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宸王也是靖北侯世子，他以靖北侯世子的名义写的休书，自然只是叫外人看一个形式便罢了。然则这东西，我却是不能给你的。”
萧辰找了个不怎么能说服人的理由，顺利的将休书收了起来。
这休书的落款是萧辰，那自然只是给外人看一看走个过场的。但若是真叫她自己拿着了，说不定以后还要拿这休书做文章。
齐羽色瞪他一眼：“那是我的休书，你……”
萧辰不理会她，摆明了就是不会还给她了。
东西抢不回来，齐羽色便也不去勉强。只叫芳婷帮她梳妆好，让星辞去安排了马车进宫去了。
清晨的街道没多少人，只有她坐的马车轱辘轱辘的响着，然而路边有些议论还是窜进了齐羽色的耳朵里面。
“哎哟，那就是相府二小姐的马车呀？听说要去北齐和亲了。”
“什么相府，相府早就没人了。如今皇上还不知给她个什么封号，以后怕是要叫宸王妃了。”
“那靖北侯府呢？”
“早就写了休书，若不然她怎么去和亲呢！”
“……”
外面议论的声音不大清晰，却也是叫齐羽色听了一个明白。
本来还靠在车上闭目养神的，听到这样的言论齐羽色也不由得睁开了眼睛，看向星辞：“去打听一下，刚刚的流言是怎么回事。”
靖北侯府的休书今日早上才送过来，怎么在这些人嘴里，却是说得好像南临帝早就准备叫她去和亲，才叫侯府写了休书的！
若是这样的话叫程严知晓了，只怕会以为北齐和南临联盟，而东岳则会不管不顾的开始攻打南临来了。
程严那样的人，一向是先来软的，软的不行再来硬的。
如今的南临，却是没法抽身出来对付东岳的。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进宫时正巧遇上下早朝，齐羽色便径直往御书房来了。
“二小姐，你倒是来了。”宋晖霖很高兴的样子，“朕昨日去心然那里，她说遇见了你，倒是高兴得很。”
“这有什么好高兴的。”齐羽色轻哼一声，将准备好的名单递给宋晖霖，“这是上次狩猎之后筛选出来的名单，我的意思是皇上还是先见一见这些千金们，若是看着喜欢了便留下来。”
“你去办吧，先见一见也是好的。”宋晖霖只扫了一眼，就全权交给齐羽色了。
他这么好拿捏，齐羽色倒是安心了不少。
只是想到刚刚他的说辞，齐羽色又道：“皇上很喜欢那位心然姑娘的样子？”
“她自是知书达理的，不愧是大学士家里教出来的。虽是有时候认死理了一些，却也没多大坏处，再者她那日舍身救朕，倒是叫朕感动。”宋晖霖笑着，稍微回忆了一下。
齐羽色不动声色的看着，在心里舒了一口气。
看样子宋晖霖对宁心然，也不是那么的喜爱的。既然是这样，那么她后期的计划就会更顺利一些。
不管萧辰是什么意思，反正她是决计不会让宁心然做这枚棋子的。
“说起来那一日最大的功劳是二小姐你，是以你便放心，若是你不愿意去北齐，朕决计不会勉强你。”宋晖霖又开口，却是君子一诺。
“国家危难若在前了，哪里有什么愿不愿意。”齐羽色笑了笑，将话题揭了过去，“我已经做了份计划，皇上且好生看看，若是同意便叫人给我递个话儿。我便要去给那些千金下拜帖，着人将她们安置好了。”
“你且去办吧，朕没有意见。”宋晖霖则是看都不看。
对于他这样完全的信任，齐羽色一时间又想到萧辰，顿时又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起来。
她觉得最亲昵的人，却是在时时刻刻的怀疑着她。而她正在算计利用着的人，却是给了她百分百的信任。
这样的玩笑，老天真的是很会安排。
由于她改变主意突然，是以回去齐羽色便亲自去给各家千金下了拜帖，只将时间定在两日后，便要将众位千金接进宫去。
然而到下午便接到消息，东岳对北齐发起猛攻，同时开始攻打南临边境。
“他这是要同时与南临和北齐为敌？”齐羽色皱眉。
“主子，今日帝都的流言已然传遍了。南临和北齐要和亲的消息，东岳不生了怒火才怪，只没想到他们竟是会两个都打。”星辞叹息一声，将今日调查的事儿说了一遍。
