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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20日,金曜日,晴,早上。
“走吧。”
母亲把东西收拾完毕,先一步离开了卧室,我和老爸跟在后边,下楼梯的时候自己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哥哥的房间,依旧没有任何变化。
房间自然那是不会有变化的,那其他的呢?
上车后爸爸和母亲坐在后座,我发动引擎朝墓地那边驶去,一路上母亲照例问着自己的工作与生活情况,正如这十年来每次的例行拜祭一样。
要是哥哥还活着的话,现在的他应该是过的比自己更好的吧?
公共墓地并不是很远,我们一行很快的抵达了目的地,在看到陵园大门的时候自己心里突然泛起了奇怪的涌动。
我真的是去见自己的哥哥的吗?
陵园和前几年来的时候所看到的样子一样,安谧且肃穆的氛围让人从心底里感觉到压抑,不过我的父母似乎是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脚步沉稳地朝前方走着。
三人很快的来到了哥哥的墓地不远处,从这里可以看到墓碑前已经放着几束花朵了,看样子似乎有人比我们先来过,可能是哥哥的同学吧,从自己了解到的信息里可以知道,哥哥在升上高中后还是交到了朋友的,虽然才开学仅仅两个多月。
再次理了理衣冠,同时镇定着心神重新迈开步子,哥哥的墓碑已经近在眼前了。
他短暂的高中生涯就这么结束了,同时生命也就这么结束了。
思绪重新回到自己的高中生涯,我在升上高中后因为活在哥哥的“阴影”中而彻底的“与世隔离”,班级里同学几乎没有一个会主动搭理自己的。
当时的自己实在是想不通为何会这样,只是把原因归结于我那该死的哥哥,正是因为他的缘故,自己才会在学校里抬不起头。
就算是死了也要继续“玩弄”我吗?
但是呢,自己在学校里也并不是真的完全的孑然一人,还是有人会搭理自己的。
她就是第一个。
开学后第三天放学的时候,自己照例是不参加社团而是准备快步离开学校去外面打工,正如同中三时候一样。
自己刚走出教学楼,目光便被某处所吸引过去。
花井缘。
她正站在不远处看着自己。
那时的我对于她有种奇妙的感觉,并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第一次见了)或者突然产生想恋爱的欲望,而是夹杂着奇异的感受。
身材纤弱,衣着合体的校服与黑色的及膝长筒袜,气质娴静,站在树下的她宛如画中的佳人一般。
被火焰所吞噬的长发经过了两年的时间重新长成了黑色瀑布,只不过长度略略短了一些,容貌基本和自己印象中的她没有差别,依旧是犹如精致的瓷娃娃一般,只是,些许地方却像是烧制的时候出现了细微差错而导致产生了小小的瑕疵。
虽说世界上不可能有100%完美的东西,不过如此赏心悦目的“乐谱”上出现了少许不和谐的音符,更加的让人觉得惋惜心疼乃至心碎。
又或者是满足感?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其他感觉,只是静静的和她对望着。
右边耳部到腮部那片位置,火焰留下的痕迹赫然在目,但伤痕的主人并没有想办法去掩饰它,而是“固执”地把鬓发拢在耳后,仿佛是“骄傲”地炫耀着那处伤疤一样。
这位曾经被火焰所侵蚀而现在却活生生的站在这里的学姐,难道真的如学校里的传闻一样,是位“雪女”吗?
吸走了哥哥与雨宫紫前辈的生命与灵魂,从而换回了自己的生存?
“……”
虽然不知道她站在这边是准备干什么,不过我却突然产生了她是在等我的感觉。
开学第三天,在学校已经彻底被其他人所孤立的北泽司与传说中的“冰寒”“不完美”美少女学姐。
“喜闻乐见”的物语从这里展开了……
吗?
(可能是另外一个高中故事吧,名字也许是《我的高中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续》又或者是《我的高中生活真的变成这样了》又或者是《我的高中生活为什么会变得如此的莫名其妙让我有了一种既幸福又迷茫的感觉?》)
当时的自己并没有任何想法,也完全没能想到自己居然在毕业后就……
“北泽……司同学吗?”
