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有所猜测,庄非不是很惊讶,仍面不改色,还带上了一抹清冷的懒散。
“你变了,”语气笃定,“又或者,这才是你真正的样子吧。”
一身妖艳的红色长裙绚烂如火,眼角延伸出的一条黑线上勾,令本就风情万种的脸庞更显妖冶。
袁情冷笑,“你却还是一点没变,那么爱上当。”
庄非扯了扯嘴角。
这点,她无可置否。
如果她没有轻易地相信人,同情人,那么她肯定一早就能看出他们的破绽了。
但是她偏偏有这么一个“弱点”,明明外表那样冷淡,但内心却那么容易柔软,可一次次换回的却是欺骗。
呵——
真是好笑。
袁情的动作漫不经心,一步一步落脚,发出“哒哒”的,鞋子敲打地面的声音,有一种缓慢的磨着钝刀子的感觉。
就像一个人说的那样:死不是最可怕的,而等待死,才是最可怕的。
袁情并没有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庄非放在眼里。
不过下一秒,她就会明白一个道理——永远不要小看你的对手,尤其你的对手还是个非常冷静的女人。
庄非极快地挣脱手腕上的绳子,起身,椅子倒地,又一个旋转,手中的灵力刃化为匕首,被掷了出去。
灵刃擦过袁情的侧脸,留下了一道细长的黑线。
女人的脸是绝对不可以被伤害的。
这个道理什么时候都通用。
袁情的脸再一次被同一个人所划伤,而且这次还是在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一个应该绑着的人伤了。
她生气了。
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失去理智。
“你!好大的胆子!”
黑气翻滚,似是一团乌云整个罩在了袁情周边。
十指伸长,鲜红的丹寇好似鲜血染在上面一般,指甲泛着寒光,化作了一个个利刃。
庄非不惧,因为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黑袍人实力深不可测,而袁情也不是个软包子,任由捏打。
他们二人皆冷静毫无破绽的情况下,庄非毫无胜算。
但是,失控的人却会在暴怒之下,渐渐暴露出各种破绽。
更何况,她们在这么一个狭小的空间打斗,袁情一些攻击手段的施展就很有可能会受到空间的限制。
甚至于,是攻击到自己那边的人。
而庄非就可趁着混乱逃出去了。
庄非冷静分析完形势,果断出手,每一招不到点子上,却足以激怒袁情。
狭小的空间,手枪派不上用途,庄非果断凝滞了一把土剑出来。
按平常来说,一般都是用金符凝制剑,但是土符也可以凝制宝剑,就是比不上金符制出来的结实。
但土符也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软,容易变形。
庄非迎了上去,将远攻改为了近战,袁情不知其意,但因为上次的事,生了几分防备。
但是还是中招了。
土剑一碰上指甲,就化为了泥土,撒了袁情一手。
袁情眉头皱得更紧,心生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
泥土又重新拧成形状,化过做了一条绳子,直接缠住了袁情的一条手臂。
庄非抓紧“泥土绳子”,用力那么一甩,抛向了黑袍人。
黑袍人眼看躲闪不及。
哪料,他随便抬手一挥,袁情的身体就转了方向,狠狠地砸在了墙板上,吐出一口鲜血。
黑袍人看也不看,径直开口,“你就这点本事吗?连云想那个女人的一成都没有,看来我之前对你那么谨慎是高估你了。”
庄非瞳孔微缩。
她看得清楚。
刚才黑袍人看似随手一挥,却是用灵力驱动了空气,硬生生的改变了袁情周围的气流方向。
那是多么恐怖的掌控力。
不过,他明明可以救袁情的,却……
而后,一股惊天的压力扑面而来,庄非一时站立不稳,单膝跪地,袁情更是又吐出了一口血,脸色苍白透明,似要消失一般。
这股恐怖的威压,令人生不出反抗之心。
庄非咬牙,强撑着身体上千斤重的压力,站了起来,即使双腿颤抖,却还是咬牙坚持。
