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英带着欧宇辗转了好几个地方,最后终于在一所叫做育才初中的学校附近定下来了。
欧宇到了该上小学的年龄了,许英办好证件后送他去了附近的小学。欧宇没上过幼儿园,因为以前在欧家的时候都是请的家庭幼师,也就是说在这之前欧宇都没有跟其他的小朋友接触过。
所以在学校里的时候,欧宇给人感觉一直酷酷的,不爱说话,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英为了赚钱维护生活和供欧宇上学,一直很忙碌。放学的时候,欧宇坐在角落里等许英来接他,看着别人的家长都来接送小朋友回家,那幸福的画面,让欧宇心里很难受。
“爸爸,爸爸,我今天上课老师表扬我了哦,说我的字写得很好呢!”小孩子喜悦的笑脸,天真又充满朝气。
“真的吗?我家小乖最棒啦!”家长毫不吝啬的夸奖。
“妈妈,我想要买那个有好看裙子的娃娃!”小女孩拉着妈妈的裙子,撒着娇。
“你不是有一个了吗?”
“我不管,我要嘛,你给我买!”小女孩任性地撅起嘴巴。
“好好,买行了吧。”妈妈无限的宠溺。
……
欧宇从来没有这样跟父母撒过娇,哪怕是任性地撒泼,看到那些小朋友缠着爸爸妈妈不依不饶地要求买这买那的,让他非常的心酸和羡慕。
欧宇眼也不眨地看着那些欢乐幸福的场景,小小的身子靠在墙上,显得那么的孤单和寂寞。
许英匆忙赶来的时候就看到欧宇这样的孤零零地坐在那里看着那些人,她心里越发地心疼欧宇,压下悲伤的心情,她笑着朝欧宇走过去:“对不起啊欧宇,我来迟了,不过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哦!”
她献宝似地将手里提着的塑料袋拎起来给他看:“刚刚在路上看到一家蛋糕店,所以买了几块提拉米苏的蛋糕,你吃吃看喜不喜欢。”
欧宇一声不响地背起书包站起来。
许英打开袋子,拿了一块蛋糕递给欧宇。
欧宇看了一眼,才接了过去,撕开包装,两人一起走出校门,欧宇张口咬了一口蛋糕。
许英期待地看着他:“怎么样,好吃吗?喜欢的话下次我再买给你吃。”
欧宇咬了一口后,嚼着嚼着顿了一下,然后明显加快了咀嚼的速度,看来是挺喜欢的,但是他嘴里却说:“也不算很好吃。”
“是吗?”许英好笑地看着他吃蛋糕时脸一鼓一鼓的样子,就像一只小仓鼠:“那我尝尝看。”
她拿起一块蛋糕也咬了一口:“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啊。”
欧宇不搭理她,继续吃着手里的蛋糕,许英看着他满足的模样,温柔地笑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许英发现了什么,自打那天后,她每次都会按时来接欧宇回家,欧宇虽然还是沉默不语,但是隐约还是看得出来他心里是高兴的,因为当许英出现在校门口冲他招手的时候,他走向许英的脚步轻快了许多。
3年级的时候,学校组织了春游,小朋友们兴高采烈的欢呼着,然后七嘴八舌地讨论着旅游那天要带什么东西去。
而欧宇默默坐在靠窗的最后一排的位置上,是和别人格格不入的画风。
还剩一天就结束了春游报名的时候,许英来接欧宇回家,欧宇的班主任叫住了许英:“等一下,许妈妈。”
“?”许英疑惑地回头。
“是这样的,很快我们就要去春游了,我们班就剩欧宇没报名了,所以请问你是不打算让欧宇参加吗?”
春游?许英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她看了欧宇一眼,欧宇低着头默不作声,许英顿时明白了。
“噢。不好意思,工作太忙我都忘记这回事了。要交多少钱啊?”
许英立即交了旅游费给欧宇报了名。
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许英看着欧宇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于是她轻声问:“欧宇,我问你,你为什么不把要去春游的事告诉我?”
