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间密闭的石室里,无处流动的水快速积累,水位飞速的上涨,不多时便已经到了姬离的腰部!
渗人的寒意冷彻刺骨,死亡的真实感密密麻麻的从姬离的脚底蔓延上了头皮。
水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咕嘟咕嘟的声音在密闭的空间里被不断扩大、回响,就像是死亡时死神发出的兴奋的叹息。
姬离提起内力,在水面上踩着寻找机关。
她不信!她不信自己就这样就会死在这里!
九炎灵焦急的声音也在不停回响,“左边,那边那个看看!”“右边,右边那个按钮!”
但是不管姬离怎么试,那些按钮简直就是雪上加霜,没有一个是正确的。
不仅水位在上涨,而且还有水中不时冒出来的冷箭,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害的姬离狼狈不已。
姬离看着飞速上涨的水位蔓延到了腰部,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她只能运着内力控制身体的沉浮,不让水漫过她的腹部。
但是也最直接的让她陷入一种进退两难的境地。
九炎灵也感受到了姬离的焦灼,她试探道:“要不,你潜下去看看?刚才那个人不知道踩到了哪里,只要地面开始翻转,这些水就会流出去……”
姬离死死咬着一口银牙,她现在不仅面对着死亡的威胁,流产的恐惧,还有不停捣乱的同心蛊。
姬离的脸上已经被网状的红痕遍布,心跳的声音好像就像是惊雷一样砸在耳边,“咚咚咚——”一声声,沉重而响亮,震得她头晕目眩。
富贵险中求!
置之死地而后生从来都是不是办法的办法。
姬离一咬牙,努力控制住心神,现在九炎灵也不足以掌控身体,一旦放松被同心蛊占据上风,只知迷恋夏禹生的无能少女姬离,只会无力的向夏禹生发出求救信号,那时候的她必死无疑!
姬离在腹部几处大穴一点,深呼吸一口后屏住呼吸,一头扎进了水中,一个千斤坠克服着浮力向下坠去。
但是这间石室本身闪亮不已,被水光一反射,莹莹波光闪耀着越发璀璨的蓝色光芒,刺的姬离在水下睁不开眼睛。
她蹲在地上按照记忆摩挲着机关。
姬离睁不开眼睛,只能由九炎灵来感知指挥方向,但是这地方九炎灵也没有来过,她并不是很清楚,要不然也不会落入如今的地步。
姬离心中暗骂一声猪队友,但还是快速的摸索着机关。
一不留神又不知道摸到了什么,但是好在在水中受力较大,原本的轨迹都被带偏,让姬离没有受什么伤,只有胳膊处被滑了一道。
但是在水中,伤口不宜愈合,瞬间涌出大量的血,将姬离的周身都染红了,血花在水中蔓延开来,美丽妖娆而又充满了引人犯罪的颓美。
没多久伤口就被泡的发白,皮肉外翻,十分的可怖。
但是姬离没有管,她还是继续摸索着,胸膛中的空气快要用完,憋得她头晕眼花,突然姬离不知道手按在了哪里,整个石室突然开始震动,水波不停的翻涌,就像是浪花一样层层翻涌翻滚强势,姬离被巨大的力量突然弹了开去,她被震得浑身一颤,不由漏了气,登时水涌进了她的喉口和鼻子,呛得她眼睛发红。
这都不是眼下最艰难的,姬离被水带着浮到了水面上,她张大嘴像是濒死的鱼一样渴望着呼吸。
水位已经上涨到接近石室顶部,空气越来越稀薄,姬离只能勉力扒在石壁顶上才能有一丝呼吸的余地。
水量终于充满了整个石室,姬离的胸膛被缺氧压迫的生疼,头涨眼睛充血,姬离强迫自己清醒,但是被浮在不停涌动旋转的水中,她终于还是坚持不住慢慢失去了知觉。
从未如此清晰的明白自然的力量,它们那样包容又那样威严与冷肃,仅仅是一些水,你不能将它打断,不能将它打碎,它就那样缓慢而不可阻拦的将你层层包围,慢慢的吞噬掉你的生命,让你痛苦的死去,还要在死前,让你直观深刻的明白它的不可侵犯与力大无穷。
姬离无力的悬浮在水中,沉沉浮浮。
而此时位于山海关的夏禹生,他猛地捂住了胸口,疼的眉头皱在一起。
好痛……
他惊慌的抬头,看向远处西风大营的方向,难道离儿出事了?!
下面坐着的将士军师相互对视一眼,不知道夏禹生突然这是怎么了?
“太子殿下,您怎么了?”军师捋了捋胡子表示关心。
夏禹生抬手招了传令兵来,“大营那边没什么事吧?”