“哦?意志力倒不错,不过实力不济,什么都没有用。”
那股压力又加强了几分,那感觉像是有十几二十几个相扑选手压在你身上。
庄非的耳蜗一阵轰鸣,所有的声响都好似凭空消失了,就只剩下了蚊子煽动翅膀的“嗡嗡”声。
视野也变得模糊,一片血红,脸颊上一股温热的液体淌了下来。
身体再也支撑不住,昏昏沉沉的倒了下去。
……
张一铭回来的时候,屋里的人已经不见了。
绳子凌乱的散在倒着的椅子上,一米左右外的地面上,残留着一大摊还在流动着的血液,而有几小块处暗红已经干了。
时间不长,也不短。
刚刚好在张一铭快要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人被带走了。
是谁带走的,不用问。
张一铭垂眸,发丝遮住了视线,他微张了张口。
“我只能帮你到这了,不过是你自己运气不太好,怪不得别人。”
叹了一口气,张一铭转身,离开了这里。
而就在一个小时后,这里又迎来了另一拨人,就是姚烨和周一臣他们。
但是他们也只找到了一块手机和一滩干的差不多的血迹。
周一臣气怒的踢了一脚椅子,咬牙,眼球充血,“该死,还是晚了一步。”
其他人都以为是刚好站在椅子跟前的姚烨干的,虽然角度有些不对,但是除了这个解释,也没别的解释了。
林嘉欣皱着一张脸,“希望阿非不会有事,不然姚sir一定会疯的。”
纪希附和的点了点头。
黄予泽也不可置否,因为他们谁都没有见过姚烨失控的模样,即使是踢椅子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
不能坦白鬼的存在的姚烨,只能背上了这口黑锅。
云想静静感受着屋子内的气流。
阴阳两种气息微妙的混合在一起,相容又不相容,还有一股阴气,和阳气。
阳气不用说,一定是庄非的。
阴气也好解释,但是那股阴阳微妙混合的气息,云想只在一个人身上感觉到过。
虽然只是很短的一刻钟,但她一分一秒都没有忘记过。
云想悄悄握紧了搭在门框上的手,似要把门框扣下来,她低垂着头,死死地咬着牙,掩着眸中的深深恨意。
一字一顿地吐出那个人名字,声音很低,只能够云想一个人听清,却似在嘶喊着。
“她不会有事的。”
云想忽道。
姚烨惊讶,拧眉,“为什么?”
云想没有再说话,转身离去。
林嘉欣想追出去问清楚,被姚烨喊住。
“不用追了。”
林嘉欣不解,“为什么,姚sir,你没看到那摊血吗?阿非现在生死不明啊。”
姚烨握拳,偏头,避开了问题,“我们继续按我们的办法找人。”
林嘉欣虽然不甘,还想问,却被纪希拦下,看着纪希严肃的表情,林嘉欣住了嘴。
周一臣跟着云想出了去,询问原因。
……
庄非恢复意识,第一感觉,全身像是每一块骨头都被人拆下碾碎似得,疼,说不出痛,想要喊出声,那声音都好像能传到十里之外。
庄非抬了抬眼皮,场景没有变化太多。
仍是一间窄小的屋子,不过四壁都是黑色的,还没有阳光,凭庄非的视线也只能依稀辨认房间内的景物。
无力地抬了抬手臂,只听“哗啦哗啦”的铁链声。
还有水滴抵达地面的声音。
庄非苦笑,“我这是刚被审讯完吗?还真是惨不忍睹。”
光是庄非能确认的伤口就有好几处,两个手腕被铁链磨出血,右腿膝盖也因为被威压时重重的砸在地上,受了伤。
还有头,一阵阵的抽痛,耳际轰鸣声虽然小了,听声音却还是不大真切。
肚子还好像被人踢了几脚,还是锤了几拳,应该是袁情泄愤弄得吧。
分析完自己现在的状况,庄非头一次产生了无力的感觉。
黑袍人实力太过强硬,还有袁情在旁,再加上自己还受了不小的伤,这次恐怕真的出不去了。
被绑匪带走的时候,庄非没有怕,被绑匪围殴的时候,她也没有怕,遇见死掉变成恶鬼的父亲,她也没有怕,甚至是后来的那个红衣女鬼。
她都没有再怕。
但这次,她颤抖了。
不知道小腿是因为受伤才会抖,还是因为庄非从心底产生的恐惧令它颤抖。
庄非不得而知。
砰的一声,阳光泻了进来,庄非无力地抬起头,只见门口有一人背光站着。
熟悉的红裙,一下就确定了来人的身份。
又低下头去,语气平淡,“你来干什么,是来杀我取阴珠的吗?”