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的葬礼
an9772017-02-14 18:104,814

  (注:因为作者同学今天不幸地停电了,所以送上毫无关联的抽象派短篇一发!多多指教~)

  透过窗外望去可以看见淅淅沥沥的雨点纷纷从天空中坠落,但是雨点冲击大地的声音却被隔绝在了深紫色窗帘装饰的玻璃窗外。

  这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剧场的地方,但是却有种奇怪的氛围缠绕在四周。

  凌见没来由的这样想到,他四处看了一下,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怎么会到这里来,这个带有些说不出诡异的陌生地方……

  不,说是完全陌生似乎也不太对,因为如果仔细看的话还是能够认出这是哪里。

  没错,虽然四下包裹着层层的漆黑,但这里的确就是华兰中学的大礼堂无异。可是自己为什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呢?还有,说起来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

  凌见开始在脑海里仔细搜索了一下线索,想来想去终于寻到了一点儿思路。

  对了,前两天和某个女孩约好了要来看她的表演的,就是今天吗?

  这么一想的他将视线向舞台上方投去,在那里果然挂着横幅,上面写着“华兰中学第五十届校庆文艺汇演活动”的字样。

  原来这所镇上的小学校都已经经过了五十载的光阴了么……

  可是现在让他在意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说不出的压抑感。于是他再次将视线四处投放了一圈,自己所在的观众席周围都坐满了黑压压的人群,每个人都身着熟悉的华兰中学校服,可是即便是距离自己最近的家伙都看不清他的脸,凌见甚至没有办法分辨他到底是男的还是女的,只觉得如果认真去看的话那个人的脸反倒越发的模糊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呢……

  这么想的凌见看了一眼自己的装扮,谁知这一下反而令自己讶异了起来:因为只有观众席中的他没有穿平时的校服,而是一身漆黑的剪裁西装配上白色衬衣,手中还握着一束清新盛放的百合花,而这样打扮居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他们自顾自地互相窃窃私语,说着凌见听不懂的话语,听起来既像是讥诮,又像是某种悲伤的恸哭。

  凌见感觉有种寒意悄悄爬上了背脊,原本就有少许的压抑感,再看到自己这样的打扮就更加不安起来。心底有某种想法在作祟:他感觉自己不像是来观看演出的,反倒像前来参加葬礼的。

  谁的葬礼?

  他想要把手中那束清纯美好的百合花扔出去,因为那样的颜色在他看来就像是失血而死的人的脸庞一样,然而就在他想这么做的时候,大礼堂的灯光忽然聚集到了舞台上。

  凌见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是什么人准备登场了么?

  台下静寂一片,那些沉没在黑暗中的学生们全都停止了低语,尽管看不清他们的脸庞,但是凌见感觉他们应该也将目光全都投放到了舞台处才对。

  是什么?

  凌见有些紧张的咽了下唾液,为什么,自己会感到这么焦虑呢?

  然而没有让他更多的思考,在照耀整个舞台一部分区域的明亮灯光中,身着白色礼服的女孩登场了。

  柔顺的发束垂在肩上,精致的礼服勾勒出了女孩青春靓丽的曲线,裸露在外的肩膀小巧玲珑,两条精细的锁骨刻画出优美的线条,纯洁得没有一丝杂质。

  筱纯沐浴在这样苍白的灯光中,脸上带着祥和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圣女。只见她从舞台中央缓缓走到台前来,一只手中携着散发光泽的小提琴,另一只手持着琴弓,泰然自若地暴露在灯光下。

  凌见第一次见到她这样子,美得惊心。然而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定感却没有就此收缩,反而逐步扩大起来,不知道为何他很想冲台上大声喊“快停下来”,但是理智在此刻紧紧地将这个想法遏制住了。

  舞台之上,筱纯将琴放在左肩锁骨,下颚轻轻抵上腮托,然后左肩小幅度地耸起,用肩与下颚将小提琴夹平,然后右手持着琴弓在弦上缓缓拉过。

  第一个清亮的音符奏起,转眼间化为完整的乐曲在空寂的大礼堂里回荡着。

  琴弓与弦的摩擦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仿佛让人置身善变的梦境,时而平静若水,时而风云变动,演奏这首曲子的人精确地驾驭着手中的乐器,使它在操纵之下发出让人心情愉悦的乐章来。

