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夜王彻心中无声的一喜,从刚才星儿叫他们的先后顺序里,可以听得出,老相不在,在星儿心里,比起右相,似乎自己才更是她心中的依靠!
这说明,星儿是不是,打心里的,接纳他了?
夜王彻不敢肯定,但心里却是欢喜。
右相林骁倒没有在意这个,他看了眼夜王彻,说道:“是啊!这样的感受,怕是搜遍整个大乾帝都,都难以找出几个来!”
听林骁的话,星儿心头更是冷了几分,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管他是谁!会牵扯到什么人,只要我活着,就必定要为爷爷报仇雪恨!”
星儿眼中寒光乍现。
闻言,夜王彻和林骁心中,都更沉了几分,夜王彻说道:“星儿,老相的仇,也是我们的仇!我夜彻此身,必将行刺之人,和他背后的指使着绳之以法!”
夜王彻微显隐晦的说道:“星儿,你没有功夫,没有我们在身边时,断断不可莽撞行事!不要忘了,你还有我……还有你父亲右相,还有南俊那些爱你的人!”
星儿抬头看向夜王彻,泪眼朦胧中,却闪烁着坚韧的目光!沉默中,没有说话。
夜王彻抱过星儿,心疼的说道:“星儿乖!你先去休息一下,让侍人们先把……老相……的遗容清整干净好不好?”
右相林骁也在一旁说道:“星儿,你也累坏了,且先下去休息吧!这里就交代父亲吧!”
星儿仍旧没有说话,只有眼泪“蹭蹭蹭”,从眼缘木讷且无声的流下来。
夜王皱着眉头,将星儿抱起,走向她的永安居。
将星儿放在永安居的房中,夜王彻擦干星儿的眼泪,道:“星儿乖,先休息会!本王陪你!”
夜王彻拖着星儿的手,不断输送气机给星儿。
星儿征征的闭上眼,心内一片凄然,然而,夜王彻握着的那只手中,有股暖暖的气力不断上升,游走在身体各处,平和而舒服!
只是,她不知道,这全多亏了彻不惜损耗自身内气,为求她身体舒适。
星儿心中的气机慢慢凝聚,想到:夜王彻说得对!自己不能这样!也不可莽撞!如果只一昧的痛哭和莽撞下去,只会令亲者痛,仇者快!
爷爷,不管是谁杀的你,星儿都必将让他血债血偿!
夜王彻能够感觉到星儿的气息在煞于稳定,提着的心微微放了下来。
黄芩站在隔断外,看着床上的星儿,亦是悲痛,夜王彻朝她示意了一眼,黄芩意会,欲言又止,从隔断外退了出去。
星儿勉强睡了一会,院外,很快响起悲调高起的哀歌……
星儿立马爬起身来,夜王彻见星儿起来,立马道:“星儿!”
星儿恳切的看着他,道:“我要去!我要为送爷爷……最后……一程!”
夜王彻无声的叹了口气,拿起挂在一旁的外衣,默默地给星儿穿在身上。
他知道,一昧的拦着星儿,并不能很好的疏解星儿的悲痛之情!
不如就让她,痛痛快快的哭一场,把心里的悲痛,都哭出来!
站在门外的黄芩听着里面动静,端着一身白色的丧服,走进房内。
走到星儿和夜王彻面前,黄芩作揖说道:“郡主,这是……丧服!”
星儿心中哑然,淡且无力的说道:“丧服!呵呵呵……”
黄芩亦是清肃的悲痛感,她担忧的看了眼星儿,说道:“郡主,夜王爷,让黄芩,来给郡主把衣服换上吧!”
夜王彻点了点头,不放心的看了星儿一眼,轻声说道:“星儿,我在外面等你!”
星儿微微点头,黄芩走向前,扶住星儿,夜王彻放开星儿,往外走去。
黄芩把衣服放在一旁,帮星儿脱去外衣,换上丧服,正扣着扣子,星儿看着前方,声音清冷的说道:“黄芩,南俊水灾,你失去双亲的时候,也像我现在这般的悲痛吧!或许,比我更痛……”
黄芩没有想到郡主这个时候,还会站在她的角度去看待事物,心中也是一惊,道:“是!郡主!当时,黄芩心里,更无助,更恐慌,还有更多的是,失去双亲的痛哭和难过!”