喊到姓氏的时候稍微迟疑了一些,可能是想起了什么,嘴唇也轻轻咬了一下。
“学姐好。”
礼貌地回应着她,虽说自己是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还不至于想把一切的罪责全部归结到她身上,作为陌生人的她和我心目中的哥哥自然不是一个量级的。
她只是点了点头,接着转身示意自己跟上,一头雾水的我因为出于对高年级前辈的敬畏于是只能跟上去。
在教学楼到校门口的一路上,平时在背后有些指指点点的学生们这次数量变得更加多了,然而声音却反而小了不少,看样子在学校里她还是具有一定的影响力的。
接下来的故事就变的有些像自己看过的部分动画轻小说一样了,自己基本上是处于“被动”状态继续自己的高中生涯的。
后来在她的开导下自己才逐渐发现大家不搭理自己的真实原因:因为自己的愤世嫉俗并不能想哥哥那样藏于心底而是露在表面上,在其他人的眼中自己就像一颗“凶恶”的定时炸弹一般,让人心生厌恶从而不愿意接近自己。
中二中三的时候是这样,到了高中依旧是这样。
原来主因并不是因为哥哥的“余震”而影响到了其他人对我的看法,一切的一切全是自己咎由自取,接着不明真相的自己又把一切罪责推给早已不知道这一切情况的“无辜”的哥哥。
毕业的自己才真正的成熟起来,性格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都是她的努力的成果,想必把脾气这么古怪思维这么极端的自己拉回到了正常人的水平是非常累的吧。
而她却真的做到了,正如看起来谜一样的她,不管是手段还是心机还是信念都是如此的不可思议。
……
三人来到了哥哥的墓碑前。
石板上的照片依旧如故,因为被镶嵌在玻璃中,并没有像墓地其他地方那样的被时光所铭刻下痕迹,看起来和十年前刚装裱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
哥哥平凡又有些稚嫩的脸孔和老爸是一模一样的,相片中的他的面容永远的停留在了他16岁的那一年,也是一个人人生最美好的那一年。
同样的,他的生命也是永远的停留在了那一天。
默默地站在有些佝偻的父母背后进行着例行的拜祭,现在的我早已不再把哥哥当成了自己的“敌人”,而是有了真心实意的对他的爱戴。
她告诉我哥哥的最后一句遗言并不是其他,而正是对我的嘱托,当时压根没想到濒死的哥哥最后的念头居然是想到了自己。
这样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呢?他是有了什么样的想法呢?
他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呢?
那时的自己并不明白,十年过去后的自己却依稀有了部分的觉悟。
虽然依旧不知道他想说的到底是什么,不过我已经明白他的想法:当时的他是想让自己【变】得尽快成熟起来,从而担负起家庭的重担,他可能早已预料到了北泽家在失去他之后可能会变得支离破碎。
事实也果然和他料想的一样,哥哥在的时候我和爸爸母亲三人都没有什么感觉,然而一旦他消失不见,本来家庭里平和的节奏与融洽的气氛就彻底被打乱打散。
我并比不上哥哥,并不是单纯的谦虚或者为死者讳,原因是他能处理好的事情我总是会搞的焦头烂额,他能维持的各种关系我总是会搞的支离破碎。
我的哥哥虽说只是个平凡的高中生,不过却因为经历过各种事件而早早的稳重起来,不过他依旧不能摆脱年龄的束缚变成一般印象中的成熟,毕竟他只是16岁而已,16岁的平凡的你我是什么样的呢?你还记得吗?
我记得很清楚。
“人总是要等到彻底失去的时候才知道懊丧,人总是要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才知道后悔,而这些无意义的抱怨并不能改变什么,只能让人活在痛苦的阴影中不断挣扎、不断徘徊,直到……步入灭亡的深渊之中。”
这是她在开学第三天的时候两人在学校里见面的时候告诉自己的话,当时我并不能完全理解她所说的话的涵义,现在的自己也只是稍有感触罢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正如哥哥临走的遗言一样,根本没有必要费尽全力去钻牛角尖了,留有遗憾的故事才是真正的好故事,才会让人更加的荡气回肠。
听着远处传来的澄净钟声,望着墓碑上带着温和又有些傻气的微笑,心中的涟漪上的波纹渐渐的平静下来。
人生有几个十年呢?
沉溺于过去而无法自拔,换来的只能是伤神伤身,我的哥哥一定早已经明白了这一点,因此他总是会向前看而不留念于往昔,迈步的时候虽然会有犹豫,但方向永远是前方着眼未来而不是退回后继续暗自神伤。
曾经的自己并不明白这点,于是花了十多年的时间才在周围人善意或者恶意的教诲下才彻底理解了,而我的哥哥十年前就早已经对这点了然于心。
主动的蜕变和被迫的改变,这就是哥哥与我的不同。
一个是积极的念头,一个则是消极的感觉,也造成了我们兄弟俩不同的处世态度,这十年来自己并不能算是活得很自在,因为总是会被过去踉踉跄跄地绊住脚步,接着在他人的协助下才能重新步履蹒跚的继续前进,要是我是哥哥的话,肯定能处理的更加游刃有余的吧?
如果他十年前没有死于那场事故的话,他的故事到底会是怎么样的展开呢?
他的高中生活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