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好的、甜蜜的、甚至于苦涩的记忆都回来了。
林嘉欣经常忘了带钥匙，以至于进不去门，只能等着齐天佑回来开门，为了不妨碍齐天佑的工作，林嘉欣往往要在门口等上一会儿。
一出电梯，齐天佑抬头便看见靠在门上打着瞌睡的林嘉欣。
齐天佑忙走了上去，摇醒林嘉欣，嘴里一连串的话像小炮弹一样一个个打了出来。
“你说你怎么不打给我呢，要不就去楼下附近的咖啡厅等我，待在这里多冷啊，万一感冒了怎么办？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爱护自己的身体呢，恩？你说……”
林嘉欣一睁眼，便要面对眸子中盛满担忧的温柔男友一连串的问话，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林嘉欣只好笑了。
齐天佑见状，也说不下去了。
无奈又宠溺地点了点林嘉欣的鼻子，“你啊你，真拿你没办法。”
林嘉欣满足地眯起眼睛，十足十像只慵懒的小猫咪，“是啊，是啊，所以你要被我吃定一辈子了。”
齐天佑温柔一笑，轻声应道：“我愿意被你吃一辈子。”
后来，齐天佑便买了一盆假花盆栽，将备用钥匙放在了里面，为了让这个小笨蛋不用在傻傻的在门口等着他回家。
还有次林嘉欣生了气，就去买醉，齐天佑找去的时候，人已经倒在吧台上睡得不省人事了，齐天佑本该生气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林嘉欣倒在吧台上，还喃喃喊着“小柚子”“混蛋”，齐天佑就一下子不生气。
大概是因为林嘉欣喝醉了也还念着自己的名字吧。
谁叫自己爱惨了那个人。
被吐了一身，还好脾气的照顾那个吐自己一身的人，早上还给她煮醒酒汤，还想着她不喜欢太甜的，特意把白糖换成了冰糖。
但谁叫他爱她。
千万人中他只无可救药的爱上了她。
能称为苦涩的记忆大概就是那次了吧。
那封分手短信，齐天佑知道林嘉欣是在气头上才会发这样的短信，但他还是慌了，他急匆匆的拿起外套就往门外跑。
他边跑还边给林嘉欣打电话，虽然被挂断了很多次，他却还锲而不舍的打了一遍又一遍。
直到那辆车将他庄非，他还是死死的握着电话，仍想打给林嘉欣说一句话，最后的一句话。
不过那句话是什么呢？他怎么、记不起来了。
林嘉欣喝了水，吃了碗白粥，便睡下了，当然这碗白粥是庄非自己做的，白粥一类简单的她还是会做的。
庄非一出房间，看到靠在墙壁上的齐天佑脸上的神情，庄非便明白了。
“你恢复记忆了？”虽然还是疑问的语气，但其中却带着无比的笃定。
“恩，不过还不完全。”齐天佑勉强应了一声，齐天佑努力回想着那句被他遗忘的话，喃喃自语：“我那个时候是想说什么呢？”
庄非沉默了一会儿，又道：“你只剩下三天半的时间了。”
齐天佑抬起头，眉头微皱。
“你推开嘉欣的时候，消耗了一部分执念力，所以你的时间也相应减少了，大后天的正午便是你消散的时刻。”庄非接着道，言语依旧没有半点委婉。
齐天佑紧皱着眉头，不语。
半晌儿，松了眉头，低声道：“我知道了。”
庄非垂下眸子，“嘉欣刚才对我说了一些事……”
林嘉欣抱成一团，企图用这样的方式汲取更多的温暖，庄非以为她平静了下来，打算离开让她一个人待会儿。
林嘉欣却忽然道：“阿非，你知道吗？我在警局看到那个撞死了小柚子的肇事司机了，他死了，因为长期喝酒患有高血压，死因是高血压激增导致脑溢血死亡。”
“他当初就是因为喝酒肇事的，可那个时候没有证据，我没办法帮小柚子讨回公道，结果现在他间接性因为喝酒死了，我居然很高兴，身为一名警察，我居然有这样的想法，你说我是不是很不应该？”
林嘉欣茫然的望向庄非。
庄非沉默，这个时候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嘉欣没有等到回答，又垂下了头，“原来世上真的有报应一说……”
那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都听不清了。
“阿非，再过几天是小柚子的忌日，我想去看看他，但……阿非，你明天能陪我去一趟吗？”
庄非顿了一下，道：“好。”
……
远山上，重重绿影，掩映着白色的栀子花，微风迎面吹来，携带着缕缕淡淡的花香，那一排排肃穆的墓碑竖立着，掩埋着无言的悲伤。
周围也有忌日来祭拜亲人或友人，不过寥寥无几，毕竟还是四月清明时来祭拜的人多。
林嘉欣眸中透着坚定，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迎面走来一对老夫妻，他们手里拿着盛有纸钱的框子，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那个老夫妻中的妻子像是在埋怨着丈夫什么，丈夫不敢高声反驳，默默听着。
忽的，妻子顿住了，丈夫奇怪地跟着停下了脚步，顺着妻子的视线望了过来，也是一愣。
庄非知道他们是在望林嘉欣。
妻子收起了所有表情，面无表情的拉着丈夫便要离开，丈夫张了张口，还想说什却也只是叹息了一声，跟着妻子离开。
林嘉欣开口叫住了二人，“伯父……伯、母。”
喊伯母的时候，林嘉欣顿了一下，似有些犹豫，这对老夫妻便是齐天佑的父母。
庄非瞥向齐天佑，只见齐天佑一脸怔楞，显然是反应不及。
齐父赶忙停下了脚步，转过身，颇有些尴尬的道：“哎、哎，是小林啊，你又来帮阿佑扫墓啊了。”
林嘉欣轻声应了一声，“恩，伯父。”
齐母冷冷哼了一声，“只是帮忙扫墓，你就以为我会原谅你吗？除非你能把我的儿子还给我，走了，死老头子。”
齐父憨厚的应声，仍道：“小林啊，你别太在意，你伯母就是这样的性格，而且我们都知道，阿佑的死不是你的错，只是你伯母她还没办法释怀而已。”
齐母又喊道：“死老头子，你还不快走，在那磨磨蹭蹭的干什么呢。”
“哎哎，我这不是来了嘛。”齐父叹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林嘉欣干笑了几声，似想缓解气氛，但庄非和她看不见的二鬼似乎都不怎么给面子。
“额，阿非，我们还是先走吧，我本想错开几天，想着不会碰上，却还是撞见了，伯母这个时候不会想看到我的，而且……”我不想让小柚子看到担心啊。
她没说出来的话，看表情也猜出一二了。
庄非声线冷淡，扔出三个字，“你决定。”
齐天佑轻蹩眉头，眸中担心的情绪快要溢了出来，心道：就算你不说出来，我也会担心啊，笨丫头啊。
周一臣眸子暗沉，靠着树仰头望天，嘴角那抹习惯性的笑容仍挂在嘴角。
陵园比较远，从陵园到南城，一来一往有将近一天的功夫，庄非一行人回到南城时，天快黑了。
几人走在街上，林嘉欣神情恹恹的，打不起精神。
忽的，一道声音响起，叫停了几人的脚步。
“暴力嘉？！”
这声音？庄非感到熟悉，像是在哪听过似的，她转过头，朝着声源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格子夹克的男生正惊讶的看着林嘉欣。
而林嘉欣一听到这熟悉的外号就知道是谁在喊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