星儿嘴边苍白的一笑,道:“你也是一个坚强的女子,小小年纪,便要痛尝失去双亲的悲苦!还要想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黄芩扣完最后一颗扣子,起身看着星儿,目光坚决的说道:“黄芩觉得,郡主更加可敬!郡主如今也不过豆蔻年华,却将一城治理得有声有色,失去亲人时,还能冷静分析!郡主所作所为的这一切,都无一,不让黄芩,打心眼里深感敬佩啊!”
她说话间,把星儿头上有些华彩,却不娇俗的头饰全部换下,缵上一个素木的缵子。
星儿嘴边淡然一笑,尽管一身都是素白的丧服,缺更显得她整个气质都像不染尘埃,洁白无瑕的天神。
黄芩看着星儿,有那么一瞬征了一下。
星儿肃穆的走出房内,素白如她,高雅如她,她眼中坚决的神情,更添了几分不凡的气质。
夜王彻走在星儿身侧,紧紧护着星儿,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脸素白的外衣,高大修长的身材,清寂肃廖的神情,与星儿站在一起,俨然成了右相府的另一道显眼的风景线……
右相林骁的动作倒是很快!
一时间,偌大而严肃的右相府内,所见之处,挂满了白绸,人人头带孝布。
“老相”的遗体,已经放入了棺材内,灵位摆放外堂内,以右相林骁为头,随后是大夫人,各房夫人和子嗣,都跪在“老相”的灵前。
几个法师围着灵台,手里拿着各种道具,嘴中念念有词。
星儿和夜王彻从外道而入,进外堂过道内,白绸高高举起,随风飘扬,侍人们身着丧服,头带孝布,每隔几步就有一个侍从,往朝堂内,行大礼,跪拜在地。
这时候,是正中午,发丧是临近中午才发的。
然而,外大堂内,已经有不少老相和右相林骁,在官场上的人,和关系密切些的友人来往于外大堂之中。
在老相灵前看了一眼,又装作一脸苦逼的抹了把眼泪,走到右相林骁面前,叹息道:“唉……右相,节哀顺变!”
然后又转头,对着大夫人和身后的家眷们道:“节哀顺变!”
星儿和夜王彻已经走进了外大堂,星儿冷眼看着他们,没有假模假式的问候见礼,也没有冷言冷语,只有冷观的默然。
众人见他们来,立马跪下见礼,“夜王殿下千岁!”
夜王彻冷然扫了眼他们,道:“起来吧!今日以老相的丧尸为重,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是!”众人起身。
唯有跪着老相子嗣的这一下首中,一女子恶毒的目光朝星儿一扫而过,这人还能是谁,林颂!
一旁的林碧用手撞了撞她,眼里无不透露着“蠢货”两字!
她虽也是素装,可是,脸上的妆容,明显是描画的仔仔细细再仔细的!
至于为何,明眼人都知道,她与太子殿下闹翻,而老相作为前朝元老的丧讯一发,当今太子殿下,势必就会前来追悼……
明白这些个中缘由的人虽然不多,但无一不再心中冷哼。
好一个心思颇深的毒女子!
竟利用自己亲爷爷的丧讯,来为自己重新攀得太子殿下的高枝!
林颂在林碧的示意下,低头回撞了林碧一下,低头沉默。
她们这些小动作,星儿冷然一扫而过,从一边的过道,穿插而过,直接朝老相的灵前走去。
右相林骁无声的看了一眼夜王彻的神色,这一眼,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星儿看着棺盖下的“老相”,心内一片凄然,想说什么,却蹙于口,只得看着棺盖下的爷爷,潸然泪下!
在法师的引导下,星儿走到前排的跪坐下,准备下跪。
然后,星儿双膝才刚坐弯曲状,同样跪在前方的大夫人,大声赫道:“等一下!”
