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无名回忆
从科隆大教堂出来，这晚的夜空特别的干净，辉夜牙看到明亮的月亮静静的悬挂在这个黑色的画布。
“对于这个古老而传统的城市来说，今晚是少有的不眠之夜呢。”
阿富拉着她往商业街的方向走过去，一路上，都是幸福的笑着的人群，古典优雅的街道，点缀着圣诞树和各种各样闪烁的彩灯。
“他们都约好了？”
“人们高兴的心情总是差不多的。”
阿富最后在一个百货公司停下，他看了一眼橱窗外那件女装，黑色的丝袜和冬季别致短裙，披肩胭脂红，衬衣则很有哥特式风格，奢华的绣花工艺在从胸前一路延伸到腰部。
“干嘛？”
“穿上这个试试？”
“我？！”
阿富说完就拉着她进去了，辉夜牙穿上那套圣诞晚装，合适得连店员都口瞪目呆。
“呵呵，连胸部的大小都那么吻合！”
当！
辉夜牙抄起衣架就扔了过去，阿富这才安静了下来。她看着镜子，真的很漂亮，眼前羞答答的少女居然是自己，最重要的是，这是他为自己挑选的礼物。但是她的不安也越来越深，她总觉得哪里不对，但是她说不出来，而她望向那个恶魔时，他始终是那样的微笑。
为了跟她配套，阿富选了一件皮外套，衣领有柔软而温暖的鹅毛，摸起来像国王的披肩。他也穿了一件小立领的衬衫，一条修身的黑色长裤，他的身材一直都是标准的国际男模特身材，所以他穿上这套衣服时，俨然一个英国王子。
“真好呢，你的男朋友这么帅。”
德国店员对着辉夜牙悄悄的说到，辉夜牙脸颊绯红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应，只是模糊的点着头。
阿富微笑着走近辉夜牙身边。
“我们可以走了哦。”
阿富拉着她，再次漫步在这个冷的有点不真实的街道，小雪再次慢慢的飘了下来。
“看，又下雪了。”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指着天空，辉夜牙看到那些雪花缓缓的随风而下，不明白为什么他总是对雪这么情有独钟。
“你很喜欢圣诞节？似乎每年这个时间，你总是很高兴？”
“高兴？这个节日吗······呵呵呵，也许是呢。”
“为什么？”
“也许这个节日里面，大家的仇恨都不那么深吧。”
“又说谎了吗？你明明是个骨子里面都是坏水的家伙，你不会喜欢这样祥和的情景吧？”
“哈哈哈哈······！”
阿富听到辉夜牙的说话，爽朗的笑了起来，然后他们刚好来到了一个游乐场，这个游乐场其实很小，夜晚也没有开放，平时也没多少人来，唯一的亮点，就是有一个能够眺望全市的摩天轮。
“我们进去坐坐吧。”
阿富笑着，然后走近大门，啪的一个响指，那扇大铁门吱呀的一声就打开了。然后他微笑的再敲了一个响指，游乐园的灯一排排的亮了起来，圣诞节的歌曲也在广播里面沙哑的播放了出来。
“看来你经常带女孩子来做这种事呢，都那么轻车驾熟了。”
辉夜牙鼓着脸看着他，他只是微笑着回头，然后对她伸出了手。明明不想去接住的，她总想着找个机会给他一次下马威，但是身体却不听话，伸出手不由自主的再次握紧了。
摩天轮缓缓的开始升起，在寒气中，他们两个人肩并肩的坐在一起。辉夜牙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随着摩天轮升起，光影在他俊俏的脸型变化着。
“小夜，还记得·········你跟我第一次制定契约时，我对你说的话吗？”
“你说····要向神复仇？”
“呵呵，看来你真的记性不坏嘛。”
“你对我说的话，我总是没忘记。”
“呵呵，那我教你使用魔法和魔道具时，怎么不见你那么用心。”
“因为！········”
辉夜牙刚要说出来，却又突然停止了，因为觉得如果自己学了，就好像承认就算没有他，她也能活下去一样，她不想这样，她不想独立，她不想他和她的联系减少。