传令兵微微一怔,摇头道:“回太子的话,李将军传回来的消息是大营一切安好。”
夏禹生微微送了一口气,但是心头一直萦绕着的不安与无法忽视的疼痛让他放不下心,又抬手叫了人来,“太子妃的暗卫没有传消息回来吗?”
“没有的,那边没有动静。太子妃暗卫前天刚传回来的消息一切正常。”
夏禹生才稍稍放了心,但是到底天生多疑的性格,他沉下眉目,当下指着地图开始不停安排战局推进,其他人都以为夏禹生是放了心,操心在战事上,但只有他身边的军师皱了眉。
夏禹生是他看着长大的,这样的夏禹生内心里怕是不是在专心战事。
军师一边不动声色的听着夏禹生部署一边又时刻留意着夏禹生的异动。
当最后,夏禹生安排部署完战事布局以后,所有人还在不停的思索与推演夏禹生的方法,进行进一步的理解贯通。
而夏禹生立马二话不说,扔下了满室面面相觑的将士军师,扬起披风系在脖子上,等众人追出来的时候他已经英姿飒爽的骑在了马上。
飞扬起的披风像是他展开的羽翼,遮天蔽日而张扬璀璨,衬得他的眉眼越发的阳光俊美。
“太子!你要去哪里!”军师早就有准备,当下胳膊一张就拦在了夏禹生的马前。
夏禹生看着军师,道:“我妻恐有危险!孤不得不去!”
军师却沉了眉眼,“太子可还记得当日与属下设计时说的话!”
夏禹生大声道:“记得!”
这位军师伴随他成长,在身边跟了很多年,两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夏禹生一直很尊敬他。
“那你可还记得,当初设计是为了什么!”
“为了主导战局,陷东辰与不仁不义!扬我西风华威!”
“那你今日,为何就要轻率的离开战场!”
夏禹生微微沉默,周围的将士们也都沉默下来,看着夏禹生的眼中有希望,希望他留下来,毕竟主帅草率的离开战场,是一件极易动摇军心的事。
“孤已部署完毕,山海关张岭山脉皆是囊中之物,许墨的项上人头也必是孤祭旗之物!”他说完,看到众人的眼睛一亮,知道他们对此次一役充满了希望,才又低了声,看着军师的眼中有了些许求饶,“孤只是回去看一眼,确定她还安好孤立马回来,来回只需一天!”
军师却对夏禹生的祈求视若无睹,也许是他给夏禹生当老师当习惯了吧,他下意识里觉得夏禹生一定是会听他的话的,而且,夏禹生作为一国太子一军主帅,今天为了一个女人,就直接抛下了万千将士,置万千同胞于不顾,军师誓死相阻,夏禹生若还是一意孤行,这就算传出去,对他而言,亦是一桩成就名声的美事。
军师的算盘打得响,毕竟活了这么久,活到这个位置上,他还是想名利双收的。
“军师,孤这么多年都很尊敬你,奉你为师,尊你为长,该有的礼数从未落下,今天,就当是孤用这么多年的感情换你放孤过去一次。”夏禹生心中恼火,脸上却还是戚戚哀哀,将军师的跋扈衬托了出来,也显得他这般的尊师重教。
军师却是打定了主意今天要拦住夏禹生,其实刚才夏禹生的布局对于他们来说,要对付苟延残喘的山海关实在是够用了,但是军师还是想借机火一把,这样这场战役回去以后,届时他必然是门庭若市,将要桃李满天下了。
“不行!太子!你怎能如此糊涂?”军师一脸的痛心,感情牌不是只有夏禹生会打,他同样也会。
而且,他占据道理的上风,不管是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会觉得是迷离女色的昏君与忠言逆耳的忠臣了。
夏禹生的眉眼阴了阴,在阳光的照耀下也让他精致俊美的眉眼中显出几分冷意来,“军师这是何意?”
军师却还没有注意到夏禹生的不满,或者说是注意到了,但是不想理会而已。
他就不信,今天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夏禹生还能杀了他不成?敢杀他就要敢承担失去属下的忠心的风险!
“太子!当初你将太子妃陷于如今这般不堪境地,令得她在天下人面前失了颜色,这些的初衷都是为了打赢这场仗!但是,你今天想为了回去看一眼那个声名狼藉的女人而抛下你这辛辛苦苦经营出来的战局吗?!”军师上挑的眉眼中显出几分得意来,但是脸上却还是愤怒的指责,“太子!难道这壮丽山河与出生入死的兄弟还比不上一个不堪的女人吗?!”
军师的一番指责也令周围的将士看着夏禹生的眉眼中闪过不满。
夏禹生觉得自己很愤怒,但是他却笑了起来。
真的是笑,笑意一点点从他狭长深邃的丹凤眼中蔓延开来,但是军师这时候却清晰的看到了他眼底慢慢结起的冰霜。
足以冰冻一座城。
军师的心狂跳起来,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好像,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