她这一喊,让所有人都蹙起了眉头,充满疑惑不解的看向大夫人。
跪在下方的林碧,脸上突然闪过一丝令人寻味,狡猾的笑意……但也不过,转瞬即逝!随即而来的,依旧是她一脸悲痛的“莲花脸”。
大夫人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的怒瞪着星儿,一手指着林星儿的鼻子,大声道:“大家知不知道!老相本来可以免于一死,然而,就是这个贱人!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尚且还是未出阁之女,昨夜一整夜都不见回来!”
“大家也知道,老相他老人家,一向对这个贱东西偏爱些,于是,凌晨的时候,就派出了一队亲卫,去接这个不知在哪里鬼混的贱人回咱们右相府!”
“正因为如此!老相的亲为突然少了数十个高手,才让那万恶的刺客,有了可乘之机!一举的手!”
跪在下首的林碧,亦是双眼含泪,可怜兮兮的看着星儿,道:“三妹!你我虽是同父异母所生的姐妹,但同为一室姐妹,我们都知道,爷爷他是最爱你的呀!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一夜未归出去鬼混,有辱家风的事儿来!”
她抽了口气,继续恨铁不成钢的说道:“这就算了!害得爷爷把亲卫派去接你回来,这倒好!你倒是没事,却还害得爷爷……遇刺身亡!三妹!你到底是何居心呐!爷爷!”林碧大声哀哭着。
星儿漠然的看着他们,一步一步逼近跪在地上假装哀哭林碧,一把抓起她的下巴,用唇形无声的朝她动了动……
林碧看着星儿的唇形,立马软身瘫了下来,眼中忌惮而惊恐,心虚害怕的看着星儿,她说的是……“蛊虫”两字……林碧这才想起那次林星儿从南俊回来,在她和林颂身上下有蛊虫的事!这些天的安好无恙,她居然差点忘了!嘴中……没了说辞……
星儿再转身看向大夫人和堂内众人,强撑着心中的坚韧,严声道:“奉劝各位一句,凡捕风捉影肆意诋毁谩骂朝廷命官者,轻,则掌刑20,重则押入官衙监守候审!候审的意思大家应该心知肚明,若无人提审,坐一辈子的牢底,也不是不可能!”
星儿冷若冰霜的神情上,没有任何一丝的威逼利诱,她不需要他们对自己阴奉阳为的假意恭敬,她需要的,只是还已在九泉之下的爷爷,一个安静……而已……
星儿说完,一站沉默的夜王彻,沉步稳稳的站在星儿身后,虎视眈眈的扫视着灵堂内的所有人!
似乎只等着星儿一句话,就随时准备抓人去受刑……
瞬时间,大堂之内的谩骂之声瞬间低了不少,实有不明缘由,愤愤不平者,却也只敢接头接耳的把声音压低到最小,或是敢怒不敢言……
见场面总算是稳住了,星儿一颗心才沉下来,眼角感激的看了一眼夜王彻,她知道,这些人怕的不是她,而是夜王彻!若彻没有在这,她若真让拓上将真的动手,抓一两个去受受刑……只怕事情倒是更麻烦……
星儿缓缓转身,看向老相的灵位……
而她转身的那一刹那,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谁又知道,星儿此时悲痛的心情……
一直护在星儿身侧的夜王彻将星儿眼中的绝望,全部了然于心中。
同样将星儿的悲痛看在眼里的人,还有站在另一侧的右相林骁!
他看向星儿的眼里,透着浓郁的担忧,和深深的不忍!
黄芩愤愤的站在星儿身后,愤愤不平的怒瞪着大夫人和下首不断添油加醋的林碧。
郡主为何不反驳这对恶毒的母女!黄芩终于咽不下心中这口恶气,朝大夫人他们大声说道:“郡主不是这样的!郡主比你们谁都关系在乎老相爷的生死!你们却在这胡说八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们母女俩,就不怕糟报应吗?”
大夫人怒对着黄芩,立马接话道:“好一个人在做,天在看!且不说你是个微不足道,身份卑微的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