后的机会,你却拿来给自己的妻儿打电话,我真的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啊,小志远,这不到一百年下来,你变了不少,硕妃那个丫头真有本事。”
话中带刺,浓浓的醋意。
“恩,算是她的功劳吧,给予了我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我也拥有过家,当过父亲,当过丈夫。虽然两者都相当的失败,但是我的心底还是潜移默化的变了,连我自己都惊讶了,最后一课选择了这样的选项,不过,孽谁告诉过你,我这是放弃了纳的了?”
“少在哪里装蒜了!你连自己的不愿意叫来,没有纳的主神格项链,他又怎么可以恢复呢?你这还不是放弃了纳?”
红袍少女的话,只换来了青年更大更猖狂的笑声。
“孽,你真的太久没出来,所以糊涂了吗?”
“我最后的底牌,可是发挥了作用了,虽然老实说,那只是我几乎放弃的棋子,但是他就是他,真是有一手啊!哈哈哈哈哈!你不服,自己用千里眼看看远处!”
青年缓缓升起的手指,指着的方向,是汴梁最大的医院。
——那个少年与猫耳女孩同在的地方。
“你大意了孽,这就是人类的希望,你第八世所放弃的希望,现在开花结果了”
没有回答,只有大地的尘土飞扬,红袍消失在了那一座后山之上,不再理会地上的青年,向远处的病房奔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