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巨大的阴谋正在酝酿,而齐羽色却浑然不觉。
到了军营,齐羽色便将带来的一些伤药和绷带全部交给了萧辰:“原是做做样子的,也是想着若真出事了,也能顶个一阵子,现在想来作用也不大了。”
“我这两万前锋部队,已经折损了一半了,你这些药很是及时。”萧辰笑着,而后吩咐了亲兵将药分发下去。
叮嘱好军中,将今日来的游医说一番便可,不用太过张扬,却也不用隐瞒身份。
“你便睡在我帐中。”萧辰吩咐属下打来了热水,亲自伺候。
“这样岂不是越发引人注目?”齐羽色微微皱眉,随即眸光一亮,“我倒是有一计。”
她这般眸光灵动的看着他,让萧辰一时间有些痴迷,忍不住上前将人抱住。
“你且先放开我,先听我说。”齐羽色面上有些恼意,“不若干脆诈一诈敌人,只说你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我却是正好可以待在这里了。”
她如今是大夫的身份,既然主帅受伤了,她待在这里诊治很是正常,总不至于叫人起疑了的。
再者萧辰是从千阴山逃命出来的,那般的地方混乱得很,到底受伤没受伤谁又能看真切?
就程严那般性子的人,定然会信以为真,而后举兵来犯。到时候再叫程严看看,什么叫‘兵不厌诈’!
萧辰只稍微想一想,便也明白了其中的计策,不由笑起来:“我的羽儿一如既往的聪慧。”
那是!
齐羽色冷哼着看了他一眼,便安心的去洗澡去了。
只是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过,为何是想着计策留在他营帐中,而不是出去。
萧辰重伤、大夫日夜守护在营帐中医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军营,一时间北齐军营笼罩在一阵萎靡不振的气息中。
此时东岳军主帅营帐中,程严正在看着沙盘。
“哼,原来还是着了我的道了。”一声冷哼从他鼻间溢出,狞笑便展现在唇角,“既然受了重伤,那我们便不用顾忌什么了。”
千阴山的陷阱程严自是清楚,能从千阴山逃脱已经是不易,此时既然是重伤,说不定也是命不久矣了,不在这时候趁机发兵,难不成还要等萧辰伤好?
便在当晚,程严就已经点好了将士,悄无声息的往泯水边摸来。
彼时北齐军营一片灯火通明,所有的将士都绷紧了神经,仔细的注意着千阴山那边的动静。
“成败在今日一举了。”萧辰坐在正中央,唇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千阴山是东岳的屏障,若是毁了倒是可惜。”齐羽色眸间有些许的忧虑。
此时的千阴山固然是阻挡北齐军队前进的碍脚石,便若北齐军能跨过去,他日便也能成为其他侵略者的碍脚石。
所有的东西都是有利有弊的,只看它处在什么立场罢了。
外间一阵巨大的响声传来,一阵一阵的轰隆声,几乎震得大地都在颤抖动摇,而后北齐军营一片喊杀声响起。
齐羽色静静的看着外边,抿唇不语。
战斗已经打响,所有的一切都不可能在中止了重来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见喊杀声和惨叫声混合在一起传来。那么远那么模糊,齐羽色却又觉着无比的清晰。
这是她第一次亲临战场,现代电视上无论多么震撼庞大的战争场面,总敌不过她亲耳所听的残忍。
那正在流逝的,是一条一条的生命。
战争何其可恶,牺牲的士兵又何其无辜。可这一切的最后受益者,却只是最高掌权的那个人。
齐羽色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眸色都有些迷茫了起来。
“差不多了,你是留在这里,还是与我一道出去看看?”萧辰站起来,牵起她的手,瞥到她身上宽大的男装,微微皱眉道:“怎么老是穿这件衣服,倒是一点也不像是个游医。”
反倒跟个装神弄鬼的道士一样的。
齐羽色心中一惊,下意识的低头看去。此时的小腹微微有些凸起,若是不仔细看便不会察觉,而这件宽大的衣物倒是正好可以遮挡。
“还是跟我出去看看罢,这东岳的江山,终将会是你我的囊中之物。”萧辰轻笑,牵着她踱步往外边来。
北齐营地倒是安静,而搁不远的地方,却是一片血腥。
走出北齐营地,萧辰便带着齐羽色站在一处岩石上,静静的看着这最后的战场。
毋庸置疑,北齐军大获全胜,此时正在清扫战场。
“爷,东岳二十万兵马,死五万;伤七万;逃三万;降五万,如何处置?”夜齐跑上来报告战况。
死了这么多啊……
齐羽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优待俘虏吧。”
“照王妃说的去办。”萧辰挥手,并没有反驳。
“是。”夜齐领命,迅速转身去交代了。
将士们举着火把在战场搜寻,周围亮堂堂的,火光映照在两人脸上,同样恬静淡然的神色,便是远远看来也极为般配。
“她果真来了……”躲入千阴山边缘的程严,一回头便见着站在高处的两人。一阵愤恨从心底升起,今日这一切,想来也是她的阴谋了!
