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非手里端着酒杯,却不喝,只是握在手里当个摆设,而眼睛则眨也不眨地紧盯着那个穿着红色西服的男人。
视野中尽是会污染眼睛的色情画面,看着那几人肆无忌惮地厮混的样子,庄非还真是多少有些厌恶,和不想看的情绪。
但是庄非不会让情绪影响她,所以她还是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那红衣男子的动向。
虽然按照恶鬼以往行事的规律,那个男人应该不会在这里出事的才对。
但凡事都有万一。
一旁的袁情忽然出声了,“你知道吗?我曾经就是那些女人中的一员,为了一个角色就不停地游走在各色的人之间,舍弃了自己的自尊,成为了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没有自尊的女人,但是…“
袁情话一顿,自嘲的一笑,“…我却总会因为自己的所谓底线,在最后一刻抽身,假装坚贞,其实,他们说的很对,我就是当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庄非打断了,“不对,你只是个为了生活而不得不屈服的人,仅此而已。“
袁情一怔,垂下头去,波浪卷遮住了半张侧脸,声音变得有些低沉,她又道:“你是第一个给我尊重,让我感觉到我还拥有自尊的人。”
“不对。”
庄非又吐出了这个词,袁情又怔住了,她偏头看去,眉头拧起,眉宇间透着不解。
庄非转过头,双眸深邃如星空一般璀璨,“自尊不是别人给与的,是你自己本来就拥有的,自尊的定义是自我尊重和自我爱护,你从没都没有舍弃过自尊。”
袁情彻底顿住了,神情莫测。
庄非又转过了头,像是刚才的话根本不是出自她之口似的,面色平淡,毫无波澜。
忽然,红衣男子有了了动作。
他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脸上满是怒容,隔着远远的距离,庄非看见他那套红色西服上多了一大片黄色的酒渍。
他一把抓住了一旁女侍应生的领子,嘴唇动着。
隔得太远,爆炸般的重金属的音乐声又太嘈杂,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不过从动作和面部表情来判断,那个人应该是在骂那个女侍应生,而那个女侍应生一直在唯唯诺诺的低着头道歉。
但男人却好像不依不饶。
他又忽然伸手把女侍应生的头抬了起来,用像是打量着货物一般的眼神扫视着女侍应生的周身。
庄非皱眉,心里涌起一股不太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那个男人的眼中射出了邪恶的光芒,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嘴唇微动。
庄非没听清,但却猜了个大概。
那个男人是要“动”那个女侍应生。
庄非眉头一拧,忽地放下了酒杯,站了起来。
她虽然是来跟踪这个人的,而跟踪的第一基准就是不要暴露自己,但看见犯罪的事在自己的眼前发生了,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一旁的调酒师看出庄非的意图,似漫不经心地道:“小姐,我劝你还是不要惹事比较好,说不定反而把你自己给搭进去,那个人不是你跟我们能轻易惹得起的人。”
说完,调酒师仍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继续事不关己地擦着杯子。
庄非蹩眉,脚步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调酒师耸了耸肩,不再多言。
袁情忽然“咦”了一声,语调微扬,“那个人的背影怎么这么像我那天在酒店看到的那个可疑的服务员啊。”
庄非的动作不由顿住了,转头,顺着袁情所指的方向看了过来。
但是没有看到任何有异常的人。
忽又听旁边的袁情失望的语气,“那个人不见了诶。”
庄非蹩眉,虽然有点疑惑,但现在还是那边的情况比较紧急。
庄非转过头,那边还在嬉笑玩闹,但是却不见了那个红衣男子和那个女侍应生的影子了。
庄非瞳孔微缩。
袁情亦是一惊,语气一紧,“完了,那个女孩儿被带走了。”
庄非迅速冷静下来,用只有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咱们两个分开找,你找到了,就赶紧来告诉我。”
袁情表情严肃,应道:“恩,我知道了。”
庄非得到回答,就朝着刚刚那个红衣男人所在的方向找了过去。
这里是酒吧,如果那个男人真的要是做那种事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极其私密的空间,应该就是私人包厢了。
不过这里的私人包厢很多,找起来也是个很庞大的工程。
庄非和袁情从两头开始分开找,庄非一间间的敲门,不开的就直接踹开,但是连续找了好几间也没找到。
庄非的眉头越皱越紧。
身后伴随着叫骂声,庄非走向下一间包厢。
倏地,一声尖锐的尖叫声刺破了酒吧的房顶,舞池里酒吧的重音乐遮挡了一部分的声音,但那声音还是传到了许多人的耳朵里。
也有人认为那是错觉。
但庄非却清楚地明白,一定是出事了。
庄非飞快地朝着声源处跑了过去,拐过又一个拐角,视野中,女厕的门口已经围了许多人了。
是那里出事了吗?
