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色摊手:“我没相信啊,人的忠心哪里那么容易。就比如你,也不会相信我,不过我庆幸,我那日其实没看到什么东西。”
“你……”萧辰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进行的秘密,是不能叫外人知晓的。那日齐羽色确实只看到了密室门,其他都没有,可……他经不起万一的意外。
“我知道,我逃不掉的。所以如果有一天你真要下手,我或许会狠一点把你也带走;或许我什么都不会做。”
对于这个话题,齐羽色一点都不避讳。
纠结了好几天的事情,自然还是当面问清楚一点比较好。
“说实话,我虽然不觉得你在进行的会是什么大事。是谋反也好、造反也罢,不过便也是那么回事,你大可不比那么紧张。”
她说得轻描淡写,甚至是脸上都是坦荡。
萧辰失笑:“那你可知,我做的是比谋反更严重的事情?”
“能有什么事情?”齐羽色嗤笑一声,“左右不过是对权势、金钱和地位的追求,在这样一个时代中,做这一些都是正常的。”
他有些看不懂她了,所有的事情在她眼里,都是这般的轻描淡写吗?
“那如果失败了呢?”
“成王败寇,哪一次权利的游戏,不是用别人的尸骨来铺垫?”
想到那些战争,那些争权夺利的朝代,齐羽色不由得摇头轻轻的笑了起来。
那一些曾经在她看来,不过是印在书上冷冰冰的历史,没想到有朝一日,她竟然也会这般真实的经历着。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过都是这般罢了。”齐羽色叹道。
她的表情依旧很清淡,只是眼中竟然夹杂了一些哀伤和物是人非般的苍凉。
想到了什么,让她觉得哀伤?
为那些无辜死去的将士?还是那些权利的牺牲品?
萧辰看不真切,只觉得此事的齐羽色身上笼罩着一层忧伤,近在眼前,却似乎早已远离他而去。
细细的咀嚼着齐羽色的话,萧辰不由也觉得恍然大悟。
他现在要做的,其实不管性质如何、目的如何,到头来还不是因为要统治天下的权利?
左右他还不如一个深闺女子看得通透。
正准备开口,却见齐羽色笑了笑:“不说这些,我想问一问,你知晓闻风楼是什么组织吗?”
那晚问了芳婷,可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齐羽色想到,既然萧辰要做一些大事,那么她不能成为他的羁绊。
“闻风楼?”萧辰轻轻蹙眉,“那是江湖组织,创办人不详。只传闻没有闻风楼打听不到的消息,是以‘闻风闻风,自然是听四面八方来风’。”
“原来是个情报组织。”
“可以这么理解,只是闻风楼背后到底是谁,便不得而知了。”萧辰见她疑惑,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你问这个做什么?”
“哦,偶然遇到。”齐羽色随意找了个借口。
却不见萧辰的凤眸微微眯起,眸中漆黑的珠子早已讳莫如深。
他自然不相信这个说辞。
想必齐羽色也不知道,闻风楼虽然闻名整个江湖,甚至连他这样身份的人都不得不注意。但其实从来没有人真正知晓过闻风楼的位置,这也是闻风楼的神秘之处。
不过齐羽色既然不愿意说,他便也不问就是了。
只是那一日齐羽色带回来的星辞,他会好好的查一查。
“星辞是个有些本事的,你可以稍加利用,只是依旧要小心。”萧辰叮嘱。
齐羽色点头:“我知道的,你的事情我不会让星辞知晓,神机弩的图纸我待会儿回去给你画,大概要几天时间。”
也不知道下了什么决定,萧辰总觉得齐羽色的眼神带点儿忧伤,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
她为什么会忧伤呢?
只在后花园待了会儿,齐羽色便以‘要画图纸’为借口,将萧辰赶了出去。
齐羽色是临时决定的,还是先将图纸画完吧……左右拖着,也不是法子。
自那日之后,齐羽色除了日常的必要活动,便只窝在卧房里面画图纸。
其实很多东西已经记不得太明白,齐羽色也只能靠着模糊的记忆,和仅有的一些物理知识,将缺失的部分推测出来。
一晃几日过去,朝中似乎也有些不大寻常了起来。
萧辰是皇帝身边整理折子、抄写这一类的官儿,用现代的话来说便是皇帝的秘书。
官职不大,却极其被皇帝信任,又加之靖北侯世子这一重身份,自然是不会让人小瞧了去,整日里只有来巴结的。
但到底,这是个文官,在世人眼中大抵都是文弱得很的。
“皇上,这是今日的折子,只护龙城已送来了东岳使者的通关文牒,大抵再过两日便能到达皇城外。”
萧辰将整理好的奏折放在御桌上,抽出一份折子来放在最上首。
“臣觉得大皇子已然弱冠,二皇子也将成年,一起去接待东岳使臣最好不过。”
“是这么个理儿。”南临帝拿过折子,看了会儿便皱起了眉头,“是东岳五皇子亲自前来?”
“是,还带来了倾城公主。”萧辰唇角始终挂着一抹浅笑,叫人看来翩翩有礼,然而仔细看去,又觉得有些诡异。
南临帝皱起眉头,将折子放在案桌上。
思索了半晌,南临帝才再开口:“爱卿提议两位皇子去接待,便是因着倾城公主?”
别国使臣出使,还带来了皇室未婚女眷,这心思早已路人皆知,哪里还需要这般推敲?
况且如今南临皇室中,适婚未娶正妃的也就这两位皇子,特地安排这两位接待,便是要从中挑选一位的。
这意图再明显不过,哪里还需要什么猜测。
萧辰暗道南临帝心思太过多疑,只是便也不会说什么。
南临帝自个儿沉吟半晌,又道:“听说倾城公主如今二八年华,倒是配朕的哪一位皇儿都行,依爱卿看,朕将这婚许给谁更佳?”
这是在试探他到底站在哪一边吗?
萧辰暗自冷笑,面上不显:“两位皇帝皆是风度翩翩,只是尚不及陛下威严十分之一,这倒要看倾城公主更中意哪一位了。”
最好是看上你这个老头子,这般便会有一场好戏了!
看着南临皇帝依旧兀自猜忌,萧辰也不再开口,只是转头冲一旁伺候的小太监打了个眼色。
小太监会意,忙上前拿了茶壶:“皇上,茶凉了,奴才给您换一壶热茶。”
南临帝冲小太监摆摆手,没一会儿小太监便进了来,替南临帝倒了一杯热茶,这才将茶壶放下。
看了一会儿折子,南临帝正是觉得口渴,便端起茶杯来,到嘴边却有放下了。
另有小太监上前来,喝了一口被子里的热茶,再过了一刻钟,南临帝才将茶杯端起来,啜了一口。
萧辰只暗自看着,这样的情景每日都在上演,若是要给皇帝下毒,只怕是要比登天还难的。
索性折子已经整理完,南临帝便准了萧辰回去。
从养心殿出来,前面有小太监带路往宫外去,只是路过御花园时,有个急匆匆而来的宫女,一下撞入了萧辰怀里去。
“放肆!走路可是都不带眼睛?来呀!将这婢子拖出去……”小太监喝道。
靖北侯世子生得俊朗,脾气便也是一个好的,于是时不时出宫时便能遇见这些事儿。
“无妨。”
萧辰摆摆手,将宫女扶起来站好,自己往后退了两步。
疏离有礼,举止优雅。
远处有好些不敢近前的小宫女们,看得满眼桃心。
靖北侯世子便是这朝中最为俊美的男子了,只可惜已然有了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