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众人见着孤身一人进来的齐羽色,都愣住了。随后看到追进来的萧辰,又是一阵怔愣。
就连坐在上首的君御谦,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齐羽色走进大厅,先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柳伊,这才将眸光转到君御谦身上来:“我没想到,北齐皇帝也在。”
身为皇帝,竟然任由宸王和一个平妃胡闹,轻视南临。
“宸王妃严重了,朕的皇兄大婚,朕自然是要来的。”
君御谦心中一震,只道这女子果真是与众不同,也难怪三皇兄会这般心心念念着。即使是阻碍了他的大业,也要将人禁锢在自己身边。
“既然都来了,那便拜堂吧。”萧辰这时才走了过来,伸手抓住齐羽色的手臂,以防她再对君御谦做出什么来。
齐羽色是正妃,是以大婚不是戴盖头,而是用了珠帘。此时她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到萧辰的表情,也不由勾唇一笑,将萧辰的手拿开。
“不用了,反正不过是一个形式,皇上将宸王妃的印章和金牌给我便好。”她笑得温柔,丝毫不理会旁边已经黑下脸来的男人。
他能在门口给她那般大的羞辱,她又凭什么按照他的意思来?
反正她不过是和亲,反正不过是一个王妃的身份而已……
“宸王妃,想必之前是下人没有通报,这才先迎了平妃进门……”君御谦心中有愧,便只能尽力的解释。
“嗯。”齐羽色淡淡的答了一声,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她不辩解也不质问,反倒是叫他们心里更不好受。
这个女人太过淡定了,那一袭的眸光看得人心里发慌,反倒是叫他们觉着愧疚。
“先拜堂。”萧辰拿过宫女手中的红绸,将之塞在齐羽色手里,生硬的命令。
一天同娶两妻,拜堂自然也是三人一起的,所以这红绸只有一条。此时齐羽色拿着这红绸,那一头便被柳伊拿着。
看着这般的情景,齐羽色只觉得好笑,转身抓了一个宫女来,将红绸塞在她手里:“你拿着,我有些累了,带我去房间休息。”
三个人拜堂,这多么的滑稽!
若今日是他先和她拜堂,她倒是会给这个面子。然则面前这般的情况,她只觉着一阵恶寒!
“你敢!”萧辰丢下红绸,转身怒喝,“你若叫她拜堂,本王今日便纳了她进房!”
宫女娇羞的垂眸,柳伊将红绸抓得越发的紧,齐羽色终于是停住脚步转过头来。
萧辰双手握紧,竟然会觉得一阵紧张。
“我和我的阿宸。”齐羽色淡淡笑着走到他面前来,“已经拜过堂了,今日这般不伦不类的拜堂,那便是不用了。既然宸王给我这样一个下马威,又何必摆出这副痴情的摸样来,不怕被人看了笑话么?”
眸光扫过另一旁的柳伊,这个多出来的平妃,就是一个笑话。
“笑话?谁敢看本王笑话?齐羽色,这里是北齐,不是你的南临,由不得你胡作非为给本王甩脸色看!”萧辰伸手将抓住她的肩膀,那般的力道恨不得将她的肩膀都抓碎了。
齐羽色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肩膀传来,面上却是不露声色,转眸看着肩膀上的手。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是很好看的手。这双手以前还不会这般用力,只如今没了那一份的情谊,却也什么都顾不得了。
所以阿宸,你我的情分大概在这之前,就已经没有了吧?
她好像是入定了一般的看着自己的肩膀,不说话也不动作,倒是让萧辰感到一阵慌乱。
“羽儿?”
萧辰低头轻轻唤了一声,手上稍微一松,却又害怕她会因此逃跑而继续抓紧。
这般的场面着实叫人尴尬,僵持成这样,只怕是日落西山了也没法顺利的拜堂成亲了。
“皇兄,朕想宸王妃可能是真累了。你与宸王妃的渊源大家都知晓,这拜堂的虚礼便都免了罢!”君御谦终于站起来打圆场,再不圆过去恐怕这一场婚事,是走不下去了的。
她哪里是累了,她分明就是不爱他了!
萧辰紧咬着牙,定定的看着齐羽色,半晌之后才妥协道:“我送王妃回去休息,既是虚礼,那便都免了吧。”
索性既然她不在,他也没有心思和其他女人拜堂。
“三表哥!”柳伊终于是忍不住,这是她嫁给他的日子,怎么能连拜堂之礼都免了!不拜堂,这般的名不正言不顺,她这个宸王平妃又算什么!