那流言是从宫里传出来的，具体哪里却是不好打听。只是一夜之间便部署得极其精密，等他们去查探的时候，发布流言的人已经无影无踪了。
然而目前看来，可以肯定的是，发布这流言的人就是想挑起东岳和南临北齐的矛盾。
若是东岳发难，南临帝一个退缩，拒绝了与北齐的和亲更好。到底是还吊着东岳，四国的平衡暂且不会打破。
但若是南临帝坚持和北齐和亲，那么东岳这边同时与两个开战，定然是要吃亏的。
而这时最有便利的一个，便是西秦了。
只是西秦什么时候有这样一步暗棋了？
齐羽色觉得事情总是不对，一时却又找不出原因来，便只能先搁着。
同时战事吃紧，南临自然也是不能怂的。宋晖霖当即便下了圣旨，认命夜白为大将军，拨了二十万兵马去边境御敌。
夜白去了东岳那边，那么宁州便会无人看守了……
忽然想到这一点，齐羽色脑中灵光一闪而过，待反应过来却又什么都没抓住。
算了，这一遭反正南临也吃不了大亏去，只是这二十万的兵权……却到底是少了一些的。
晚间萧辰没有再来爬窗敲门的，倒是叫齐羽色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日，齐羽色正在梳妆。
“主子，宸王昨日回北齐去了，是秘密回去的。”星辞进来，将一大早打听到的消息告诉齐羽色。
“他回去了？没留下什么话？”齐羽色的手一顿，而后微微侧头听着。
见自家主子表面这般冷淡的神色，眼底却又是那般隐隐期待，星辞只觉得萧辰负了自家主子，心里便有些不满起来。
“没有。”
“算了，你且只关注着这些便可。另外西秦在通州那边的动静，你也去打探一番。如今南临的兵力去对付东岳，通州那边倒也可以不用太大动作了。”
齐羽色站起来，眸色晦暗不明。
到底还是有些失望的，然而这样的结果也不是早料到的吗？
反正通州那边其实也不过是西秦配合着演的一场戏，只是安排着那一颗暗棋，好叫夜白拿到南临的兵权罢了。现在既然夜白已经兵权在握，那么西秦那边再费时费力的霸占着通州，就没多大意义了。
在出去送拜帖之前，齐羽色便顺势交代了影沉，叫要去联系西秦那边，只叫他们自个儿见机行事便可。
因为不是大规模的选妃，所以人倒也不多。
齐羽色只跑了几趟，便将拜帖都送得差不多了，只这最后一户，却是个特殊的。
“吏部尚书一家承蒙圣恩，倒是叫吏部尚书死得瞑目了。”芳婷叹息一声，也不知是在感概什么。
“哪里是他仁厚，不过是没时间处理罢了。”齐羽色摇头，低头去看手上的名单。
最后一位是个叫安阳的姑娘，是已故吏部尚书之女。
只是因着这段时间朝中官员紧缺，南临帝也没时间去处理这些事情。便只叫已故大臣的家眷继续享受着朝廷的俸禄，也当是对他们的抚恤了。
是以吏部尚书虽然没了，这一家过得倒是还算富庶。
递了拜帖，齐羽色便很快被请了进去。
“这位便是令千金吧？”齐羽色看着厅中盈盈下拜的女子，倒是生得一副好样貌，只是那眉目总叫人觉着有些飞舞。
这样的女子，性子该是张扬的才对。
尚书夫人点头，忙叫安阳走过来一些，只叫她好好的讨巧儿。
这一位认真说起来身份倒是尴尬，却耐不住深受皇上信任。别说后宫选妃这样的事儿，便是前朝的政事都有许多交给了这位打理，尚书夫人又哪里敢怠慢？
并且如今吏部尚书已然不在了，若是安阳无法为妃，恐怕这整个尚书府的人再过得几年，也是要去喝西北风的。
齐羽色笑了笑，转头道：“我看尚书府的花园有些新奇的花儿，不知道安小姐能否陪着我逛逛？”
“自然是可以！”尚书夫人忙欣喜的站起来，只叫安阳陪着齐羽色。
尚书府的花园其实没什么可看的，特别是在这样的寒冬日，更是一片萧索。
齐羽色寻了个亭子坐下来，便细细的打量着安阳。
“你且别在盯着我看了，倒是怪别扭的。”安阳撇撇嘴，在齐羽色对面坐下来。
“我不看。”
齐羽色笑了笑，她看安阳举手投足之间，倒是有几分洒脱大气。且性子是个直爽的，在人前却也知礼仪，倒也是个懂进退的聪慧人儿。
“你可知这一次若是入宫为妃，以后的日子便意味着什么？”齐羽色看着她，还是决定先试探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