庄非近了跟前,拨开人群,进到了厕所里面。
白色的瓷板上留着一大滩血迹,而一旁的地板上坐着一个清洁员,她的身体颤抖着,脸上挂着恐惧的表情。
刚才那声尖叫应该就是她发出的。
庄非皱眉,又走近了几步,鲜血是从其中一间厕所里流出来的,而坐在厕所的坐便上的人正是庄非遍寻不见的红衣男子。
此时的他一脸惊恐,浑身青紫,衣服破破烂烂,地板上,红色的鲜血和白色的奇怪液体混合在了一起,宛如人的脑浆一般恶心。
而鲜血就是从男人垂下的手腕处流下来的。
这也跟酒店的情况有所出入,酒店的那个受害者手腕处只有一道血痕,不仔细看还以为是红绳或者淤血之类的。
除了地板上没有那些工具外,一切都跟那个死在源氏酒店的被害者一模一样。
庄非忽地蹩眉,动了动鼻子,鼻尖一股淡淡的酒香弥漫,这股酒香有些熟悉,她好像在哪里闻到过,但是她对酒的品类也不太了解,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酒的味道。
庄非眼珠微动,立刻又转身拨开人群,离开了这间厕所,随意找了个隐蔽的地方,画起了搜寻符咒。
“没有,结果。”还是让它逃了吗?
庄非站起身,一脸的凝重,双手缓缓握紧,双唇紧抿。
那个恶鬼敢在庄非还在这间酒吧的时候下手,而且还不被庄非察觉,那说明那个恶鬼背后一定有个很强力的帮手。
警察来的时候,庄非就那样靠在墙壁上,一言不发。
“小非?你怎么在这里?”
庄非抬眸,“师兄?”
……
庄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当然,庄非没有把恶鬼的事说出来。
毕竟这种有关恶鬼的事,普通的人类还是少接触为好。
姚烨又询问了庄非口中的那个女侍应生,据女侍应生说,当时她也以为自己逃不掉的时候,那个人忽然就放她走了。
她还奇怪地迟疑了一会儿,就立刻被吼了。
然后女侍应生也不敢再停留,径直跑走了,直到后来听说有人死了,走过去一看,没想到就是那个男人。
姚烨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被害者又突然放走女侍应生,但是庄非却知道了。
那肯定也是那个恶鬼干的好事。
虽然看被害者身上的伤口大致确定他也是源氏酒店连续虐杀案件的被害人之一,不过也还是要走个例行程序的。
要把女侍应生和清洁员都带回警局做个详细的笔录。
而且女侍应生作为最后一个接触过被害人的人,她是凶手的嫌疑很大,所以按规定,是要被羁押审问。
不过,不管是姚烨他们还是庄非,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
那就是——为什么凶手突然改变了杀人的地点?
假设这个女侍应生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改变杀人地点也情有可原,但是以女侍应生的体型根本够不上袁情所描述的标准。
那么,恶鬼又是为什么突然改变了杀人地点的呢?
庄非有种直觉,这个问题的答案一定是找到凶手的重要线索。
袁情在庄非回答完口供后,堪堪赶到,看着厕所的一大摊血迹,和封锁现场的警察们,就立刻明白了。
“那个人渣也死了?”这话微扬,隐隐地还透着一股小期待。
庄非点了点头,语气有些沉重,“恩,他被杀了。”
袁情冷笑了一声,“那个人渣终于死了,真好,老天的报应终于落到他身上了。”
冷笑完,袁情也不忘问那个女侍应生的事,“对了,那个女孩儿呢,她没事吧?”
庄非摇头,“没事,不过她是被害者临死前接触的最后一个人,嫌疑比较大,所以要接受警方的调查。”
袁情拧着眉头,“那她会有事吗?”
“我也不知道,如果她不是凶手的话,自然不会有事。”
袁情的眉头松了下来,点头,“哦,原来是这样。”
“恩。”
庄非回到了酒店的房间,一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周一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