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辰那般聪慧的人,又哪里是一个风声就能将他的注意力引开的。
倘若齐羽色真的这么做了,恐怕萧辰很快就会猜到她的行踪。
是以再怎么危险,她都只能装作不知道。
然则今日过后,也不知到底是不是担心,齐羽色总觉得心中有些惴惴不安起来。
但是一连过了好些天,都再没有异常发生。
齐羽色想着还是有些不放心,便写了密信让影沉送给穆云天,定期换一些北齐和东岳的战况来。
至于她隐居的地方,却是只字未提的。
饶是这样,齐羽色却不知晓,有一个人到底还是打探到了她的行踪。
北齐闻风楼。
刚刚接到西秦传来的消息,唐云风才算是真松了口气。
人他是找到了,只是这消息到底要不要透露给那个人呢?
“爷!不好了有人打进来了!”正想着,外边便有属下惊慌的呼喊。
唐云风眉头一拧,收了折扇便跃了出去:“是何人这般大胆?!”
打上他闻风楼的门,要不是来特意找他麻烦的他都不相信!
属下指着外头:“是北齐的宸王,带着两队暗卫,将这周围方圆百里的宅子全部都扫了一遍。”
“好家伙!”唐云风咬牙切齿的一声赞叹。
也就萧辰能这么费人力物力的找个闻风楼,着实是挖地三尺都要把他找出来的架势啊!
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手拿着折扇一下一下的打在另一手上:“既然找本座找得这般辛苦,本座还是出去见见他好了。”
正好这一次,他有确切的消息了。
萧辰是恨不得拆了整个闻风楼的,竟是敢戏耍他!
他去了寻邙谷,在下面的小镇找了三天,才确定了这里没有齐羽色的身形出现过。又加上连老靖北侯王妃也这般说,他更是确定了。
等返回的时候,萧辰才反应过来,怕是被唐云风这小子给戏耍了。
是以一路马不停蹄的进京,而后去茶楼找人,果然是找不到的。这会儿萧辰没法,才带了两队暗卫,将碧翎城内的大宅子全部都搜查了一遍。
这会儿倒是叫他找到人了。
萧辰站在大厅中央,冷眼看着从里面走出来的唐云风:“找你一次可真不容易,若是本王未记错,这还是前朝震东大将军的宅子。”
北齐人都知晓,震东大将军和东岳一战成名,但却不是个品行好的,班师回朝的途中仗着战功掳掠了不少金银财宝,这才修缮了这么豪华的宅子。
此时萧辰特地拿来说,也不过是要讽刺一番唐云风的人品罢了。
唐云风悠然的打开折扇,倒是不将这放在心上:“啊……原来还是个将军府邸,那倒是不错了。”
“哼。”
萧辰冷哼一声,真不知这人是听没听明白,只是此间萧辰也懒得和他在这事儿上磨叽。
“你说羽儿往亡命谷去了。”
语气平淡的陈述句,却是夹杂着十二分的危险。
唐云风耸耸肩:“想必王爷自己也查探到了,我可没说谎。”
他确实没说谎,齐羽色就是走那边去的,只是并未在那里停留而已。南临齐羽色早就考虑过了,不会是她隐居的好去处。
“你还真当我说了假话?”唐云风邪邪笑着,“我闻风楼的消息,可是从来都不打折扣的。若是你去晚了没见着人,这黑锅可不能叫我闻风楼背。”
他话说得没错,闻风楼确实给了正确的消息,是萧辰去晚了而已。
只是这话,怎么听就怎么这么气人呢!
萧辰眼中黑潮翻涌:“经过亡命谷,再去了哪里?”顿了一顿,萧辰眸光又寒了几分,补充道:“现在羽儿在哪里?”
他要知晓的是齐羽色现在的位置,若是一点一点的问,他岂不是知晓一个地点便跑一趟?
那这般下去,不说别的,和东岳的战事便不用打了。
“我也是刚刚查探到的消息,不过你也早该想到的。”唐云风收敛了笑意,“她在西秦,秦安城边上一个叫梧桐镇的地方。”
至于其他的,萧辰的人定然能查探得到了。
“西秦?”萧辰还有些诧异,他只以为她怎么都会去南临的。
毕竟南临,才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萧辰到底不知道,这个齐羽色内里已经换了芯子。且不说对南临没多少归属感,便是齐羽色的性子,到那般逃命的节骨眼上,自然是权衡利弊之后选择定局的地方,哪里容得她感情行事?