欧宇闻言,抬头不屑地说:“我觉得很没意思,游乐园有什么好玩的。”
许英狐疑地看着他,心想:这小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口是心非的,也不知道到底像谁。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她说:“不管你是真的不喜欢也好,假的不喜欢也好。我都希望你去参加,并且希望你能参与到里面去,因为我觉得这应该是你青春里的一部分。”
欧宇张大着眼睛看着许英,许英伸出手使劲揉了揉欧宇的脑袋,欧宇立刻像猫一样炸毛了,冲许英张牙舞爪的。
其实欧宇是想去的,但是他知道去春游要交钱,而许英并没有那么多钱给他去旅游,平时生活上用的钱就够多了,许英还要供他读书。
许英跟他说的话他是有感触的,但是他没有办法融入到那些同学之中去,在他的心里仿佛有一个笼子把自己的心牢牢地锁在里边了。
去春游的那天,许英特地为他准备了零食,水,防凉的衣服等,还偷偷地往书包里的袋子里塞了20块钱。她也不清楚欧宇会不会晕车,所以还给准备了一盒晕车药,对欧宇千叮咛万嘱咐,要注意要是晕车了要吃多少粒药。
欧宇脸上是不耐烦的,但是心里却隐约觉得暖暖的。
但是欧宇去到游乐园,依然独自一人玩自己的。午休吃午饭的时候,欧宇拿纸巾擦嘴的时候,发现书包的口袋里有东西,他打开一看,发现了一张20元的纸币。
他的眼睛颤了颤,心里有些感动。
他将纸币塞进去,又把一包纸巾也塞进去将纸币藏好。后来,许英在给他洗书包的时候发现那20块钱还放在里面,他竟然一点也没花过。
真是个傻孩子啊。许英忍不住笑了。
欧宇很快就要升上4年级了,他的个子也长了不少,许英打量着,觉得该给他买多几身衣服才行。
晚上欧宇洗完澡要回自己房间时,发现许英趴在饭桌上睡着了,一些报纸被她压在下边,欧宇走过去抽出一张来看,是找工作的报纸,上边用红笔圈出了兼职的招工信息。
她要找兼职?欧宇惊讶地想。最近很缺钱吗?
欧宇看向许英,发觉她最近好像很疲劳的样子,今天还没到10点就睡着了,看来她很累。欧宇很想能帮上一些忙,可是他也清楚自己的年龄根本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明每天工作都那么忙了还要赶来接他放学,欧宇心里不由地感到内疚。
欧宇上4年级的时候,便怎么也不肯让许英来接了,从此以后欧宇就开始自己上学自己回家了。许英虽然也疑惑他为什么突然就让自己不要去接他了,但是也没有追问原因。
这天,欧宇放学准备回家,不小心撞到了迎面走来的一个男生,当时撞的力度还不小,男生吃痛地叫了一声退了好一大步,欧宇真的是不小心的,有些儿愕然地看着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呢。
那个男生就恼怒地呛声了:“你走路不长眼的啊,赶着去投胎呢,这么大人了还要妈妈接送,也不害臊。”他知道欧宇每天都由妈妈来接送,他之前听班上的人说欧宇没有爸爸,是跟着妈妈一起生活的。
欧宇听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怒视着他。
小孩子就是容易口无遮拦,想到什么就不经思考地说出来,小男生一点都没察觉到气氛不太对,哈哈大笑地说着:“我听说你是跟你妈妈一起生活的,原来你是没有爸爸的孩子啊。”
仿佛一根弦崩断了,欧宇脑海里像炸开了火药,当时他怒上心头,挥拳就朝小男生的脸上揍去,将小男生扑倒在地上打了起来。
班上的同学吓得放声惊叫,直到老师被叫来才平息下来。
然后,许英第一次被老师叫到了学校。
原因是欧宇跟班里的男同学打架了。欧宇的班主任对许英说,欧宇很孤僻,在学校里也不跟别人交谈,一直独来独往。经过这一次打架后,大家更觉得欧宇很叛逆,不受管教。
“欧宇他很孤僻,总是一个人待着,也不跟班里的同学玩,上体育课常常一个人躲起来。”
别人在操场上撒欢地玩时,欧宇就躲在音乐室睡觉。
许英听后,心里很不是滋味。一来,欧宇的性格变成这样的原因让她想到有些难过,二来也自责,自己一直不知道欧宇在学校竟是这样的状况。
但是她并没有一听到老师这样说就很生气,而是冷静、理智地询问老师欧宇为什么会打架的原因。
“是这样的老师,我很清楚欧宇的性格,他虽然看起来是很孤僻,但是他不是无理取闹,任性妄为的孩子,我想他一定是有什么原因才会和那些孩子打起来的。所以,您有没有问过原因呢?”
在许英看来,欧宇不是调皮任性地孩子不会随便就动手打人,他一定是有原因的。
老师这才把打架的几个孩子叫来,询问了事情的整个经过。
原来是因为被嘲笑“没有爸爸的孩子”,父母的问题已经成为了欧宇不能被触碰的伤疤。
许英从办公室出来,看到欧宇站在操场中央抬头望着天空,无论什么时候,欧宇的身影总是显得非常孤单。
许英想起欧宇一直珍藏着的那辆已经很久的小玩具车,那对于欧宇来说一定是有重要意义的吧。
这个孩子说不定是个外表坚强,其实内心非常脆弱的人,内心深处肯定是很渴望着被爱的吧,许英突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他总是别扭地口是心非了。
10岁时的欧宇纤细又敏感,觉得自己是不被需要的存在,渴望着被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