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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年6月20日,金曜日,晴,凌晨。
梦终究是梦,事实就在眼前已经无法改变,自己虽然从火场中侥幸得生,但火焰还是在我的身上给我留下了永难抹平的痕迹。
自己的右耳附近的皮肤被火焰所灼伤,形成了很大一块的死皮,当时的自己在得知了自己的“完美”容貌终于被“毁于一炬”的时候,心中的感觉是非常矛盾的。
一边是终于摆脱了众人眼中的美少女的头衔的欣喜,这个正是自己一直想要的东西,中学的自己非常讨厌周围同学因为自己的容貌而对自己差别对待,不管是憧憬还是嫉妒,这些都不是我要的东西。
一边是因为瞬间出现的周围人的冷漠而心有不甘,为什么他们的态度变的如此之快,从一直的阿谀奉承变成了漠不关心,容貌只不过是些过眼云烟一样,难道这个世界已然彻底坏掉了吗?
十年前的今天我记得很清楚,当天是星期6,自己刚升上了高中不久,也就是高一的生活才开始了两个多月,双休的那次我是与朋友一起出去游玩的,在晚上的时候恰好碰到了同班同学,也就是他和她。
北泽镜与雨宫紫。
这两个名字在我的脑海中一直占据着重要的位置,十年来自己每天晚上都是沉浸于他们名字的“洗礼”中而勉强入眠的,我不明白自己到底是出于什么样的情感自己才会把他们的身影清晰的铭刻在脑内。
可能是内疚?羡慕?嫉妒?憧憬?可能还夹杂着其他一些莫名其妙的情感,总之,这十年来我是这样过来的,也许,下个十年还要继续下去。
如果,那天我真的死在了那里,而他们却逃离了死境,那么,他们会不会记得我呢?
又或者说,他们会不会像我这样把他们当作了心中信念的唯一支撑呢。
无力的合上了窗户,接着默不作声的回到了床上仰面躺下,另一边的他姿势未变,依旧是陷入在甜蜜的梦乡之中。
北泽司。
我的丈夫,也就是那位同班同学的亲生弟弟,年龄比我和北泽镜小了3岁,相貌也和他完全不同,性格倒是差不多,懒散怕烦以及有的时候中二,另外爱耍小聪明和他的哥哥一样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其实我在很小的时候就和他见过面了,就是小三时候的那次,那次我是第一次和他们两兄弟见面,说实话,当时的他们并没有给自己留下特别的印象,至于记得他们的名字和相貌只是自己的记忆能力较高的原因罢了,我是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在7年之后会和哥哥成为同班同学,接着仅仅2个月后就很快的和他阴阳两隔。
自然也不想到我会因为北泽镜濒死前的那句话而下了这个一辈子的决定。
“如果……可以的……话……请……帮忙……和……我的……弟弟……说下……”
同时也忘不了担架上的他让人触目惊心的躯体,头顶的头发因为火焰的燃烧而全部消失不见只剩下令人望而生畏的疮痍,面部以及身上皮肤大面积灼伤,有的地方已经成了焦炭,衣物已经完全消失不见,整个人犹如庞贝古城里的那些被时光凝固了的木乃伊一样。
那时的自己并不像周围其他人那样心怀恐惧而不敢接近他,因为我比起他来说也只是好一点罢了,当时的自己也是从来没有过的狼狈,一半的长发被火焰所燃烧而成了焦碳而被救护人员剪掉了,衣物和裸露在外的肌肤也有不同程度的灼烧痕迹,但比起来已经面目全非的他来说,自己真是好的太多了。
如果不是因为挚友雨宫紫用身体保护了自己的话,那么现在的自己也是会和他是一样的姿态的吧?
想凑到他嘴边听到他最后的遗言,然而遗憾的是他的生命之光在我接近他的一瞬间很快的黯淡了下去,自己只听到了那一句断断续续的话语,也完全不知道他想让我告诉他弟弟的话语是什么。
不久后见到了北泽一家,北泽父亲我在体育祭的时候见过一面,当时的他是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着的,北泽司则是面色沉峻地咬着嘴唇,面容和记忆中的他比起来差不太多,只是成熟了些,北泽母亲那天并不在,听说是得知消息后晕厥了很久。
雨宫紫的双亲并没有出现,听说她家似乎是富贵人家,具体情况不是很清楚,她的一切似乎从那天起从我的现实生活中彻底消失不见,只留下每年一次的例行拜祭以及每天的伴我入眠的幻想中。
我也依旧忘不掉雨宫紫被担架抬出来的那个瞬间,自己虽然并没有看到她的身体——担架上被覆盖上了白色被单,但也能大概猜得出她是副什么样的光景,毕竟北泽镜都已经是那样的情况了,而在火场上方为了保护自己的她难道会幸免么?
已经很久没有哭过的自己在看见那片白色的时候终究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如同中学的那次一样的痛哭流涕。
只不过情况完全不同,中学是因为自己的无知,以为自己靠着无上的容貌就能高人一等,高中是因为自己的无能,自己看到朋友的生命之花在逐渐枯萎着却丝毫无能为力。
这样的我,怎么配和她成为朋友呢?这样的朋友,我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