齐羽色!早知你今日会坏我的事,我便不该设计引你前来!
程严那双阴厉的眸子闪着厉光,半晌才扭头吩咐:“按照原计划行事!”
既然来了,总不能浪费了这个机会!
这一战是北齐大获全胜了,从这之后,东岳的兵力便遭到了重创,只要破了这千阴山,北齐军队便可直捣黄龙!
齐羽色看这情景,便决定先回南临去。
萧辰也不挽留,战场危险,还是回去他比较放心一些。只是看她只和星辞两人,到底是不放心的派了暗卫跟着。
因为是要回南临去,齐羽色暂时不能让萧辰知晓她在那里,便在半途就甩掉了暗卫,和星辞改道从坐船到泯水码头,打算从这里进入南临。
却不想刚刚上船没多久,齐羽色便发现了不对劲。
船没有往对岸驶去,而是顺流而下,沿着东岳的边境,一直往东岳去了。
“主子,可会水?”星辞担忧的看向齐羽色。
其实也只是多此一问罢了,便是会水,这泯水河也是逃不出去的。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齐羽色轻叹一声,沉静的看着远方。
看这方向,她大概猜到是谁在算计她们了。
她到底是忘了,这到底是东岳地盘,程严要做点手脚倒是很容易。更何况,她还特意甩开了萧辰安排的暗卫,简直就是在对程严暗示:你快来抓我呀!
船行到中途便停了,他们在一个不认识的码头城市被迫下车,然后被一群训练有素的将士绑进了府邸。
“果然是你啊。”见到程严,齐羽色倒并不感到意外。
她虽然对船行速度没什么概念,不过就能这般快见到程严来推算的话,她如今所在的城市应该离千阴山不远,而且正是程严退守的兴城。
这样看来,程严抓她的目的便很明显了。
“你当是江山重要,还是女人重要?”齐羽色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来,“五皇子这般聪颖,想是很容易选择的。”
至于萧辰,必然要比程严更加睿智的。
他从来都是为了国家,而将她置之脑后的不是吗?
被说中心思,程严目眦欲裂的看着齐羽色:“你倒是得意了,被抛弃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抛弃……
这个字眼多么能刺痛人心。
齐羽色只是微微垂眸,眸光很快便转为清冷:“不过是愿不愿意在一起的事情,没有什么抛弃之说。”
只不过是她愿意离开他了,不要和他在一起了而已。
程严一滞,心知说不过这个女人,便冷哼一声,抬手粗暴的将齐羽色头上的白玉兰发髻取下来丢给了手下:“将这个给北齐的宸王送去,看看他到底是要江山,还是要美人!”
“你!”
齐羽色一急,随即又镇定了下来。
那支白玉兰发髻并不是萧辰给她的那支,而是她在小摊上买的。样式简单且不女气,男子戴着也觉着合适,是以此番做男人打扮才会用了那发髻别着头发。
想来萧辰是认不出来的。
齐羽色在心中默默祈祷,却又莫名的生出一些期待来。
北齐和东岳的战事已然到了最焦灼的时候,这时候若是西秦出兵,不仅能捞得不少的好处,还能分担一部分东岳的兵力,让北齐这边更轻松一些。
但是西秦胃口大,自觉可有吞下整个东岳,便想等北齐和东岳打累了再动手,好赚个盆满钵满。
是以萧辰才拜托唐云风去西秦谈判,这会儿想着也该是西秦出兵的时候了。
正制定着下一步的作战计划,却见派出去保护齐羽色的暗卫回来了,萧辰不由惊奇:“已经送到北齐了?”
这么短的时日,也只够送到云临山。
“属下办事不利,还请爷责罚!”却没想这几个暗卫却跪了下来,将他们如何被摆脱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
萧辰听得简直哭笑不得,心中又着实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