而事实也证明,选择西秦才是最安全的。
不在南临,萧辰便不好大张旗鼓的行事了。
“人我是告诉你在哪儿了,怎么带回来就看你的诚意了。”唐云风耸耸肩,反正是笃定萧辰进不去西秦的。
见他这副甩手不管的闲适摸样,萧辰微微眯起眼睛,狭长的凤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他怎么觉得唐云风这副德行,越看越欠揍呢?
从闻风楼出来,萧辰便着手安排去西秦的事儿,怎么着他都要亲眼看看她是否安全,他才能安心。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也不会叫唐云风好过就是了。
回到书房,萧辰先叫人将唐家的产业全部整理一遍给他,另一边则是安排泯水的战事问题,还有泯水码头的部署。
晚间拿到唐家的产业清单,萧辰细细的看完了,不由得冷哼一声。
“食盐、粮油、布匹、金银玉器,竟然还有少部分的铁农具铸造生意,茶楼、酒楼更是数不胜数,连青楼的生意都叫他包了?”
越看萧辰就唇角的冷笑就越大。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唐云风才正正经经的到北齐发展多久,竟然便囊括了北齐生意的一半行业,还大多数规模都做得比北齐本土势力大。
这若是再任其发展下去,只怕不出两年,唐家便能控制整个北齐的经济命脉。
到时候北齐只怕就和东岳一样,连打仗都要靠唐家的救济,若不然后方粮饷就出问题。就比如现在,唐家是看在齐羽色的面子上,才将东岳的经济支撑全部都撤下去的。
但若是真叫唐云风掌控了北齐的经济,有一天唐云风不再看齐羽色的面子帮助北齐了,那北齐岂不是也要陷入和东岳一般的困难境地?
这样被动的事情,萧辰是决计不会让他发生的。
“夜齐、七平!”萧辰拿起毛笔开始写东西。
“爷。”夜齐和七平出现,见萧辰正在写着,便不再出声打扰。
待过了半个时辰,萧辰才将笔搁下,拿过写满几页的宣纸递给他们:“你们按照这上面的做,不需要将他们全部弄关门,只是打压一番便可。需要关门的店铺我都标注上了,你们且注意一些。”
两人低头看去,赫然见是唐家的店铺,心中不由为唐家感到哀叹。
爷在北齐可谓是一手遮天的存在,有爷出手,唐家的生意着实要艰难许多了。
“可这样一来,唐家若是一气之下又将生意全部转移到东岳怎么办?”七平立时提出了疑问。
“程严的心眼,是能吃回头草的吗?”萧辰桀然一笑,眼中满是冷冽。
他能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就会考虑到东岳的问题。但既然唐云风不是选择用财势威胁程严,而是将生意全部都牵出来,这就代表唐云风是忌惮程严的。
是以就算是唐云风在北齐的生意受挫了,只要不伤及根本,唐云风是不可能放弃北齐的生意的。
再者这做生意本来就是有赢有亏的,北齐的生意才刚开始,艰难一些也不奇怪。唐云风没必要在遇到这一点困难的时候,就急忙忙的把生意给撤走来威胁他。
若唐云风是这般没眼力见和魄力的,那萧辰也着实是不屑与这样的人周旋了。
安排好这些,萧辰也再懒得去管具体的实施,便交代了几人,只带了夜行所在的一支亲卫队。
一路上萧辰是孤身一人,隐匿了行踪径直往西秦来。
此时泯水码头到泸水镇这一带正是战乱,平日里便鱼龙混杂的地方,这会儿便是越发的复杂了。
是以萧辰从这里过去,反倒是最不易叫人发现的一条线路。
但萧辰到底还是忽略了一点,这一带虽然他有心要拿下,但到底目前还是属于南临的。而南临宋晖霖,从来都不是个安分守己的主。
不出一日萧辰便到了泸水镇,才相隔两三月,此时的泸水镇已然不是上一次那般繁荣景象。百姓闭门不出、商户关门大吉,只有守在小镇的士兵走动,果真是一番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景象。
想到那时他们在这里走过发生的事情,他们走过的这条街道,那时候以为会是一辈子,却哪里想竟到底还是他叫她伤心了。
“爷,暗处有探子,此地不宜久留。”也行跟在身边,忍不住提醒。
萧辰点头,也并未多说,便纵身快速往另一头掠去,很快身影便消失不见。
暗处墙角窝着的乞丐,若无其事的将手伸进袖子里面,摸出几张皱巴巴的纸来,用手指沾了墨水写了什么,便起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