“呵呵·····那些就算了。你之前一直说想了解我的事情，我也就跟你说一些吧，说一些我依旧记得的事情。”
他微笑的坐到了辉夜牙的对面，辉夜牙有点惊讶的看着他，为什么他今晚会突然跟自己说起自己的过去，要知道这些事情，无论自己怎样问他都从来不说。阿富则依旧微笑着，温柔的看着她。
“我其实，原本是一个人类。”
人类？！
“这不可能！你明明是恶魔！”
“呵呵呵，预想中的反应呢。虽然很难让人难以置信，但是我的确是一个人类，我的种族远远古老过亚当，我们是····被神所遗弃和忘记的第一批人类。而我，是他们之间的唯一残存者。”
阿富拿出了一瓶热的咖啡，递给了辉夜牙。然后他手握着一瓶绿茶。摩天轮缓缓的到达了最高处，便停了下来，他看着科隆的雪景，继续慢慢的说起这个故事。
“我们的那个种族，如果说音译过来的话，现在应该是叫：巴萨卡····如果你问这个名字的意思的话，就是···拟神者。”
“拟神者？”
“是的。为什么叫拟神者？那是因为我们的外貌都是基于神的本貌而被创造出来的，我们不是灵体，外貌跟神差不多，所以我们被叫做拟神者一族。但是很遗憾，我们并非拥有天使那样强大的战斗能力，但是我们的寿命可以很长很长，平均寿命都有1000岁。我们那时候，还没有女人的概念，我们都是男人···我们无法生育，死一个是一个。我们的种族的延续，都是靠着圣地持续不断的生产。”
“为什么他们要生产你们？”
“呵呵，跟现在人类的诞生原因差不多，为了防止天使的背叛。后来为了能够让我们自行繁衍，他们便考虑创造了女性的拟神者。你知道吗，女性是至阴至纯，如同水一样美丽而珍贵的灵体，女性的天使一开始便有，但是女性的人类却需要创造·······或者改造。然后，我的妹妹······就是第一批被改造为女性的拟神者。”
“你的····妹妹？”
阿富笑了笑，然后一边手托着下巴。
“你就叫他‘妹妹’吧·····毕竟，他是这么希望的。我的妹妹·····以他为首的拟神者大部分失败了··他们变成了奇形怪状的怪物，有些变成了···现在应该是叫阴阳人的东西，有些变成了拥有七头六臂的怪物····甚至更危险····这种实验的失败，导致了一种传染病，被这种传染病感染到的拟神者，都会变成那样的怪物····”
阿富将瓶子里面的茶倒在了自己的右手，月光下，茶色闪闪发亮。他静静的看着茶水在摩天轮的铁皮地板蔓延开去。
“我的妹妹····是唯一一个，成功的拟神者。他成功了，而他也成为了现在人类女性的真正的，最为原始的形态，大地之母。他变成了真正的她，跟女性天使一样，拥有完美的女性特征，美丽而且纯洁。”
阿富说到这里，他沉默了。辉夜牙看到他的脸上的笑容变得很浅，彷佛只是苦笑。
“这不是很好吗？你们一族不是已经成功了吗？”
“她···的确是成功了。但是·····她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她忍受着其他拟神者转变的痛苦，那种内脏彷佛要爆裂出来的感觉，那种骨头彷佛要往相反方向长出来的感觉，那种血液全部倒流的感觉，不少拟神者，还没来得及成为一个怪物，就自己将自己抓烂而死。她挺过来了·····但是最后她也因为巨大的疼痛而永远失去了意识······也就是变成了一个植物人。”
辉夜牙听到阿富的声音，他的声音平静的同时，一种寂寞感伤的感觉爬满了她的心头。
“后来······发生了什么？”
阿富顿了顿，然后将空了的瓶子放在一旁，右手留有绿茶的香气。
“拟神者，被全部屠杀了。”
“被谁？”
“被神····以及发现他的天使们。他们为我们治疗传染病选择了一个他们认为最为方便恰当的方法。”
“为什么？！你的妹妹不是成功了吗？”