  抒情与激昂交融的曲子——《天国的陨落》,在舞台上女孩的循循演奏中爆发出了惊人的效果,仿佛无数的天使从虚空中降下围绕在她的周围嬉戏一般。

  凌见就这样遥望着台上的女孩沐浴在一片光芒之中,面态前所未有的安详,轻阖双眸,对于音符的控制就像是高超的舞蹈家踩准了每一个舞步。

  凌见感觉到刚才的紧张感似乎减缓了一点儿,他的视线一刻不停地追随着那个女孩。

  啊,自己……在担心什么呢?她不是一直都在自己身边么,凌见想着。传入耳中的乐曲仿佛安魂的歌声抚慰心灵。

  渐渐地,感觉自己仿佛在这曲子之中融化了一样。

  他开始说服自己安下心来,没错,等下演奏结束的时候还得鼓掌呢。在这么想着的当儿,他看见了舞台上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眸,演奏中的她向台下投来视线。

  他想,或许是在人群中寻找自己的存在吧。真是的……给我专注于表演啊。

  忽然,筱纯的视线与自己重合了,男孩和女孩隔着舞台与灯光遥遥相望着,一瞬间凌见觉得仿佛周围的人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和台上演奏着的筱纯两人。身着黑色西装的自己坐在观众席中,默默看着白裙的女孩在孤独的舞台上拉动小提琴,她周围只有星星点点的光亮,四周全都浸没在了无人的黑夜里。

  优雅,美丽,而又显得有些……寂寥。

  然而筱纯却没怎么在意,只是尽力想着怎样成功的演出。

  凌见忽然想到了两年前的某个夜晚,自己和筱纯坐在家附近的公园里,在来临的夜晚之下望着天幕上的零星。

  “呐,凌见将来有什么想要做的吗?”

  “不知道,”凌见随意地回答道,“你应该会是想要成为一名乐手吧?”

  “嗯,”筱纯微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将视线投放到天际,“因为在拉动小提琴的时候能够让我感到安心呢,所以我才会拜托妈妈送我到少年宫去学习乐器。”

  “啊,祝你成功了。”凌见说完之后又继续望着一片寂寥的星空,自己原本就不是怎么会鼓励别人的人。

  “凌见真是不怎么坦率呢。”筱纯笑嘻嘻地在他身边说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啊……”

  “哈哈。”

  缓过神来,凌见发现了台上的她此刻正对自己露出了笑容来,但是和平时不怎么一样,没错,此刻沐浴在舞台灯光中的她的笑容看起来有些……落寞。

  一直以来,凌见都认为自己和这个女孩的个性如果用来比较的话,大概就像是光与影子般的对比,她是温和开朗的一类,而自己则是阴沉寡言的一类,但是那个自信活力的她现在正对自己露出这样的笑容来。

  凌见突然觉得自己的心脏似乎被揪紧了一样。

  这种感觉……到底怎么了?

  正疑惑不解的他忽然看到了,筱纯轻轻张开嘴唇,她的明眸饱含着温暖的笑意对着自己,然后唇瓣短暂地开合。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且在演奏的小提琴乐声中听不见她的声音,但是凌见从嘴唇张开的形状大致看出了她在说什么。

  只有短短的一句话:“谢谢你……”

  这是什么意思?喂!

  凌见很想要立刻询问她,为什么在重视的演奏中还分心对自己说这样的话来,但是现在没办法打断演出,只好继续坐在位子上。

  一会儿,在小提琴的余韵还未完全从这个大礼堂内散去的时候,台下的掌声已经将整个空间覆盖了,由于一直思考着她那句话的意思,到最后凌见甚至忘记了鼓掌。

  在漫天的掌声涌来的瞬间,筱纯的脸上并未浮现出丝毫波澜,她立在舞台的灯光之中,任由灯光拍打着自己雪白的肌肤,将小提琴收回后对台下礼貌地鞠了一躬。

  演出结束了啊……

  凌见没有来由地,竟然觉得松了一口气。

  根本就没有任何事发生啊,果然是自己神经紧张了么。

  在呆滞了一两秒之后他才附和着鼓起掌来,就在这个时候,筱纯抬起头来对他微笑着。

  然而下一个时刻,突然发生的一幕让凌见甚至来不及反应。

  “哐!”

  在传来的声响之中,云杉木制成的小提琴掉落地面,以及……握着它的女孩的手臂。

  如同字面意思,毫无征兆的,筱纯的右手从肘部突然皲裂,然后与小提琴一起向地面坠去,肢体的断面处甚至露出森然的白骨与红肉,粘稠的鲜血像是不小心打翻了咖啡杯逐步向外流淌。

  ……

  凌见感觉自己眼中的视野变得无法理解了。

  刚刚那是……发生了什么?