“送平妃回房。”萧辰侧头,淡淡的吩咐了宫女,随后一把将齐羽色抱起来,大步冲后院走去。
君御谦看着这般情景,只在心中感叹,冲宫女摆手示意送平妃回去。
“皇帝表哥!”柳伊恨极,她只道在门口给了那女人一个下马威,却没想竟是连这拜堂之礼都被那女人整没了!
她如何不恨!
君御谦转头看她一眼:“伊儿,你今日也累了,且不要再闹腾了。”
今日若不是柳伊自作主张的要不顾礼节先进门,怎么又会闹出这样的事情来?说到底也不过是她自己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罢了。
柳伊看着君御谦甩袖离去,愤恨的冷哼一声,转身去了后院。
宸王府的规格自是要比侯府要大好几倍的,这一路来的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风景倒是极其雅致。
到得一处院落,齐羽色抬头只见一书写着‘宸宇苑’的牌匾挂在正中央。
这般大气的名字,给一个妇人来住着实是不奇怪的。然则齐羽色却能一眼看出,那‘宇’字是取了‘羽’的谐音。
原来他,是还念着的么?
那么他今日娶柳伊又是为何?为了平衡势力,还是北齐帝的威胁?又或者有其他的苦衷吗?
进到院子里面,眸光一转,便见满园的玉兰。只这时还不是玉兰开花的季节,却也是长得郁郁葱葱的。
齐羽色看那些玉兰树底部还有些被翻起来的泥土,便知这该是萧辰回来北齐之后才摘种的。
他一直以为她喜欢的是玉兰,但其实只是她觉着玉兰的花型雕成髻子,既小巧精致,又能当成箭矢使用,所以当初的髻子才选了玉兰的。
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便这般上心了。
再度将眸光转象萧辰,齐羽色只能看到他紧抿着的唇,还有线条流利的下巴。
今日他一定是非常生气的吧?但谁叫他非要给她做这样堵心的事情呢?一人堵一次,算是扯平了好了。
齐羽色心中渐渐转暖,之前那些绝情的想法此时便被丢到了爪哇国去。被他这样抱着,齐羽色觉得十分雀跃了起来,便忍不住摆动起腿来。
“再动我便将你丢在这里。”萧辰低头看她,见她唇角眸中的笑意,心里的什么怒气都消了。
这小女人,先前也不知到底是想了什么,竟是那般的给他气受!这会儿却也不知道怎么想通了,竟然这般调皮起来了。
这般想着,萧辰便脚底生风,一眨眼便到了新房。一脚将房门踹开了,顺脚把门关上,人便被丢到了床上去。
“今日还给我脸色看,嗯?”
高大的身影随之压了上来,他一身红衣和她相得益彰。唇角挂着魅惑的笑意,然则眸中却是危险的神色。
齐羽色一瞪眼睛:“你倒还说我,是谁不长眼睛先抱了其他女人进府的?难不成叫我屁颠屁颠的追进去?”
不给点眼色看,倒真是以为她是个附属品了。
“你若是吃醋便与我说好了,怎么却是给和自己置气起来了?”萧辰好笑的低头,轻吻她的唇瓣,“今日连妆容都没化?却是这般不想嫁与我?”
“老夫老妻的还在意这些虚礼。”
齐羽色面色一红,眼神含春,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只这种时候,这一眼在萧辰看来却是娇嗔得很,心中越发的荡漾起来。
低头亲了亲她,萧辰再度开口:“外头还有一院子的宾客,我还须得去招待一番,晚间再来与你洞房。”
“哎——”齐羽色伸手抓住他。
“怎么?竟是舍不得?”萧辰唇角带笑,便是眼角也忍不住弯上来。
就会这么不正经!
齐羽色瞪他一眼:“我有些事情要与你说,虽则你总不相信,我却还是要说明白的。”
南临的事情,他被耽搁的大业,她必须要解释清楚了才行。若不然这一个误会,将会是永远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鸿沟。
萧辰顿住,挑眉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齐羽色刚刚张嘴,便传来了敲门声:“王爷,平妃娘娘突然腹痛难忍,请王爷您过去看看。”
偏偏是这时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齐羽色眸光转冷,她如今还不算是彻底的入门了。这些东西还是只有萧辰自个儿去处理,柳伊想必也是知晓这些,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事。
萧辰顿了一顿,终究是叹气道:“我先去看一下,你自己先待会儿。”
齐羽色点头,她自然是不会在这个时候发难,只是心里头到底还是有些不舒坦,便干脆转身裹了被子不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