“他们从她身上获得了需要的标本后，她已经没有任何的价值。天使们已经知道如何创造一个人类的女性了。只需要将需要的东西放到源，这个生命之林就会将新一代的人类创造出来。”
“过分！为什么他们可以这样做！”
阿富笑了笑，继续平静的说到。
“我·····当时好歹也是年轻气盛，一次袭击中伤到了一个天使，然后他们认为我最为罪孽深重，然后他们要我····必须承认自己的罪孽后，才能死去。然后他们将我绑了起来。不让我吃饭，每天用尽各种刑罚来折磨我的肉体，每次痛昏了，又会被冷水淋醒，除了身上的水，我也没喝过任何其他东西······就这样持续了20天，我当时瘦的觉得内脏早就被胃液弄得糜烂不堪，身上的皮肤多处腐烂，那时候我只是一根火柴棍了，早已经离死不远，但是我从不对他们说过一句后悔或者求饶，呵呵·······那时候，已经是植物人状态的妹妹······居然做了一件事。”
辉夜牙看到他这么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事情，她完全难以想象他曾经受过的折磨。阿富的脸上终于没了笑容，而是沉默。
“她召唤了一个恶魔。”
“恶魔？”
“嗯····她跟那个恶魔签下了契约，要那个恶魔救我脱离饥饿。然后····那个恶魔也按照契约做了。”
阿富看着摩天轮外，高挂的明月。
“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一个恶魔来到我面前，他解开了我的镣铐，然后将一大盘的肉汤摆在我面前，让我吃，并且离开。我虽然饿，但是我没吃。”
“为什么？”
“因为我看到了········肉汤里面那颗戒指。那个我给我妹妹的家传战戒，那个恶魔杀了我的妹妹，用她的肉煮成了汤让我吃。”
听到这里，辉夜牙的眼泪已经滑落了········这是多么荒唐而又令人愤怒的恶作剧。而阿富则继续看着窗外的月亮。
“那家伙····是一个喜欢雪，而且茶的家伙。她总是说，如果能够帮助到一族，代价总是值得的。谁知道她巨大牺牲和痛苦后，最后只将自己变成了一盘肉汤？那天我哭了·····被人折磨了20天，我都没流过一滴眼泪。却为了那个家伙，流了眼泪，我只是一个人类，任何一个天使或者恶魔都可以轻松杀死我。那个恶魔看到我的反应，也哈哈的大笑起来，他看到我不肯吃，就抓起我的头发，将我按到肉汤里面，就算将我的牙齿打碎也要我全部吃光。”
阿富说着，轻轻的为辉夜牙拭去了眼泪。
“然后，我就杀了那个恶魔········就是用那个戒指·····之所以叫战戒，是因为里面有着一个有毒的尖刺，对恶魔和天使有着致命的伤害。他剁我妹妹的手掌时，肯定嫌麻烦没将戒指取下来。我杀了恶魔后，我就生吃他的遗体，啃他的肉，喝他的血····然后我便有了他的力量····当然他只是一个很弱小的恶魔，后来我在世界的旅行中，杀了无数的恶魔和天使，学到了越来越多的魔法和吸收了越来越多的力量。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恶魔。所有我的欲望都只有一个，复仇·······杀光所有的天使和恶魔····还有神。呵，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我也是因为那个时候做了一件事情，让圣地彻底记住了我，并且也让神将我的名字彻底抹去。”
“那是什么事情？”
阿富笑了笑，摩天轮再次缓缓转动了起来。
“以后有机会的话再告诉你吧····”
“真的？”
“嗯。现在····我们有客人来了呢。”
阿富眺望着下面的游乐园，灯火之间，站着两个人的身影：斩傲和沙利叶。
“游戏开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