  双眸不可思议地放大,整个人的思考都变得停滞了,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着实让人无法接受。

  然而,怪异并未戛然而止,舞台上的筱纯即使看着自己的手臂从胳膊处脱离似乎也没有反应,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身体一样,而即使目睹了这异常可怕的一幕,台下也并未出现什么惊叫声,就如同演奏中一样,一片死寂。

  筱纯依然带着那种祥和的表情,看着自己的耳朵腐化、脱落,原本美好的脸庞开始扭曲,掉落地面的手臂迅速变得腐烂,血水从眼中还有嘴里淌出,头发垂到了面前遮蔽眼睑。

  凌见感觉自己的声音被锁在喉咙里,短短的片刻……到底发生了什么骇人的事情?

  然而短暂呆滞的大脑迅速地运作起来,将这残酷的一幕抓入自己眼中:在自己的面前,筱纯的身体正在崩坏。

  有冷汗从额角淌过,从堵塞的喉咙中发出了不知是什么的声音,凌见感到自己的脚不由自主地开始打颤,甚至无法移动一步好立刻去到那个女孩的身边。

  那个原本是筱纯的“物体”现在正在变成一堆腐肉,白皙的肌肤逐渐坏死,站立的她在某个时刻突然瘫倒了下去。

  凌见知道,一定是她的膝盖也脱落了。

  越来越多的汗淌过凌见的面颊,这个时候……应该怎么办?

  为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不敢相信……

  而正在为这一切无法反应过来的他的耳边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

  “凌……见……”

  几乎快要崩溃的他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在那里,那个原本是筱纯的“物体”正在地面上艰难的爬行着,她的身后遍布了暗红色的血迹,然而,她的蠕动式前行没有两步也停了下来,从嘴里窜出的阴森的声音也低了下去……

  就连最后伸出的手也并未抓住任何东西。

  感觉有什么强烈地刺激着凌见的大脑,仿佛快要炸开了一般,杂乱的声音在耳边嗡嗡作响,各种凌乱的片段无规则地在眼前放映着。

  自己与筱纯的各种回忆,从相识以来的各个场景不停地变换,最后停留在那个黄昏的夕阳下,背对着自己的女孩从轨道上跳下来,转过身爽朗地笑着。

  “呐,凌见,你知道么?我一直都觉得……”

  啊啊啊……

  到底是怎么了?

  某种强烈的情绪不断冲击着凌见的胸腔,有种像是“懊悔”的感觉扩散开来,凌见突然感到了强烈的悲伤,从未有过的,如此强烈的情绪在身体里不断翻滚着。

  凌见看向那个匍匐在地面上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肉块,终于感觉到动摇起来。

  筱纯……她死了?

  不,这不可能……

  他脚步踉跄地退后了两步,然后再次听到了身边的声音,他转过头去,这才发现了刚才一直无法看请脸部的那些家伙的真面目,这些和自己一同身处大礼堂的东西哪里是学生,再退后一步说连“人”都算不上,他们只是一团又一团漆黑的雾状物罢了,或者更加形象一点儿的说,“影子”比较恰当。

  被囚禁在这个黯淡的地方的魔物们,应该如此来形容他们么?

  这个时候,凌见听到了脚步声,而原本聚集在四周的“影子”们此刻也都全都退散了。

  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敲打着凌见的心头,他回过头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向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然后再一次地,看到了那个曾在梦中出现过多次的身影。

  金黄色双眸,银发银甲,异形的身影迈着沉稳的步伐向他走来。

  凌见感到心中有种难以言喻的怒气,他即刻冲到了那个身影的面前咆哮起来:

  “你……你这家伙做了什么?”

  而根本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只见异形伸出了一只手扼住他的脖子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双脚悬空。

  咳咳……好难受,我会就这样死了么?

  感到自己的意识正逐渐从身体里流走,四周的背景正在纷纷剥离,一切随之瓦解。

  在完全坠入黑暗前的最后一刻,一副画面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那是一片黄昏天空下的郊区铁路某处,面对着自己微笑着的女孩,然后将整个视野染红的妖娆血色,淡淡的铁锈般的腥味儿,还有……正在讪笑着的黄发男人。

  一切……到底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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